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滟》烨樱

4、【艺之章】

　　就像被深深刻入脑海中一般，刚才翩然此刻正覆盖着手冢的全部意识，淡淡的幽香仍然在鼻间萦绕，扣人心魂，让人不愿自拔……
　　在久久等不到手冢的反应后，不二终于放弃他的喋喋不休，转头凝视身旁明显已经丢了魂的人，一脸不明所以的笑。
　　“喂……在看什么？”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企图唤回他走失的心神。
　　这个简直可以算得上是天下奇闻了，他们英明且冷漠的太子殿下竟然会发呆！？而且……还是那样的痴迷？没错！那个样子就是痴迷，像是给什么煞到了似的，呆若木鸡。
　　呵……竟然会有人有这样的魅力将他们的手冢国光大冰山给煞到，功力可见一班！！
　　不二试着跟随手冢的目光寻找，可是除了看见满是人流的街道外，根本啥也瞧不着。不过……倒是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芬芳，很是熟悉。
　　这时候，手冢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意识。他低声咳了一下：
　　“什么事？”
　　“没有，看见你难得的发呆，想找一下元凶而已。”
　　“……无聊……”
　　“到底你刚才在看什么？能够告诉我吗？”
　　“没什么，你用不着知道。”手冢冷冷的回绝，随后默默向前走。
　　真是没意思啊……无奈的耸耸肩，不二跟了上去。
　　此时，街上的人流又再次多了起来，而且都是朝着一个方向汹涌而去，像是赶着要去观看什么表演一样，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意。
　　“又怎么了？”今天难道是吉日？怎么这样多的活动？手冢问着。
　　“可能是吧！之前是新酒出售，现在又会是什么呢？有点期待呐……”不二虽然也弄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是看样子是有好玩的事要发生了，难免的一脸期待。
　　人流越来越多，甚至开始拥挤。两人被迫随着人流向前，来到大伙聚集的地方——一家装修豪华的店家楼下。
　　“哎～请问这位兄弟，这里又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大家都往这里挤啊？”不二随便抓了个旁人，有礼的询问着。
　　“唉呀！不就是『醉月楼』的魅姬要进行每月一次的即场献艺啦！”
　　“是啊！每月逢这一天，魅姬就会出来为咱们这些穷人和百姓们免费献艺，很受大伙欢迎的！！”
　　“而且魅姬是京城出名的大美人，琴艺又高超，又不会像别的伎艺那样摆架子。平常虽然都是为那些达官贵人献艺，可是她每月都会在特定时间为大家献艺，而且是不收分文，人人都可以观看的呢！！”
　　“………………”
　　一提起『醉月楼』的魅姬，大伙就滔滔不绝的赞美个不停，如此澎湃的赞美声，使得手冢和不二不禁对这位人们口中传颂的京城第一美人抱以一丝的好感。
　　在楼下一片人声鼎沸中，醉月楼的阁楼门扉终于在万众期待中缓缓开启，美丽的丫鬟成列地立于两侧，并在楼阁的护栏侧旁拉起透明的纱帐，主持人高亢的嗓音回荡在吵闹的楼阁前，顿时，原本吵杂的街道霎时变得静寂无声，众人皆闭上嘴巴，瞠大双目，盯着门扉的内里。
　　“现在，有请我们醉月楼的魅姬为大家献上一曲，望诸位静心聆听，莫作滋扰。”
　　语毕，主持人自一旁退下，一道雪白的身影自屋内缓缓步出。
　　柔顺的墨发飘扬于空气中，带起淡淡的花香，细致白嫩的瓜子脸蛋透着薄薄的粉色，一双如泉水洗刷过的灵动猫眼金眸辗转流波，如樱的润唇轻抿，牵起一抹自傲的微笑，纤细的身形随着金莲寸步如杨柳随风，摇曳生姿却优雅无比，一身银装素裹显出其绝代风华，而又带着高贵不可亵渎的气质……
　　就在看见面前的人儿之时，手冢已经完全被震惊所取代，整个人彻底沉迷在那双迷人的金眸当中，只有心脏鼓动个不停，仿佛就要破裂而出一般，难以抑制。
　　是她！刚才在街上的惊鸿一瞥，原来竟是醉月楼的魅姬——一个如天仙般的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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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魅姬在丫鬟的扶助下，慢慢地跪坐于早已铺垫好的真丝蒲垫上，修长且白皙的手指抹过桌上的红木七弦琴，一下深一下浅，看似不经意的弄着那曲平湖秋月。铮铮的琴声宛如流水淙淙，潺潺地漫过流动的空气，而后缓缓流入人们的心底。云淡风清，飞鸟回旋，整条街道一下子便仿佛陷入了迷人的境地，醉人心弦……
　　始终噙着一抹微笑，魅姬似乎并不在意下面的人群是如何的沉醉于自己的琴音，只是独自撩拨着琴弦，发出更为醉人的乐音。
　　一曲终了，楼下的人群立即爆发出猛烈的掌声，还伴随着诸多赞美，当然，当中也包括了手冢和不二。
　　“果然是美人出美音，仿如天籁啊……你说是吗，手冢？”不二一边鼓掌赞叹，一边询问旁边的人。
　　然而，手冢对于不二的询问只是给了个点头以示同意，他那双漆黑的眼瞳依旧紧紧锁住楼上的身影不放。
　　注意到手冢的目光聚集之处，不二了然。
　　看来呐，之前手冢看到的人十有八九就是眼前这位魅姬，而且据手冢现在的表现来看，他恐怕是已经被魅姬的魅力给吸引住了。
　　虽然，他们的冰山殿下能够对别人动心是一件好事，可是，对象是这位魅姬的话，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手冢……你是不是看上那位魅姬了？”
　　“…………”低头看了不二一眼，手冢没有回答。
　　“我看呐，你还是放弃的比较好哦！魅姬她呀，其实是……”话没有说完，不二就被另外一道声音给打断。
　　“你们赶快让开！！迹部府的大少爷前来拜访魅姬，闲杂人等迅速离开！！”一个衣着光鲜的男子在一批人马的开路下来到醉月楼下，身后还跟着一个高大的壮汉。
　　男子拨了拨他银灰色的头发，仰头向坐在楼上的人儿笑道：
　　“怎么今天又在做这些无聊的事啊？是不是太想念本大爷，所以特意搞这些花样来吸引本大爷的注意啊？”
　　美丽的人儿抱起七弦琴，嘴角牵起一丝漠然的笑意，带着磁性的嗓音悠悠的自楼上飘下，传到每个人的耳里。
　　“你还差得远呐！猴子山大王。”
　　说罢，轻盈的一个转身，墨绿的秀发划出一个美丽的弧度，纤丽的身影隐没在门扉之内。
　　顿时，楼下的人都为这个称号笑个不停。至于被这样称呼的当事人，更是一脸火红，气急败坏的嚷着：“魅姬你等着瞧！本大爷就不相信我不能把你弄到手！！迟早有一天，你会属于我迹部景吾的！我们走，桦地。”
　　尽管被人泼冷水，可是这位自称迹部景吾的大少爷还是很有架势的离开，留下还在笑的人群。
　　“他就是迹部景吾？京城中有名的豪门子弟？”手冢轻轻皱眉。居然会有这样脸皮厚的人啊！真不知道是国家的幸运还是不幸。
　　同样忍着笑意的不二看着迹部的远去，才慢慢收拾好心情，打算回到刚才的话题上去。“他爱怎样我们管不着，手冢，你刚才有听到我在说什么吗？”
　　“什么？”
　　“你果然没有在听。”叹了口气，“我是问你，你是不是对那位魅姬感兴趣？”
　　愣了一下，“怎么说？”
　　“我见到你神不守舍的样子啊！而且由魅姬出现到现在，你的心思好像都没有回来哦！”
　　“…………”
　　“你喜欢上那个魅姬了。”不二一语道破。“不过这个可不好办呐……”
　　“为何？”
　　“因为魅姬她……其实是个男子吧？” 不二好心提醒这个将要被爱情迷惑的兄长。
　　暗暗的吃了一惊，手冢又随即表现的和平常一样，波澜不惊。
　　“你说她是男子？”
　　“没错，而且还是这间醉月楼的高级品。”这下应该明白了吧！如果手冢真的要这位魅姬的话，恐怕将会成为母后日后刁难他的把柄了。
　　无论是为了谁，他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能够尽量避免的就尽量避免……然而，也会有避免不了的事情的，就像眼前的这一件。
　　“那又如何？”手冢在抛下这句话后，转身离去，消失在人流当中。
　　“哎！！手冢……”不二伸手想拉住他，可惜失败。“看来……还是无法避免呐！”
　　睁开湛蓝的眼眸，不二注视着手冢消失的方向，心里暗自开始忧虑。
　　手冢……希望你懂得分寸才好……不然，你们将会遇到前所未有的大灾难！！

　　※※※※※※※※

　　不懂，他真的不懂，内心那份莫名的情愫到底是什么？
　　难道真的只是那样的一眼，他就陷了进去？
　　是心动吗？……向来对任何事务都抱着旁观态度的他真的是对这样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心动？
　　手冢满心疑惑，因为他竟然走进了醉月楼内，目的是什么？他说不清，只是双脚好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一般，当他发觉的时候，已经进来了。
　　虽然是人已经进入楼内，却无法开口向店内的人询问什么。他在害怕吗？又怕些什么呢？他不知道……从来不会忌讳别人对自己的评价，所以根本就不存在怕人家识破自己真实身份的忧患，自然也不会在意自己会否就此身败名裂，名利这样的东西一向不是他所要追求的，那他到底在怕些什么？
　　踌躇不定的站在原地，微蹙的眉峰显示出主人的内心矛盾，手冢一直没有作声，直到店内的花娘柔声询问：
　　“这位客人，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带着娇柔甜腻的声音将手冢唤醒，可惜，那种声音任何人听到都不会好受，通常的反应就是疙瘩掉满地。
　　“服务？”显然，手冢对于这样的一个名词解释还是有点陌生。
　　听到这样的反问，花娘显得有些惊讶。“客人，您来到难道不是要找乐子的么？您该不会不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吧？”
　　手冢的眉皱的更深。“…………”
　　“哎哟～～！！这位客人呐！！我们这家『醉月楼』是京城出名的烟花场所，您居然不知道就进来了，可见您还是挺有眼光的嘛！！”
　　花娘笑着，伸手攀上手冢的肩，却被他冷冷的视线给吓了回去。
　　“你想干什么？”
　　“呃……没什么，那客人您想找谁作陪呢？”接收到手冢冰冷视线的警告，花娘急忙退了回去，开玩笑，她还不想就这样被冻死呢！
　　沉吟了一下，手冢慢慢开口：“魅姬……”
　　“啊！？客人要的是魅姬？”花娘惊叫了一声，周围的人也转头看着他们。“客人您真的要找魅姬？可是……那个，魅姬她可是我们店里的王牌，所以……”
　　手冢从钱袋里摸出一叠票子放在桌上，数量相当可观。“这些，够了吧？”
　　“够……够了……”死死的瞪着桌上的票子，花娘连连咽着口水，颤着双手不断的揪着手上的绸绢，生怕一个眨眼那些票子就会飞跑掉一般。“客人……请跟我来。”
　　手冢点头，独自向前走去。花娘急忙将桌上的东西一把抓进口袋，急急地追上手冢，将他带到了楼上。
　　走上了二楼，花娘停了下来，指了指最里面的一扇绣着兰花的门扉说道：“就是那里，魅姬的房间就是那个绣有兰花图样的门，客人您还是自己进去吧！由于老板吩咐过我们不能随便打扰魅姬，所以我也只能将您带到这儿了。”
　　说着，花娘便向手冢鞠了鞠身，往楼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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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谧的走道里，手冢缓缓的靠近那扇门扉，脚步沉重且缓慢，好像有重物压着无法轻易移动一般。
　　最后，他在门前停了下来，不再移动。
　　他真的胆怯了吗？
　　伸出的手紧紧的握着门边，却不愿意打开……
　　『碰——锵——』
　　突然，一阵巨大的响声自屋内传出，紧接着是一声惊叫，打碎了他的思考，也连带打破他的犹豫不决。
　　手冢赶忙拉开门扉，冲了进去，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痛……痛死我啦……”
　　只见白衣人儿倒坐在地板上，一手捂着后脑勺，另一手撑在地上，房间四周乱七八糟，简直比被打劫还要不堪忍赌。
　　这是什么情况？手冢脑中再度混乱。
　　能够见着想见的人固然是好，可也用不着制造这样一个“感性”的场面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要对魅姬作出什么不轨的行为呢……
　　“你还好吧？”不忍看到人儿这么“凄惨”，手冢走到她的身边，扶起她问道。
　　“呃……还好，不过，你是谁？”娇小的人儿不好意思的笑笑，白皙的脸蛋透出红晕。
　　“我……”被这么一问，手冢顿时语塞。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老实的说是因为自己不懂自己的内心感情所以才来找她证实一下的吧！？
　　盯着手冢看了一会儿，魅姬笑了。“你不说我也知道，反正男人来这种地方目的也只有一个。不过呢，你好像走错房间了。”
　　“咦？”难道她不是魅姬？不可能吧……
　　“我只卖艺，不卖身的。所以请你移架别处吧！”
　　“谁说我要你卖身了？”手冢似乎明白她刚才说的意思了。原来她是将他误以为是来寻欢的人了，难怪会这么说。
　　不过，在听到她说自己并不卖身的时候，他是有着一种喜悦的。
　　“啊？”这回轮到魅姬不解，“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只是想见一下你。”手冢说明来意。
　　“现在像你这样的人很少了，居然会傻的出高价只是想找我谈心。”撩起一缕青丝拨于耳后，魅姬的语气十分平淡。“你叫什么名字？”
　　“那么你呢？该不会魅姬就是你的名字吧？”手冢反问着，这个是他目前最想知道的一件事。
　　“哎，你很奇怪耶！明明是我先问你的，干嘛现在你倒反问我了？”魅姬没好气的瞅了他一眼，“魅姬当然不是我的名字，这个只是称号而已，而且还那～么难听，真的不懂人们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些庸俗的称谓！我叫越前龙马啦！！”
　　“越前龙马？怎么像个男孩子的名字？”
　　“我本来就是男的！！”
　　“哦……”看来不二是说对了，魅姬真的是男子。
　　见不着手冢应有的吃惊反应，龙马倒是感到不解。“你不吃惊吗？”
　　“我为什么要吃惊？”
　　“我是男的耶！！”
　　“那又怎样？”
　　“那就……我……啊！！！我不知道啦～～～～！！”怪！实在太奇怪了！！这个人的思维肯定有毛病！！不然怎么会不吃惊嘛！！
　　龙马有点不知所以的大叫着，双手捂着脑袋，一片混乱。
　　有些好笑他的孩子气的举动，手冢伸手将他那头被他弄乱的秀发捋顺。
　　“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名字。”
　　“呃？这个……”手冢微微愣了一下。
　　名字？我该怎么告诉他呢？总不能把全名告诉他，免得那些反对自己的人会对他有不利的影响。
　　“你叫我国光就行。”
　　“嗯……国光吗？挺好的名字，我喜欢。”侧着小脑袋想了一下，龙马露出开心的笑容，“比起那只猴子山大王，要好听多了。”
　　“猴子山大王？”这个称呼好像在哪里听过……
　　“就是那个什么迹部府的少爷啦！整天有事没事就往这里跑，烦死人啦！！”最恐怖的是，他每次来的时候总会带上一束玫瑰花，那种香味呛鼻得要死！！
　　“原来是他啊……”怪不得好像听过这个名字，之前在楼前献艺的时候，龙马的确这样称呼过他。
　　“国光你认识他？”
　　“算是吧……这么‘有名’的人，恐怕京城也没几个不知道他。”不敢说其实在皇宫里曾经见到几次，只是没有交谈过而已。
　　“哼！他啊，就只知道摆架子！！”龙马鼓起腮帮子，一脸的厌烦。“要不是精市明令他不准随便上来，我这里早就被他拆了。”
　　听到龙马口中一个陌生的名字，手冢心里有些不快。
　　“精市是谁？”
　　“这家店的老板啊！！他对我很好的。”提起醉月楼的老板，龙马心里流过一丝温暖。“对了，国光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的？管理国家这样的事能够算上一种职业吗？“经商……”这个应该差不多吧？
　　“和猴子山大王一样啊……”龙马有点失望，可随即又高兴起来。“那国光一定比猴子山大王厉害。”
　　“为什么这样说？”
　　龙马仰起小脸蛋，满满的自信。“直觉告诉我的！”
　　得到佳人的赞美，手冢牵起一丝宠溺的笑意，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声问道：“龙马，你刚才在干什么？”
　　“我？我在换衣服啊！！”龙马答得理直气壮，完全没有注意到手冢在听到他的回答后顿时有点石化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