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不速之客【校园】》涅九

71、真相

　　林萧在医院里足足躺了七天，此事闹得人仰马翻，他爸推掉了入京会议，洛少廷也推迟了出国日期，还好有惊无险。
　　自闹僵后，叶承再没来过。
　　也没给他发过信息，更没发过朋友圈，一切信息全部中断，一夜之间消失在了他的生活里。
　　走得干干净净，连他最后那点念想都剥夺了。
　　两个人终于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毕业临近，林萧忙着论文答辩，他本来话就少，如今更没话了，时常一个人坐着发呆，有时闲下来去书店看看，靠着窗户一坐就是一天。
　　洛少廷时常过来看他，给他检查身体，一边痛心他不听话，一边又对叶承埋怨在心。
　　林萧这两年身体恢复得很好，也很稳定，若不是叶承招惹，怎么可能接二连三出事。
　　他不理解，既然叶承没有接受林萧，为什么还来找他？
　　“这些药我还要吃多久？”林萧坐在书店休息室的躺椅上，手里摆弄着一盆多肉。
　　“不用吃了，但要一直随身带着。”洛少廷温声说。
　　林萧沉默良久，轻声问：“我还能活多久？”
　　洛少廷眉头一跳，“你怎么会问出这种话？”
　　在他最难的时候都没有如此消极，他一直在努力的活着，而且活得很好。
　　“就是问问。”林萧声音很轻地说。
　　这次住院让他有些后怕，出院后就开始胡思乱想。
　　他甚至想过立份遗嘱，把名下的资产一半给他爸，一半给叶承。
　　万一哪天他突然走了，来不及交待怎么办。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叶承是他赶走的，他说了最伤人的话。
　　叶承当时的表情他现在还记忆犹新，震惊痛苦失望苍白，每一个感触都在他眼前变幻出一种颜色，最后化成无望的黑，黑到虚无，深不见底。
　　他就那样默默地转身走进了黑暗里，再没出现。
　　而他从那一刻起，便失去了所有希望，浑噩度日，对人生也没有了追求。
　　洛少廷伸手抚在他膝盖上，看着他心疼地说：“你只要不再受刺激，好好听话，就能活到一百岁。”
　　林萧苦笑了下，笑容很是凄凉，“谁能活到一百岁啊。”
　　洛少廷收回手，认真道：“八九十岁还是不成问题，你恢复得很好，我老师都说你是个医学奇迹，而且你这两年已经不再吃药了。”
　　要不是叶承的出现，你也不会沦落到这副田地，这句话洛少廷没有说出口。
　　林萧扯了扯嘴角，苦涩地笑笑。
　　洛少廷看着他片刻，踌躇稍许还是问了出来，“就那么喜欢他？”
　　林萧没吱声。
　　洛少廷轻叹口气，“我若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当初就不该劝你去找他。”
　　他有些懊悔自己做了始作俑者，那时他觉得这个叫叶承的人会是林萧的救赎，毕竟当初是这个名字唤醒了他，让人知道他还活着。
　　你们听说过一个人昏迷不醒的时候，只对一个名字有反应吗？是的，那个人就是林萧。
　　林萧摇摇头，“不关他的事。”
　　洛少廷有些气恼，“这个时候了你还帮他说话，你这次这么惊险他都没来看你。”
　　说着看了眼他握在手里的手机，“值得吗？”
　　林萧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低低地道：“他不知道我病了，我没告诉他。”
　　洛少廷一愣，不可思议地问：“为什么？”
　　之前还是他从警队把林萧接回来的，他同事都知道，叶承会不知道？
　　这怎么可能？而且那次叶承好像也是无动于衷，还带着林萧去晨跑，因此他才对他有了些看法。
　　“不想说。”林萧抿了下唇，“没什么可说的。”
　　洛少廷以为林萧不想被单方面施舍，也就没再多言，身体向前探着看他，眼中充满心疼。
　　林萧对于他来说就像弟弟，他很欣赏他，也敬佩他的毅力和勇气。

　　叶承最近很忙，不眠不休的工作，整个一工作狂，连续两个多月没休息。
　　起早贪黑哪有事他都跟着去，最后邓哥实在看不下去了，给他申请了一周假期，逼着他必须回家休息。
　　清早，叶承躺在床上，了无生趣地看着天花板，本以为能睡个懒觉，结果天刚亮就醒了，他苦笑了下，还真是没有享福的命。
　　既然睡不着他便起来了，收拾收拾，准备赴约。
　　昨晚宋唯给他打电话，说和贺秋山来这办事，回去前想和他见一面。
　　他有一年多没见过宋唯了，过年回家本以为能见一面，结果他和贺秋山去国外渡假了。
　　中午，叶承来到约定好的餐厅，宋唯和贺秋山已经到了，除了他们，还有一个男人背对着他坐着。
　　宋唯正和贺秋山说着什么，一抬眼便见到了他，高兴地站起身冲他挥了挥手，“叶承。”
　　叶承看着他笑了出来，快走了几步。
　　宋唯连忙往里挪了个位置，拍了拍旁边，“坐这儿。”
　　叶承笑着坐下了，“你什么时候来的？要走了才告诉我。”
　　说着看向对面和贺秋山打了个招呼，当看到旁边的那个男人时，顿时愣了愣，竟然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洛少廷。
　　洛少廷没有表露出任何惊讶之色，像没见过他似的。
　　也可能是之前听说他要来，有了心理准备，一双眼睛平静地看着他，微笑着冲他点了下头。
　　“我们前天过来的，公司有事，今晚就得回去，怕到时又聚不上了，还好你今天休息。”宋唯笑着说，“我都多久没看到你了。”
　　叶承看到他也非常高兴，露出了这段时间最真心实意的笑容，“你赶得好，我也是才休假，要是前几天还真脱不开身。”
　　“先别叙旧了，我来介绍一下。”贺秋山打断他们，“这位是我的朋友，洛少廷，国外著名的心外科专家，目前打算回国发展。”
　　说着看向洛少廷，“少廷，这位是宋唯的发小，叶承，现在在市刑警队当队长，年轻有为。”
　　“你好，叶队长。”洛少廷伸出手。
　　叶承扫了他一眼，欠身伸出手和他握了握，“幸会。”
　　洛少廷用力一握，只一下便松开了，笑眯眯地说：“久仰大名。”
　　叶承看了他一眼，这一握看得出使大劲了，虽然只是一瞬间，却攥得他手指生疼。
　　他挑了下眉，呦呵，这是几个意思？
　　洛少廷只是微笑地看着他，但叶承就是从他平静的眼神中看出了赤条条的挑衅。
　　二人目光交战一番，刀光剑影瞬息之后同时避开了视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谁也没拆穿谁。
　　“少廷我们多年朋友了，叶承又是宋唯发小，也算不上外人了，大家别拘谨，本来想单独请你们，但公司临时出了点事，我和宋唯今晚就要赶回去，时间安排不开，下次吧，下次有机会去我那，我再好好招待你们。”贺秋山笑着说。
　　“无妨，能结识叶队，是我的荣幸。”洛少廷彬彬有礼地说。
　　叶承有点看不惯这么道貌岸然的人，但碍于贺秋山在，于是逢场作戏地笑了笑，“我和宋唯的关系，不用见外。”
　　简短的交流后，四人开始边吃边聊，或者说他主要和宋唯聊。
　　“我都一年没看到你啦，吕志年底结婚你回去吗？”宋唯问。
　　“组织允许我就回去。”叶承说完看了眼贺秋山，小声说：“你俩这么多年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没想呢，再说吧，我身边桃花这么多。”宋唯一副追求者好多我好苦恼的样儿，说完还不忘撩拾贺秋山一眼。
　　叶承知道他故意的，笑了出来。
　　这几年，宋唯成熟了很多，褪去了往日的乖乖样，脸上也少了婴儿肥，多了一份成年男人的魅惑，简直把贺秋山拿捏得死死的。
　　之前还有公司想签他进娱乐圈，当然最后被贺秋山言辞拒绝了。
　　席间贺秋山起身去接电话，留下洛少廷一个人在对面。
　　叶承和宋唯侧头聊着，没人理他，也没人看到他愠怒的眼神。
　　林萧悲春悯秋日渐消瘦，他却过得春风得意风生水起，这世界哪有这等好事？
　　这时，宋唯电话响了，他拿起来看了眼，是贺秋山，让他过去和对方谈一下活动方案。
　　“我出去一下。”
　　叶承点了点头。
　　宋唯冲洛少廷笑笑，“不好意思，你们先用。”
　　洛少廷无所谓地摆摆手，“你忙，不必客气。”
　　宋唯走后，气氛一下子就变了，俩人非常默契的不装了。
　　叶承沉着脸，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洛少廷审视地看着他，没有言语。
　　过了一会儿，叶承觉得洛少廷还在看他，不耐烦地说：“看什么看。”
　　洛少廷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么冲的一句话，忽然笑了。
　　“久闻叶队大名，如今终于见到活的了，总要好奇看一看。”
　　叶承怎么听怎么觉得这厮话里有话，于是皱着眉看着他，“有话说有屁放。”
　　在警队待久了，性格也直爽，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的沟通，而对于洛少廷，虽然不熟，但他也觉得没有绕弯的必要。
　　洛少廷呵了一声，心里突然有了丝愤怒的冲动。
　　“虽然与叶队只有一面之缘，但叶承这个名字倒是不陌生，七年前在辽北小城就听过了。”
　　叶承神色一僵，“辽北？”
　　洛少廷没理会他惊讶的神色，接着道：“当年我和老师从国外受邀回国，接手了一个非常棘手的病人。”
　　洛少廷说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在桌子上发出叮的一声，缓缓抬起眼睑，“枪伤。”说着指了指心口，“在这儿。”
　　叶承眼神越来越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洛少廷和他对视几秒，才继续道：“这个病人是我从医史上难得见到的求生欲最强的病人，一年内下了十六次病危通知书，苏醒后还要面对艰难的康复训练和大量的药物支撑，但他都挺过来了。”
　　叶承指尖开始抖了起来，心口像被无数根针扎着，嘴唇死死抿着看着洛少廷。
　　洛少廷笑了一下，“记得那年，我们都要放弃了，后来有人说了句，叶承今天高考吧。”
　　叶承眼睛渐渐模糊了，但他依旧死死地咬着牙，一言不发等着洛少廷继续下去。
　　“一句话，他的手指竟然动了。”洛少廷向前探了探身子，“你说神不神奇？”
　　叶承看着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瞬间刮起了台风，鞭打着他每一个神经，浑身都在痛，他用尽最后的力气颤抖着声音问：“他……他叫……什么名字？”
　　洛少廷仿佛在享受他的痛苦，勾起嘴角一字一顿道：“他叫林萧。”
　　这件事也许林萧这辈子都不会说，那么就由他来说吧。
　　他觉得叶承应该知道，凭什么林萧受苦，他却心安理得的和朋友在这把酒言欢谈笑风生。
　　他应该愧疚，哪怕不负责，也要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