《舒和》九侯病熬

2、夏天，云，我

　　2003.5.17
　　大朵大朵的云彩堆积，时有阴影虚虚掩盖，如果有风，便会翻卷着，像浪涌一般离我而去。阳光拥吻着，沉溺着，在悠悠的云朵之间沉睡，迸发出五彩斑斓的光。
　　我喜欢躺在一处无人知晓的林荫里，稀碎的光从会偶尔投射进来，照亮不远处汩汩流动的小溪，再反射进我的眼睛，一切的鱼鸟花虫都有了色彩。
　　如今我再次潜入这片宁和的小林，已不像从前那般郁郁葱葱，但仍有一片遮阳的树荫，满眼的绿，攀延在树干上，石缝间。
　　已经很久不下雨了，小溪的溪流也渐渐地变细了，我没法偷懒地来这取水，只能跋山涉水去很远的井旁打水，再提着我的水桶回来。
　　第一桶水是给小树的，现在他一点也不小了，甚至比我还高，我惊奇他的生长速度，于是便总埋怨他。
　　我喜欢低声和它说话，我清楚得很，如果我俩的谈话被旁人听见，要么被当做小孩的异想天开，要么被我妈指责不务正业。而她越来越喜欢纠缠着我教我读书，我厌恶被控制着去做些什么事，但我很少拒绝她。于是我总被称赞，称赞乖巧，我不愿开口的性格被称为听话。
　　今天我照例来到树下，在高大的树旁，趴着一个毛茸茸，暖烘烘的家伙。我停住脚步。
　　我习惯了满是鲜绿嫩叶的草地，如今参杂着显眼的白，竟有些不知所措。在我的记忆中，很少有什么是白的。外公去世时盖的白布，被老爹抛弃时我穿的白衬衫，都是些许不美好的回忆。
　　这个白绒绒的家伙扭头看我，湿漉漉的黑眼睛倒影出我的身影，干燥的风吹得它的绒毛乱糟糟的，它抬头看我的水桶，后又看看我。我忽然就笑了。
　　我走上前，蹲在他面前，双手捧起一汪清凉的井水，它凑上前，伸出红润的舌头砸吧砸吧地舔，水一半被它喝了，一半漏了，打湿脚下的草。我在裤子上擦擦手，提起桶仔仔细细给树浇了水，第一次留了底，倾倒着，它就急不可耐地把头钻进去。
　　我试探性地抚摸它柔软的毛，它退出来亲了一下我的掌心，我心底生出一股难以遏制的喜欢，于是我和它说：“和我回家，好不好。”
　　它小声呜咽着，我抬头看着翻飞的云，在蓝天下相互映衬。又因为纯色的相同，于是便无限的延长出去。我低头，发现它也抬头看着我，尾巴微微摇动，像团坠落的云，除了那双眼睛，湿润的眼睛，是黑色的。一刹那，我想我已经给它取好了名字。
　　“云，叫云，好吗？”我抱起它，亲亲它的脸颊，它伸出舌头舔我的手，我笑的眯起了眼睛。
　　老天厚爱，我没有和我相伴的知己朋友，但天降了一只让我一眼就喜欢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