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契约与觉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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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装傻的聪明人……这可真是有意思。不知道是曼德凯恩的法术出了问题，还是你本来就有双重人格？】
伊特里动惮不得的瞪视着眼前的一团人形灰影，十分不满对方对自己的记忆品头论足。
那灰影根本不理会伊特里的低级怨念波，一双绿眼睛更加兴味盎然的看着悬浮在他面前的方块。方块中，纳克索斯正抱着还不到一岁的伊特里，让他去摸莫卡巴猫怪的花斑毛腿。显然，伊特里憋屈的神情大大的娱乐了灰影。它怪笑着抬手就将伊特里刚张开的嘴封上，继续津津有味的观看下一场闹剧。
一醒来就看见这种被揭隐私的恶劣场景，又被对方玩弄于鼓掌，口不能言，伊特里觉得自己的愤怒越来越难以遏制。但他也知道，占着这样一个一问三不知的劣势，自己更需要冷静。他努力控制心中熊熊的怒火，考虑脱身的必要信息：
1.自己究竟在个什么地方？
2.眼前的这个怪物是什么，为什么它可以看到自己的记忆？
3.这个怪物对自己的并没有恶意，却也不放自己离开的目的是什么，它站在谁的立场上，可不可以为自己所利用？
4.自己才能安全的回到纳克索斯爸爸身边去？
第一个问题……好吧，这个最好看似解决，只要照搬前世某个美玉阿姨的电视剧就可以了。
但是，他拒绝像个只有泪腺没有逻辑的花瓶一样“花容失色”尖声惊叫。要是真能戏剧性的碰上个脑残的三流绑匪，这样做或许就能换来答案，再招来狗一般的“迟到王子”解救自己，他倒是愿意试上一试。可是，这年月，连个王子都需要被科学怪人绑在担架床上，等待女骑士去解救。他一个没有主角模版的小学徒能指望什么？惹火对方招来的百般虐待？还是空谷回音？
奈妮薇，那条只会流泪的纳迦。她知道自己昏过去那么长时间，醒来还被岩石砸，还不被她自己的眼泪给淹了？
还有曼德凯恩爸爸……或许已经在刚才的那次爆炸中死去了……而纳克索斯爸爸，他伊特里在心中叹了口气，他或许被其他的叛徒给困住了，要不怎么会不守在召唤之间外面！
是的，在意识苏醒后的很短时间内，伊特里已经察觉出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叛乱。作为城主养子，又年少力弱没有契约骑士，自己无可厚非的成为了叛乱者心目中最大的目标。他不禁想到刚才打在自己身上的着了火的岩石，背上曾发出肉烤糊了的声音还有焦味，以及……脸上曾经缓落的血淋淋的肉块……他打了个寒战，拒绝去思考那个肉块究竟是什么东西。他逃避的集中注意力去感知先前受伤的的部位，并努力将思绪转会对问题的思考上。
然后，伊特里惊讶的发现，除了口不能言手不能动，自己浑身上下居然十分轻松自在舒服。
“也许……我在自己的意识里……又或者，”他理智的否决了刚才那个不实的推测，“刚才那些只是我做的一个逼真的噩梦？”接着，他又“啪”的一声将后面那种带有鸵鸟属性的猜测给拍出脑海。连游戏都可以让人在梦境中体会类现实的幻想了，他就是进入了自己的意识里又有什么不可能的？自己的身体没有伤口，也感觉不到康复的疲惫。萨卡兰也教过自己，恢复药剂和提神药剂是不能同时饮用的，否则前者中的银叶草花会和提神药剂中的珊瑚虫尸体产生强烈的寒毒，使服用者瞬间冻成冰棍。周围连张床都没有。在现实中康复醒来是不可能的，他就在自己的意识里。若是这样，他应该能够动起来才对，这里毕竟是他的“世界”。
伊特里集中精神企图夺回身体的控制权。漫长艰难的努力后，他的手指终于能动了。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那个绿眼睛怪物。见对方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拜托了他的控制，这才放下心来，继续思考第二个问题。
就在这时，伊特里突然觉得对方有点眼熟。他又谨慎的仔细看了看对方。
对了，是那双绿眼睛！伊特里在心里惊呼，赶紧转开了眼，不给对方机会察觉自己的情绪波动。那双绿眼睛看起来和在冥神的转轮之间中自己最后看到的那双充满了狂暴、恶毒、憎恨的绿眼睛一模一样！只是一个杀气四溢，一个冷笑连连。
伊特里记得最后是一颗灰色的水晶球冲进了自己的身体，接着他就被冥神给弹了出来。难道说，那只绿眼怪物就是那个时候附在了水晶球上？他拼命回想在转轮之间看到的画面，想要找出怪物的原型。
一只叼着玫瑰的蛇突然浮现在空中。
伊特里一惊，整个身子都绷紧了，戒备的看向刚刚还在对他大加嘲笑的绿眼灰影。那灰影也被这突然出现的图腾给愣住了。但它马上就飘到了伊特里满前，在后者正要躲开的那一刻一手箍住了伊特里的肩膀，一手挑起了他的下巴。
【这么快就发现这个空间的真相，并从我手中夺回了控制权。我是该称赞你果然聪明，还是该就你的顽劣和装傻，把你吊起来狠狠打一顿？伊特里•德雷克斯勒•依鲁特。】
一道冷光从绿眼睛中激射出来，一时间四下里寒气四溢。
杀意……伊特里现在觉的对方真的是想要杀死自己……他仿佛又看到了召唤间中漫天坠落的巨石，如同恶龙一般呼啸而下，擦身砸落……最后一块焦黑的，冒着狰狞升腾的白烟砸在他头上，呼吸间满满都是焦肉的糊味儿和鲜血沸腾的腥臭……伊特里从未觉得死神如此切近的高举起雪亮的镰刀……严寒攒紧五脏六腑，他发现自己快要吐出来了……
【一朝立誓，永不背言。你做不到！我的契约骑士！】伊特里鼓起只剩指甲盖大小的勇气，朝着绿眼睛恶狠狠地回嘴。
【你如何知道我是你的契约骑士，而不是，啊~刚才你刚醒来时想的，要侵占你身体的亡灵？】
见对方开始调侃自己，伊特里心中一松，自己果然判断正确。现在他只要能得到对方的承认，就可以借助它的力量安全回到纳克索斯爸爸身边。没准还能帮上忙。这么一只厉鬼，力量必定不可小窥。
想到这，伊特里不禁正色道：【从血脉唤醒仪式开始，你就存在了吧。时至现在，我都昏迷不醒，体质衰弱。而你，一个想要侵占我身体的亡灵，居然放弃了这个机会。再者，契约骑士才是那个可以随意调动尸行者术士记忆的人。你在没有吞噬我的情况下，能张牙舞爪的肆意嘲笑我的记忆，这就很能说明问题。第三，那条叼着玫瑰的蛇，和玫瑰蛇纹章相比只差剑与盾。在一百多年前，该纹章曾被安达西亚皇家骑士团。同时，它也是，在平息瑟联叛乱中，因叛逆罪被处死的第七任皇家骑士团团长，”他恶意的停了一下，“也是唯一一位被皇家骑士团除名的团长的纹章。只有契约骑士生前的纹章，会在我想要探查你身份的时候出现。还需要更多的理由吗？‘谋逆者’——菲利乌斯•马特尔•米诺！】伊特里感觉下巴上的力道骤然加重。亡灵眼中大盛的凶光告诉他，他只需要在这对燃烧的火堆上会上一勺油，就可以完成契约的缔结。
【不，我应该叫你菲利乌斯•马特尔！顶着‘谋逆者’的名头，在死后被家族抛弃，在冥界被生前的挚友亲人唾骂的感觉如何？】
【谎言！污蔑！那群阴沟里的臭虫！吃粪食的蟑螂！自己流出的脓水却泼在别人身上！米诺的荣耀不容玷污！那群满嘴谎言的背信渣滓要用鲜血洗去我的冤屈！我要他们的灵魂在冥神的手中永无安宁！】
狂暴的杀气化作意识空间里肆虐的风。伊特里觉得无数钢针投身而过，浑身剧痛难当。他猛然抓只菲利乌斯的双手。机不可失，他必须在失去意识之前就和对方定下契约，这个与意识融合的水晶球空间就会被菲利乌斯是空的怨气给交个粉碎。到时候，只怕菲利乌斯自己就会成为这世间最疯狂的怨灵，而他自己，就算能在清醒过来，也逃不了变成行尸走肉的命运。
【冥神在上，以灵魂为献祭，我——伊特里•德雷克斯勒•依鲁特——请求与你——菲利乌斯•马特尔•米诺——缔结契约，只为换回遗失的荣耀！我愿付出一切，洗刷你的冤屈，让你的敌人永无宁日！我是你眼中的真实，你是我手中的利剑。世人忘却你，我必荣耀你的名；世人错待你，我必视其为敌。冥神在上，我们将灵魂奉献给法则，守护彼此，荣耀彼此！】
苍劲有力的依鲁特文随着伊特里的誓言在空间中不停闪耀。一时间，狂乱的气流似乎平静了不少。伊特里胆战心惊的盯着眼前的亡灵，他不敢想象要是对方没有应承下来会怎么样……
风越来越弱，咒文越来越亮……光芒反射进两人的眼里，伊特里一眨不眨的期待着、渴望着……一个坚定庄严的声音响彻空间：
【冥神在上，承认灵魂的献祭，我——菲利乌斯•马特尔•米诺——请求与你——伊特里•德雷克斯勒•依鲁特——缔结契约，只为换回遗失的荣耀！我愿倾尽我的力量，伴你独行世间，点燃归途，重拾荣耀！我是你手中的利剑，你是我眼中的真实。世人忘却我，你必荣耀我的名；世人错待我，你必将之杀灭。冥神在上，我们将灵魂奉献给法则，守护彼此，荣耀彼此！】
誓言落地，咒文光芒大盛，扭成一对紫黑色的媚眼，分别刻上两人的眉间。
伊特里的心这才飘然落地。
他摸了摸眉间的刻印，望着菲利乌斯信任却也嘲讽的绿眼睛，第一次看进一个人的内心。怨憎、悲伤、绝望、疯狂……涌入伊特里的脑海。他在这些从未有过的强烈负面感情的冲击下，泪湿了双眼。
这不是他的情感，而是菲利乌斯的。
那个疯狂的亡灵，在敌人修建、自己看押的黑暗地狱里痛苦挣扎了一百多年。那些切近死亡的极度恐惧、那些撕心裂肺的伤痛，那些绝望中的疯狂挣扎……都不是一直过着幸福宅生活的伊特里能承受的。
伊特里猛然闭上眼。他突然意识到，读和看并不是生活的全部。他从来都急于以各种形式将自己和世界隔离开来，似乎只有这样才是安全的。当他安逸的缩在实验室潜心研究的时候，当他精准的计算游戏中的数据得失的时候，当他借由无限YY来逃避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似乎已经习惯了通过拒绝来使自己坚强：拒绝了周围的人就不会争吵的麻烦，拒绝关注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渴望就不会有失落的痛……就像这一世，他用游戏的态度生活一样。仿佛自己只要不深入，不思考，不了解……就不会有不舍与牵挂……
他又一次想到了逝去的曼德凯恩，已然形单影只的纳克索斯，生死未卜的奈妮薇，疯狂的菲利乌斯……
这一刻，伊特里才发现，原来他心目中的游乐场早已变成了生活。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11.契约与觉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