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后》蜀江春水

3、第 3 章

　　“送回去时记得和赵大人提一下赵家与勇毅侯府的婚事，免得人家说咱们方家不厚道，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一直不曾开口的方老太爷一张嘴就让赵雪娘跌坐在地。有了亲事，自然不在选秀的名单之上。想进宫，别说这辈子不可能，下辈子也得给她堵上。
　　“不，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老太爷求求你大发慈辈，饶了晚辈这一回吧！以后让晚辈做牛做马都行，求求你别让晚辈与侯府订亲。”
　　她想进宫，做梦都想。老太爷派去的人一旦跟赵父开了口，不管赵父愿意不愿意，肯定会去勇毅侯府商量婚事。
　　至于勇毅侯府虽然看不上她这个四品官的嫡长女，可是在方府人多势众的逼迫下，再不情愿最后还是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不同意又能如何？当时看着他们抱在一起的人可不止方二爷，还有许多朝庭大臣。
　　名声已毁，还不如利用这门婚事，用成全有情人的名义来洗刷两家被败坏的名声，说不定还能挽回一点。
　　赵雪娘很清楚，她一旦嫁给何承云，除了何承云本人可能会欢喜，勇毅侯府所有人都不会欢迎她。特别是侯夫人，身为婆婆她的态度决定了自己在侯府的日子。
　　因为赵雪娘毁了自己最看重的儿子，怎么可能给她好脸色，怕是她嫁进侯府的第一天就得立规矩了。勇毅侯夫人不会怪自己的儿子，只会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害得儿子失了方家这门亲的赵雪娘身上。
　　“还不滚进来，让一个外人在咱家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方二爷朝门外大吼，很快大堂就涌进一堆丫环婆子进来拖人。赵雪娘还想说话，被一个婆子用不知道什么作用的布团堵住了嘴。
　　方二爷的咱家二字用的就很有灵性了，要不是场面不合适，方画真能笑出来。
　　“公公，婆婆。能不能……”
　　方母不忍心赵雪娘就这样被送回赵家，可她刚一开口就看到了自家老爷那吃人的眼神。缩了缩身体，无礼赵雪娘期盼的眼神咽下了余下的话。
　　得，她娘这下子把爹爹也惹毛了。方画真庆幸几位哥哥嫂嫂送客不在，不然今天方母不仅与丈夫女儿公婆离了心，估计还会跟儿子们也离心。至于儿媳妇，方母向来对她们漠不关心，毕竟在她眼中儿媳只是外人。
　　“爹、娘，小妹怎么样了？”
　　送完客人的方家三兄弟从外面大步迈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国公府的四兄弟。他们本来早该来方府的，只是为了给堂妹准备贺礼，结果几兄弟都来迟了。等他们来到方府时，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等他们跑去找方画，就被方府的几个堂兄弟抓了壮丁。
　　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至于方家七兄弟的妻子，事关小姑子她们不好参与，都各回各家了。只是私下难免猜测一二，主要是怕这把火不小心烧到自己身上。
　　“小妹，你没事吧？”
　　七兄弟看也没看全身绝望被拖走的赵雪娘，全都关心的围在了方画的身边。曾经因为是妹妹的表姐，所以对她很是客气，哪怕她故意凑到大家面前表现，也没有人让她难堪。
　　“我肯定没事，但有的人嘛就不一定了。”
　　方画甩了下手帕，另有所指的说道。小说还没开头，就让她堵了女主的晋升之路，心情别提有多美了。
　　“呵，跟我们有什么没关系，你没事就好。”
　　七兄弟中排第一的方世子冷笑一声说，言语间没把某个敢在妹妹订亲宴上闹事的人看在眼里。
　　也许方家兄弟们的态度在外人看来很冷漠，可是想到他们唯一的妹妹被人这么欺负，没打死何承云和赵雪娘都算他们脾气好了。
　　要是让宫里的那个妹控知道了，勇毅侯和赵姨夫都讨不了好。至于欺负了妹妹的赵雪娘本人，就算没有勇毅侯府的婚事，她也不可能被选进宫。
　　所以多了一个不存在的蝴蝶，所有的事情已经不能按照原著来进行了。
　　虽然方家有意控制舆论，不让太多人知道以免影响方画的名声，然而在宫中的皇帝还是知道了。谁让他在方府与国公府布下了许多眼线，就怕有不长眼的欺负了方小妹。作为妹控，只要有人欺负了方画，他能不顾身份亲自下场替她报仇。
　　“勇毅侯，赵光耀，你们都是好样的。何承云，赵雪娘，朕记住你们了。”
　　皇帝李德翰放下奏折，眼中蕴含着恐怖的狂风暴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打在人身上。
　　正阳宫中侍候的宫女太监已经被吓得全部跪在冰冷的地砖上，连大总管刘贺都是如此，只求皇帝能忽略他们。
　　同时在心里佩服勇毅侯世子，觉得他真勇士也，连皇帝的表妹都敢算计，还拿大小姐当替身，不得不说这位世子真瞧得起自己。
　　李德翰是位明君，在处理国家大事向来英明神武睿智，再生气也能克制住自己的怒气。可今天这事他差点没忍住变成喷火龙。好在他还知道这事不宜大肆宣扬，就算世人知道方画无辜，最后还是会把她也牵扯进来，说一些难听的话。
　　如此一来，哪怕他恨不得立刻把何承云和赵雪娘两个人千刀万剐，还是按捺住了自己杀意。
　　可以说，为了方家大小姐，皇帝硬生生忍下了这口气。
　　那位在五岁就护着还在襁褓里的小太子躲过追杀，为了救当年还是太子的皇帝硬生生把健康的身体耽误成了如今的弱不禁风。
　　所以本来因兄弟姐妹陷害而差点没命的皇帝，把对兄弟姐妹的亲情全放在了方家大小姐的身上。
　　就连在宫中向来不问世事的太后，也对这个娘家侄女各种爱护，因为她不仅仅与自己有血缘关系，更重要的是方画保护了她的儿子和孙子。
　　皇帝不好对两个小辈出手，但是养子不教是父亲的责任，自然要拿勇毅侯和赵大人开刀了。
　　反正儿子和女儿是他们的，这罪名他们不想背都不行。
　　送走了天使，勇毅侯拿着皇帝申饬自己的圣旨，他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兵部右侍郎也没了。
　　除此之外，还被罚了一年俸禄。
　　以前有多看重这个嫡长子，勇毅侯现在就有多怨恨这个儿子。不说帮他还害得老子的官位丢了，甚至被皇帝下圣旨申饬。现在整个朝庭都知道他们侯府惹到了皇帝，以后侯府在京城更难混了。
　　这一想，勇毅侯捂着胸口后退三步。
　　“完了，都完了。孽子，孽子啊……”
　　“老爷你息怒，小心身子。侯府还需要你支撑呢，老大他已经知道错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咱们现在更重要的是把风声压下去，侯府还有别的孩子，为了他们老爷也不能到下。”
　　侯夫人扶着自己的夫君，看也不看平时让她自傲的大儿子，只想着自己另外的几个孩子别被他们的兄弟连累了。
　　“对，还有风儿、雨儿他们几个。虽然他们平时不争气，却也不曾为侯府惹下大祸，夫人你赶紧收拾一下行李，把孩子们送回老家避避风头，切不能让这不孝子误了下面的弟妹们。”
　　“知道了老爷，我立即让人去办。”
　　侯夫人扶着勇毅侯往后堂走去，随着他们的离开这大堂顿时哭声一片。而何承云只能看着父母离开，整个过程中都没有拿正眼看他一下。
　　除了下人感叹自己即将迎来的不幸外，还有何承云的弟弟妹妹们。他们全用怨恨的眼神看着这个以前让他们骄傲不已的兄弟。
　　以前的引以为傲，现在全成为了恨意反弹到了何承云的身上。
　　原书因自己儿子混淆皇室血脉成功，最后还让本姓何的孩子篡夺了李家江山，何家人那时有多么的意气风发，出门都拿自己当皇亲国戚，手中更是不知道造了多少杀孽。
　　现在别说像书中那般不可一世，能不能从这次的风头中全身而退都还只是未知数。
　　甚至为了让众人不再提起，他们的亲事可能都要在老家选择。与京城的高门大户相比，老家就是一堆泥腿子，以前他们正眼都不瞧一下，现在却不得不从中挑选亲事。
　　落差之大，一时间侯府的所有公子小姐都接受不能，只有用哭声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就在侯府一团乱麻时，与此同时的赵宅也是一翻闹腾。
　　赵光耀的国子监祭酒没了，赵家又失了方家这门亲，以赵家的门第在京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你娘的嫁妆我全部给你带去侯府，以后是好是歹我都不管了。”
　　对于这个嫡长女，赵光耀曾经很是喜欢。除了是自己原配所留之下，更有方家的原因在内。有她在，方家这门亲戚就断不了，还能结一门不错的亲事提携赵家。
　　可偏偏就是这个让他时常挂在口中的女儿毁了自己大好的前程不说，还得罪了方府和国公府。
　　现在好了，连皇帝和太后也一起得罪了。他虽因娶继室与方家远了，却也知道方家大小姐有多受皇帝和太后的重视。
　　他的官职没了，在京城也没脸待下去。把赵雪娘嫁进侯府后，他就要带着一家老小回老家讨生活。
　　留在京城除了提醒方府和皇帝他们曾经有一个欺负方家侄女的女儿外，半点好处也没有。
　　“爹~~你也不管了我？我可是你女儿。”
　　别看赵雪娘嘴里老说自己的亲爹强迫她进宫，实际上怎样她心知肚明。
　　以往对她的要求从不拒绝的亲爹，现在却说以后都不管她了，赵雪娘接受不能，她也不想接受。
　　“爹，你不能不管我，我娘死前你发过誓的。你就这样撒手，对得起我娘吗？”
　　这会儿倒是记得提她娘了，可她和方大小姐未婚夫勾勾搭搭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自己的亲娘呢？
　　“别跟我提你娘，你娘要活着也会被你气死，我真恨不得当初没生下你。”
　　做出这般让人不耻的事，居然还有脸提自己的原配，赵光耀现在恨不得打死眼前这个不孝女。
　　“爹，你现在打死她也没用，我们还要让她完完整整的嫁进侯府呢！不然方府知道了，咱们可担不起责任。留着她，好歹也能给方府和国公府一个交待。”
　　赵家大儿子，比赵雪娘小了三岁的继室之子冷眼看着这个从来不喜欢自己的嫡姐。他也不喜欢她，因为她每一次回来都是用一副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自己。有时候都能看到她的鼻毛，可把他尴尬坏了。
　　再看看她身上还穿着赵家根本没办法弄到的衣裳和珠宝首饰，赵家大儿子实在想不通她究竟是怎么做到一把好牌打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的？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还众目睽睽之下让方家大小姐难堪，以后别说什么稀罕的料子和首饰，她能让侯府不迁怒于自己就算本事了。
　　“还不把大小姐送回房？”
　　赵光耀也知道方府的要求，就算心里不乐意也只能照做，他不仅有赵雪娘这个嫡长女，还有继室给他生的嫡长子和嫡次女。
　　哪怕是为了他们，赵光耀也得狠下心来。
　　“爹~~爹~~你别不管我，我只有你了爹啊~~~”
　　赵雪娘终于从她爹的态度中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她再也不是那个回到赵家受到追捧的大小姐了。无论她怎么喊，赵光耀都不曾回头看她一眼。
　　被扔到自己屋子看管起来的赵雪娘不认命的盯着紧闭的大门想办法，她要出去找姨母，现在只有她能帮自己了。自从事发后她心中就有一股预感，如果自己不能进宫，那她的下半生将会生活在炼狱里，荣华富贵也都跟与自己无缘。
　　她不想过那样的生活，她要比方画更有地位，她要让天下的女人都跪拜自己羡慕自己。
　　至于她娘的嫁妆在赵雪娘看来除了自己，赵家没有人有资格拿。所以很理所当然的把赵爹送来的账本收下了，甚至还细细的查起了账。
　　她倒要看看赵家有没有挪用亲娘的嫁妆，这些以后都是她安身立命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