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昧浮生》六夜澜

10、妖界

　　古渊思忖片刻才淡声道：“古渊。”
　　　桑渺挠了挠头轻喃出声：“古渊……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古渊唇角微翘，神情倨傲：“就你那石头脑子能记住什么？”
　　桑渺很想回怼，但如今敌强我弱，只能认怂！
　　天色渐晚，漆黑的夜空挂着一轮血色的圆月，妖林内凄风阵阵，参天古树挥舞着奇形怪状的枝丫，地面上阴影幢幢，诡秘得瘆人。
　　桑渺紧跟在古渊身后，一双漆亮的双眸紧张地盯着四周，生怕从那个草丛里忽然扑上来什么妖魔鬼怪。
　　古渊人高马大，步子迈得大，他走一步，桑渺必须要走两步才跟得上，走了一段路，桑渺气喘吁吁地叫道：“古渊，你能不能走慢一点？”
　　古渊霎时停住了脚步，桑渺一不留神直直撞上了他的背，“哎呦，好痛。”桑渺揉着鼻子，龇牙咧嘴。
　　古渊回过身，脸上依然是清冷淡薄的表情，微微拢起的眉头诉说着此刻他的心情并不美好，“谁允许你直接喊本尊的名字了？”
　　桑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名字不就是让人喊的吗？你的名字为何喊不得？”
　　古渊唇角噙着一抹冰冷的笑意：“你可知三界中无人敢直呼本尊姓名，你还是第一个。”
　　桑渺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将他从头到脚扫看了一遍，然后得出结论道：“难道叫你的名字会折寿？又或者你住的地方偏僻还人烟稀少，所以没人喊你的名字？”
　　古渊额头青筋暴起，十几万年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一个不怕死的人，显然眼前的女子并不认得他并且神经大条到令人发指。
　　“算了，与你争论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古渊撇过头，一副不欲再与她多言的模样。
　　桑渺瞧古渊上一秒恨不得直接掐断她脖子，下一秒又懒得再同她废话，这个人真真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委实难伺候，撇了撇嘴不再同他争论。
　　桑渺对妖界知之甚少，基本都是从书上了解到的，妖界虽与天界保持着和平关系，但妖族中人对天界中人一向没有好脸色，要是遇见了，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两人保持着沉默又行了许久，桑渺脸色微沉，望着古渊挺拔颀长的背影欲言又止，直到古渊在一处湖边主动停下，她才问道：“大冰块，咱们一定要这么走下去吗？为何不直接驾云出去？”
　　古渊望着平静的湖面神情慵懒，微风拂过，泛起了鱼鳞般的涟漪，一片接着一片，波光粼粼。
　　古渊似笑非笑地看着桑渺道：“妖林内妖兽众多，一旦使用灵力便会引来妖兽围攻，本尊自然可以应对，但还要保护你，便有些麻烦，而本尊一向不喜欢麻烦。”
　　桑渺唇角抽了抽，言下之意她就是一个累赘，他一个人可来去自如，而多了她只能步行。
　　明明是为了不让仙力外露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古渊硬是将理由编得冠冕堂皇，话里话外嘲讽她弱，桑渺暗暗咬住后槽牙，脑海里设想着哪天古渊落在她手里，该用什么酷刑“回报”他呢？
　　古渊看着桑渺一副有气没处发的憋屈模样，眼底浮现一抹古怪的笑意，须臾，眼眸微阖，享受片刻的宁静，谁知，旁边的人开始神神叨叨的念念有词来。
　　“一旦妖兽来袭也没事，我出来的时候青玄给了我不少护身宝物，再不济也能逃跑……”
　　“也不知咱们要有久才能走出这妖林，你说的上离城还有多远啊，那里热闹吗？好玩吗？……”
　　“咦，你来过妖界？你什么时候来过妖界？又为什么来妖界？我听青玄说妖界的妖大多长得好看，是真的吗？……”
　　听着耳边软软糯糯的说话声，古渊的眉头抖了抖，他敢肯定，就算他没回应她，她一个人也能坐在那里说上一个时辰。
　　就这样两人结伴在妖林中走了七八日，期间不少妖兽来犯，都被古渊周身肃杀的灵力骇退，也有一些不开眼胆子大的妖兽妄想吞噬两人，则在古渊手中灰飞烟灭，是以一路走来还算顺利。
　　古渊的杀伐果断倒让桑渺刮目相看，如今天界许多神仙都喜欢摆着一副慈悲为怀的模样教化世人，像古渊这般雷厉风行的手段倒不多见。
　　古渊性情虽喜怒无常，两人相处久了，桑渺对他也了解了一点。比如，生气时脸上的表情一定是似笑非笑让人捉摸不透，比如，喜静而且有洁癖，再比如，最喜欢看她被妖兽追得满山跑，等妖兽要追上她时才出手解决，十足的恶趣味！
　　两人终于在半个月后走到了这片庞大妖林的外围，眼看着太阳快落山，桑渺提议原地休息，明日再继续赶路，古渊没有意见，转眼飞上一棵古树，侧身躺在粗壮的树干上休息去了。
　　桑渺打算去附近找找有没有什么小动物可以解决她的温饱问题？说起这个桑渺就来气，古渊的修为深不可测，在桑渺饿得头晕眼花时，古渊一脸的神清气爽，不帮她找食物就算了，还嘲讽她说：“那么想吃饭，干脆剔去仙骨做个凡人算了，保管你一日三餐顿顿不落。”气得桑渺从原地跳起想掐死他，但一看古渊的冷脸，“打不过他”四个大字便出现在脑海中，只能憋屈又愤怒的作罢。
　　从那日起，桑渺在傍晚休息时，都会在附近找食物，有时候是野果，也有时候也能猎到一两只小动物。
　　桑渺屏息静气地蹲在草丛里等着猎物的出现，等了好一会儿，眼看日落西山，林子内的光线渐渐暗沉，桑渺即将放弃时，不知从哪飘来一团极淡的浅紫色雾气，一条长约五尺的紫蛇从雾气中爬出，桑渺一眼便决定今晚的晚餐非它莫属，腹诽着一会儿扒皮的时候要小心，蛇皮刚好可以做双靴子，冬天的时候可以穿。
　　紫蛇似乎察觉到前方有危险，踌躇不前，桑渺调动周身的灵力于指尖，指尖浮起一团光晕对准了紫蛇，就在她将要把指尖的光晕弹射出去时，紫蛇一个灵活转身往桑渺的反方向一溜烟跑了。
　　“这蛇还挺聪明。”桑渺起身急忙追赶上去。
　　桑渺一心追着紫蛇跑，并没留意到自己跑出多远，等停下来时才发觉不对劲。
　　四周寂静无声，之前在林子内还能听到虫鸣鸟叫，可这里像是被人下了结界，连风都吹不进来，气氛阴森得可怖。
　　眼前忽然紫影一闪，有个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在她面前停了一下。桑渺只觉脸上被轻轻一摸，那掌心绵柔滑腻，鼻端隐隐能闻到一阵荡人心肠的香气，她猛然一怔，却见面前立着一位紫衣美人。
　　桑渺怔怔地看着她，那美人像是被笼罩在一团艳光里，眉眼如画，美得令人不敢直视。
　　“哇，姐姐你好漂亮啊！”桑渺下意识说道。
　　紫衣美人轻笑一声，身形微动便到了桑渺眼前，桑渺只见一张美得无法令人形容的脸在眼前放大，一时手足无措。
　　紫衣美人凑到桑渺耳边一字一句轻轻说道：“你，喜欢我吗？”
　　桑渺一怔，眨了眨眼，义正言辞道：“虽然姐姐你长得好看，但不管任何事物都讲究阴阳调和，我与你同为女子，怕是不妥！”
　　紫衣美人微怔，似乎对桑渺的反应十分惊讶，只见那团紫色的雾气又弥漫开来，紫衣美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桑渺的双眼，言语间充满了诱惑：“你看着我的眼睛，从现在开始你要听我的，我就是你的主人，我让你做什么就必须做什么，知道吗？”
　　桑渺沉吟半晌，说道：“你刚刚使的是摄魂术吧，效果看来也并不怎样！”
　　紫衣美人不由默然，看着桑渺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仙子好本事，竟能破了我的摄魂术。”
　　桑渺只是微微一笑，并没说话，她自己也纳闷，为何那摄魂术对自己不管用？
　　“姐姐过奖了，不知姐姐抓我有何目的，我灵力低微修为浅薄，你若想吸取灵力还不如抓与我同行之人，他的修为深厚，定能助你功法大成。”桑渺言辞恳切，表情真诚，古渊，生死关头也别怪我出卖你。
　　紫衣美人直勾勾地盯着桑渺，看她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好半晌才柔声道：“仙子莫怕，我只要一滴你的心头血，并不会害你性命。”
　　桑渺挑眉，想起青玄曾经跟她讲过妖界的修炼方法与天界并不相同，天界神仙主要靠吸取天地灵气，修的是大道，妖界却不同，他们大多靠吸取同类或异类的灵力为已用，所以妖界的妖怪大多阴险狡诈，残忍嗜杀。
　　桑渺还记得当时她还问过青玄，“妖界既然是弱肉强食以强为尊的世界，那有没有什么能快速提高妖力的方法？”
　　青玄喝着酒，神情带着三分醉意，懒懒说道：“有是有，不过太过费时，要集齐九九八十一位仙人的心头血辅以风息草与血灵芝，便可炼成九灵血气丹。”
　　桑渺憨憨问道：“九灵血气丹？听名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青玄敲了敲她的头，“妖怪吃了不仅能长生不老还能妖力大涨，总之对妖怪来说百益而无一害，不过能炼成此丹药的妖少之又少，不说那灵山之巅的风息草和洪荒雪原的血灵芝，光是集齐九九八十一位仙人的心头血那便已是困难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