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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夏天,树苗,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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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6.15
天气越来越热了,鸣虫奇萤从流云中钻出,有时我躺在地上,感受着沙砾的酷热,透过朦朦胧胧的膨胀的气流,细小的东西也放大了。我抬手想抓住,可它们总是飞的更远,渐渐地让我看不见了。但没关系,消失的总会出现,离开的总会回来。
老妈喊我去帮外婆的小树苗浇浇水,说它快干死了。我于是提着水桶,不疾不徐地走去,我不担心那树苗会不会死,它肯定不会死的。虽然天时旱,但总有我会去看望它,照顾着它的小芽。这个家也就我会爱惜它,外婆说是种,但也只偶尔路过时想起这是自家的。我抬头看云卷云舒,锋利的阳光割开厚重的云层,从四面八方射下,我在这样的照耀下走向小树。
小树苗还太娇嫩,它青涩的生命为此努力蓬勃。它叶子很大,我覆手抚摸,涩涩的绒毛顺着掌心。听人说这种树木能长的很高,价值很大,我于是蹲下,阳光热吻我的后背,照的一片暖洋洋。我低声对树苗说:“陪我一起长大吧。”它摇摇叶子,一刹那我不知是它真的回应了我,还是风吹过,帮它回答了我。
我很耐心地为它方方面面都浇了水,他安静地汲取。我伸手去沾了它叶片上的水珠,举向阳光,我抬头,却被刺的睁不开眼,在一片润红的虚焦中挡住头顶,于是才看见水珠晶莹的光。
我倒空水桶后回了家,路上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有的是回家看望父母的归来人,也有本土的乡人,我都不认识。有时我也遇到叽叽喳喳的小孩,他们的神色惊奇又兴奋,总是会露出傻笑,可他们不会和我打招呼,我也不会去主动攀谈。我虽说是生长在这里,可我没有朋友。我妈说我是太羞涩,不像一个正常男孩,我就当没听见的溜走。或许事实就是这样的,可我心里没有遗憾,没有后悔,我心中总有隐隐的感觉,似乎无论我交不交朋友,我也迟早会离开这里,一别之后,再无相见。于是我只会冷眼看着他们的嬉闹玩笑,我们之间有一道只有我才懂得的鸿沟。我姑且称之为我这性格为冷漠,但大人总爱将它情绪化。
我回到家,家里只有妈妈和外婆。妈妈在忙着煮完饭,外婆在戴着老花镜看报纸。我外公死的早,可他是村里远近闻名的老教师,深得老一辈的尊敬,于是在他去世后,大家得到什么好处总会想着给我家分一点;我妈和我爸在一年前离的婚,我爸给了一笔赡养费就去抱他那亲闺女去了,那天我牵着我妈的手,看着那冷漠的男人顶着阴云密布的天空,与狂风对抗,与我们渐行渐远。我妈并不感到悲伤,从那以后她仿佛得到了解脱一般。她连夜从大城市搬走,带我回到她这春夏秋冬四季更替,有着灿烂阳光和璀璨夜空的老家。她问我喜欢这吗,我抱着西瓜,罕见地露出笑容,用含糊不清的话说,当然。当然,我更偏爱的是这的云彩,阳光,绿林,天空。
这的黄昏格外温暖,天空染上一片深紫,从远及近的渐变成金黄,有时会有禽鸟飞过,白色黑色的羽翼划过,远远地就能听见吱——吱——,我便在这叫声和柔和的光下,寻找着云层旁已若隐若现的星星。
我抬头看着这让人着迷的一望无际,却在莫名担心,这样的安宁还能存在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