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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老屋新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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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推开,牵动着细绳拉响了柜台左上方的铜铃,‘叮铃~’清脆而悠长,告知着屋中的住户,来人了。
米佑儿走在前面,关信堂帮他拖着行李跟在后面,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两米多高的柜台,象征着典当之人皆矮人一头,无形中施加着某种压迫感,方便店家压价;大门跟柜台的距离很近,给人一种羊肠小道的拥挤感,让人很不舒服,不想久留。木结构的好处就是拥有比钢筋水泥更长久的保质期,只要不受虫蚁的危害可以保留的更久。米佑儿伸手抚摸着这柜台,虽没有过多的记忆,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关信堂则是很单纯的东看看西瞧瞧,根据他多年须发修行的经验,这空荡荡的老宅里似乎住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绕过当铺的柜台,二人来到后院,相比前面的拥挤,压迫,后院则宽敞舒服多了。这房子从外看去像是实心的筒子楼,其实四面围墙中心是个露天天井,天井四周的地砖上刻有深浅不一的漩涡波纹的纹饰,像是一种风水阵。大堂四四方方的该有个四五十平,两根门柱上挂着副木制对联:
上联书:庭容天下不显扬,
下联对:雨润万物细无声。
中匾额:积善之家
堂中左右两侧各有一对圈椅,正上摆放着一对太师椅,墙上原先应该挂有物件,如今早已丢失,总得来说还是很见讲究的。
“这房子外观看上去破破旧旧的,没想到屋里还是挺干净的。”关信堂指的倒不是说屋内的脏净程度,而是环境,看着地砖上绿莹莹的青苔,不禁感叹这屋内的环境比某些国家级公园还好。“你这屋子之前住过人吗?”关信堂好奇的问道。
“应该没有吧?”米佑儿摇摇头,说起来可能有点凡尔赛,但米佑儿之前家里家大业大的,即使是租也没想过把这里给租出去,更何况据说太爷生前有过交代,“我听我爸说过:我爷说太爷说过:这房子是个风水屋,不准出租更不许卖,只许自家人住。”当然有钱谁又会来这种地方住?要不是现在实在没地方去,米佑儿也好久没来过了。
二人来到住房处,刚打开门便被气流搅起的灰尘给逼退。
“咳咳咳!不行不行,我看你还是住我那儿吧!这地方太久没住人,灰太厚了!”关信堂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掸去周身的灰尘。
“咳咳!没事,我用水擦几遍应该就行了。”米佑儿坚持不像麻烦自己的朋友,毕竟住他那儿并非长久之计。
“好吧,那我来帮你一起打扫。”关信堂也深知老米的脾气,只能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内施以援手了。
“嗯,谢啦~”
“嗐,跟我客气什么!”
二人你打水来我擦灰,就这也废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打扫出一间能住的房间。
“别说,虽然灰是厚了点,但这木窗木床木门的一点都没发霉腐败。这木材一擦就亮,擦拭完凑近闻隐约还能闻到一股清香,这木材差不了。”尽管不懂,但任何人一看就知道这木头不简单。
“那是,我太爷当年可是这街上出了名的有钱人。”跟老关虽说不同姓,但交情比亲兄弟还亲自然无事不可对他言。“据说我太爷临终前有交代,这屋子只传长房长孙,他就我爷一个儿子自然是没争议,到我爸这辈人,家里的孩子多,口舌自然也多,打我爷前些年走了之后,这屋子的产权还攥在我奶手上呢。底下几个叔叔还好说,可那些婶婶心眼可多着呢。”说到这儿,米佑儿突感一阵疲惫,一屁股坐在了木床之上。
“怎么了?”看着老米这会儿像泄了气的皮球,关信堂也坐靠过来,关心的询问道。
“俗话说得好,富不过三代,从我太爷到我这儿正好第四代,我这长房长孙真就回到这老屋里啃起太爷的老来了,呵~”米佑儿不禁自我冷嘲了下。
“嗐~这些事又不怪你的咯,人总有走背字的时候,但不会一辈子走背字的,都会好起来的~”关信堂张开自己坚实的臂膀将米佑儿搂住,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力量。米佑儿略显疲态的看着身边这位充满元气的朋友,心中感慨道:有家做后盾的人果然腰杆子也挺得值,不过这种时候他还认自己做朋友,真的是很难得了。
“嗯~借你吉言啦~”米佑儿强打着精神回答道,可心中不免生出一些焦虑:如今自己老爹行踪不明,那些个婶婶该不会提出把这老屋给分了吧?她们可真干得出这种事。
“嗯呢~一定会好起来的!”关信堂眼神坚毅的看着老米。“对了,你床单枕头洗漱用品什么的有吗?要不要我陪你去买?”
“床单我把自己的带出来了,现在是夏天我就盖被单就行。牙膏毛巾什么的我也都带了。”果然回归现实,总是会被这些鸡毛蒜皮的事给缠住,真的烦。
“你这老屋里有卫生间和洗澡的地方吗?”关信堂怀疑这地方该不会用的是木头马桶吧?
“这个。。。。。。”米佑儿自己也泛起嘀咕,那么多年没人住过得房子,要是木头马桶那未免也太可怕了!
两人在一楼找了一圈,倒是找到了个疑似卫生间的房间,只可惜里面并未安装现代抽水马桶。
“要不,我们上楼去找找?”米佑儿真是无语了,这没洗澡的也就算了大不了去澡堂,可这没马桶日子咋过?
“我觉得吧,这一楼都没按,楼上按的可能性就更小了吧?”关信堂和米佑儿四目相对,面面相觑的看着对方。
“上楼看看再说吧!”米佑儿咬着牙,内心祈祷着:老天保佑,一定要有马桶啊!脏点旧点不要紧,关键要能用!否则自己真没地方去了!
“行吧~”关信堂只好陪着米佑儿去楼上看看。
这旧屋外观是钢筋水泥的,里面几乎都是木制的,至少一楼是这样,包括楼梯。
“这楼梯还能用吧?”关信堂看着积满灰的木楼梯,心里不免有些后怕,会不会走到一半断了?
“应该可以吧?”老实说米佑儿自己心里也犯嘀咕,对老关说道:“这样吧,我体重轻,我先走上去看看,要是没事,你再上来。”
“好,那我在下面稍微接着你点儿。”
“好!”
米佑儿小心翼翼的踏上第一格,没事。
第二格,也没事,
第三第四格都没事,连吱吱呀呀的声音都没有,于是便放心踏上了第五格,谁料刚下脚第五格的木条瞬间断成三节,米佑儿一脚踏空,身体失重往后坠去,幸好关信堂在下面目不转睛的盯着眼见不对立马伸手去接才没让老米后脑袋开花。
“乖乖!吓死我了!”米佑儿躺在关信堂的怀里,心脏‘砰砰’作响感觉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老米,我看你真的别住这儿了,一个人太危险了!”抱着米佑儿缓缓把他放下,关信堂真觉得就刚才那一幕都够凶险的了。
“哎~没事的。”几口深呼吸下来,米佑儿平复了心情,细想来若是刚才突然那一下便能轮回转世说不定也是种解脱。
关信堂看着老米这个样子,着实放心不下,瞧他这灰心丧气的样子,说不准哪天自我了断了也有可能。对他说道:“你要实在不愿意去我那儿住,要不我过来陪你住几天?”
“你不是请假回来的吗?”米佑儿听老关这么说,先是愣了愣,随后明白了,老关这是怕自己想不开想盯着自己。“哈哈哈~好了,放心,我不会自寻短见的。”说着拍了拍老关的肩膀。说真的,若是自己现在死了,估计会哭的不超过五个,老关算一个。
“哎~你啊你,啥话都憋心里,谁知道你哪天会绷不住呢?”关信堂摇摇头说道。
“我一大老爷们,难不成整天哭哭啼啼的?再说那也不顶用啊~”米佑儿云淡风轻的说着:“你就安心回去上班,好好跟杨姑娘处着,我还等着吃喜酒呢~”说完不怀好意的看着老关。
“你这。。。”关信堂小脸一下子就红了。
“哟哟哟~咋还上头了呢?”看着老关这害羞的样子,米佑儿真是觉得有趣的很,不愧是母胎单身的童蛋子,太不经调戏了。
“谁上头了!我。。。我和她只是。。。朋友兼同事而已!”关信堂结结巴巴的说道。
“哦?是吗?”米佑儿还是头回见老关这神情。说起来这姓杨的小姑娘可算是老关成年后第一位绯闻女友了。
突然老关的手机响起,来了电话,是老关妈妈打来叫他晚上记得回家吃饭的。
“你晚上要是没什么事去我家吃饭吧?”老关邀请道。
“我想还是算了吧。”米佑儿瘪了瘪嘴,面露难色,家逢剧变见谁都矮三辈,自己现在哪儿也不想去,谁也不想见。
“去啦,我爸妈你又不是没见过,再说你这儿附近超市菜场也不知道在哪儿,你打算晚上饿肚子啊?”
没有马桶不能洗澡、虽然有厨房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多么琐碎又真实的生活小事,件件都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老关爸妈人是挺不错的,但自己这一去少不了被问东问西的,他们或许没有瞧不起自己的意思,可自己会瞧不起自己,像条丧家犬一样兜售着自己的不幸去换取别人的同情和怜悯,与其这样倒不如死掉算了!
“不了,我没心情。你难得回来一趟,你爸妈又都在家,好好回去和他们吃个团圆饭吧~我这么大一个人,饿不死的,放心!”米佑儿深吸了一口气后,真诚的说道。
“好吧。”老米脾气倔,关信堂也不勉强他,说道:“那你要是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给我。”
“嗯,会的!”米佑儿嘴部肌肉用力,挤出一个微笑。
帮老米把行李搬进屋子,铺好床,关信堂便驱车回家团结去了。
“哎~”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荡的大屋之中,米佑儿将手背到身后,抬头望向天空,仿佛这天地间只剩自己,道不尽的孤寂苍凉。漫漫人生路,他朝归何处?
‘啪!’天空一道惊雷炸裂,天开始下起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