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昧浮生》六夜澜

12、分道扬镳

　　将两瓶药送给蛇妖小满后，小满跟桑渺和古渊告别，送走她后，桑渺看着小满远去的背影喃喃道：“小满真是一位让人敬佩又倾心的女子啊！”
　　古渊冷声道：“你才认识她多久？”
　　古渊的话桑渺显然没听进耳朵里：“……小满冷静、勇敢且无畏，这样的女子比男子还帅气……”
　　古渊本不想理她，但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绝于耳，唯有答道：“妖界有一项不成文的规定，被对方认可的伴侣，除非死亡，不然不可轻易换伴侣。”
　　桑渺微讶，对妖界的好感“蹭蹭蹭”往上窜，“我之前看下界的话本子，男子可一夫多妻，我当时就想着这对女子实属不公平，女子就该从一而终，男子为何能三妻四妾？难得妖界的妖怪们对待感情如此深明大义，在这三界中实属不易啊！”
　　古渊清淡的眼神一扫而过，冷声道：“羡慕的话就留在这里不要出去得了，反正你在天界也没多大用处。”
　　桑渺噘了噘嘴，心中不满，可也没多大怒气，因为她明白，他们现在是利益共同体，能不能出妖界还得靠他，和他抬杠并无多大意义。
　　出了妖林就到了一处城镇，黑色的城门之上赫然刻着“染云城”三个大字。
　　桑渺很是兴奋，城镇之中热闹非凡，街道两边做买卖的人鱼龙混杂，街上的妖怪更是五花八门。
　　桑渺东看看西摸摸，好奇得很，这个妖怪的头上长了两颗瘤子模样十分有个性，那边的摊子竟然在卖长着血盆大口的花，刚刚走过去的女妖打扮十分奔放，察觉到桑渺的眼神，竟然朝她抛了个媚眼……
　　方褚山上常年冷清，何时见过如此热闹的场面，桑渺高兴坏了，路过一个卖丹药的摊子，桑渺停下了。
　　一位只到桑渺腰际的妖怪迎面走来，谄媚凑上来对桑渺说道：“这位妖娘要买丹药吗？养魂丹、水还丹、金乌丹、青霜丹、气神丹等上百种名贵丹药，我这应有尽有。”
　　古渊摇了摇头，眼睛都不愿瞥上一眼。桑渺兴致勃勃地瞅了瞅，便问那小妖：“有没有那种既能隐身又能隐去气息的丹药？”
　　小妖挠了挠头，讪笑道：“呃，这个隐身丹比较特殊，其中一味药伽蓝草只有昆仑山才有，故这个隐身丹也只有天界才有，妖界并没有。”
　　桑渺撇嘴，“那你刚刚还说你这应有尽有？”
　　古渊在旁冷哼一声，“你以为我的丹药随处可见？可笑！”
　　小妖赫然，“抱歉，小店只经营妖界常见的丹药，要不你看看其它的丹药，我这还有美容养颜的丹药，吃了肌肤细腻光滑犹如剥了壳的鸡蛋，保管你的夫君爱不释手。”说完，满脸暧昧地冲古渊与桑渺眨了眨眼，显然误会了他俩的关系。
　　还没等桑渺说话，古渊目光冷冷一转，小妖一愣，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给我一瓶。”桑渺笑得眉眼弯弯，并不在意小妖的误解，碧莲最爱美，送给她再好不过。
　　小妖连声道：“好，请稍等。”忙不迭地从桌底下拿出一瓶药，桑渺接过粉色的瓷瓶，瓶身上贴着“美肤丸”三个字，想来碧莲收到这药肯定很欢喜。
　　正待要走，小妖着急唤道：“妖娘请慢，您还没付钱呢？”
　　桑渺恍然，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人界和妖界买东西都需付钱，可问题是她没钱。
　　桑渺眸光流转，望着身旁的古渊舔着脸道：“能向您借点钱吗？”
　　古渊嘴角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你的灵力若能与你的脸皮一样厚，那你应该能天下无敌。”
　　桑渺抽了抽嘴角，“你的修为倒与你的嘴皮子功夫一样厉害。”
　　“多谢夸奖。”古渊扬了扬下巴，神色傲慢。
　　“我并没有在夸你……”桑渺气得咬牙。
　　“事实就是如此。”古渊凉凉说道。
　　“你就说要怎样才肯借给我钱吧？”桑渺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等古渊提条件。
　　古渊闻言，挑了挑眉：“你目前的处境有什么资格与我谈条件？”
　　桑渺双手握拳，怒火梗在胸口无处发作，眼前这个男人油盐不进，脾气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她真是受够了！
　　桑渺只觉得一股愤怒从头烧到脚底，顿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指着古渊的鼻子恶狠狠地说道：“大冰块，我真的受够你了，不就是仗着我需要你才这么几次三番地羞辱我，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我们各走各的路，我就不信没有你，我还真回不去了！”
　　古渊神色自若地看着桑渺恼羞成怒的模样，因生气泛红的脸颊和亮晶晶的双眼，让他想起往生林里的玉红花，既不娇艳也不高雅，可就是那样一朵平平无奇的小花，在恶劣的往生林里却能顽强地蓬勃生长着。
　　不等古渊开口，桑渺已径自往前走，小妖在后头忙喊了道：“诶，你的药不要了？”
　　古渊将一锭金子扔在桌上，拿了那瓶药也走了，只是走的方向与桑渺相反，留下一脸懵的小妖，喃喃自语：“如今情侣分手也太干脆了点。”
　　刚与古渊分开，桑渺便后悔了，青玄常说“冲动是魔鬼”，遇事要冷静处理，想想刚刚她对古渊的态度着实太冲动了些。在妖界人生地不熟，她的修为又弱，凭什么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能走出妖界？
　　“哎～”桑渺坐在拱桥的石阶边，手托着腮看着河里的鱼游来游去，一边唉声叹气。
　　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一抬眼便看到一身花花绿绿的衣服，少年的模样，剑眉星目，头上还竖着两只猫耳朵。
　　“你是想抓鱼还是想寻死？”少年凑到她面前，见她好奇地睁大眼睛打量着他，眉宇之间露出一抹疑惑。
　　桑渺正待回话，又听见他说：“抓鱼的话，这鱼太小了些，不够塞牙缝，寻死的话，这众目睽睽之下，难保有一两位爱管闲事的家伙想过过当英雄的瘾，肯定死不成，所以在下奉劝姑娘一句，不管你打的是何念头，都通通打消吧！”
　　桑渺抽了抽嘴角，干笑了两声，“壮士，我就是坐在这晒晒太阳顺便发发呆。”
　　少年指了指街对面的茶馆，说道：“我刚坐在对面喝茶观察你好一会儿了，两盏茶的时间里，你愁眉苦脸地叹了五十八次气，眼睛一直瞄着桥下，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觉得你在思考人生吧！”
　　桑渺无语，原来刚刚她的样子在路人眼里就是想寻死。
　　“壮士误会了，我没想寻死。”桑渺皮笑肉不笑说道。
　　少年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我明白，你不用多说”的表情，桑渺翻了个死鱼眼，觉得有必要再解释一下，还没开口，那少年又说道：“小爷我也有烦恼的事情，但我阿娘曾说过，天下无难事，只要肯放弃，今日我将这句话送与你，想开点吧！”
　　桑渺觉得此人的聒噪程度与长风不相上下，若是搭个戏台子，让此人与长风上台表演说话，那估计两人能说上一天一夜不带停歇。
　　“我今日才到染云城，人生地不熟，不会那么想不开寻短见的，壮士多虑了。”桑渺客气又疏离地笑了笑。
　　“姑娘原来不是本地人啊，不知姑娘要去哪里？”少年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桑渺，神情真挚且专注，像是夏日里的艳阳，让人无法拒绝的热情。
　　“上离城。”
　　“上离城？姑娘定是要赶着朝圣日去看热闹吧！”少年挑眉，一脸“被我猜中了”的笃定。
　　桑渺唇角弯了弯，默然不语。
　　少年咧嘴一笑，一口白牙在阳光下霎是晃眼，“我叫离漠，也是要去上离城，姑娘可要同我一起上路？”
　　桑渺闻言微怔，虽不知这少年接近自己有何目的，但去上离城的路自己又不认识，既然有人愿意当免费向导，何乐而不为？
　　“你认识去上离城的路？”桑渺问。
　　“不认识。”离漠理直气壮地摇了摇头。
　　桑渺无语凝噎，转身就走，不认识路还邀人同行且大言不惭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诶，别走啊！虽然我不认识路，但我的另一个朋友认识路，他也跟我们一起走。”离漠追上前挡在桑渺面前，急急说道。
　　桑渺脚步踌躇，看着离漠的眼神带着几分审视，“为何邀我与你们同行，我修为浅薄，一路上恐怕帮不上你们什么忙？”
　　离漠摆了摆手，赫然道：“你别误会，我就是看你形单影只坐在桥头唉声叹气，觉得好奇就过来搭搭话，既然同个目的地，结伴同行总比孤单一人强，不是吗？”
　　桑渺抿唇，离漠所说与她所想不谋而合，当下便同意了。
　　离漠邀桑渺一起到茶馆喝茶，他的那位朋友去买东西还未归，让他在此处等。
　　此时茶馆内喝茶的客人不多，桑渺一坐下，店小二就走了过来，桑渺看他头上的两个山羊角甚是有趣，猜想定是上了千年的羊妖。
　　羊妖给桑渺倒了杯茶，眼珠子在桑渺脸上一转，笑道：“这位妖娘看着面生啊，第一次来染云城吧？”
　　桑渺酌了口茶答道：“是第一次来，不知城里有什么好玩的和好吃的？”
　　“那可多了，不过染云城最出名的地方还属城东的造梦池。”
　　“造梦池？”桑渺眨巴着眼睛，“那是什么地方？”
　　“切，不过就是在池子里造了一个幻境而已，故弄玄虚。”离漠嗤之以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