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蜨》詩鈐

38、后记

　　这个故事最早只有第二部分的《病》这个短篇，原本的题目是《三》，最早只是因为夏秋间的一场病，就像是一场幻觉，想把故事写出来，仅此而已。
　　后来得到一个消息，台湾角川书店举办轻小说比赛，要求中五万字是下限，完全不知道什么是轻小说，只是觉得奖金丰厚，于是把那个短篇扩充到五万字。
　　比赛第一轮评选就没过，这也算是意料中事，毕竟连比赛要求都不甚明了。
　　构思扩充的时候，首先想的是人物的名字，《三》里的人没有名字，因为那是一场病中梦魇，是分裂的，一个主体分裂出的三个部分，分别是你我他——也像《蜨》里的说法：《面具》，你我他。
　　循此思路，我想了三个名字，古亦、辜余和谷羽。
　　古亦趋向理想，最后只能翘辫子；辜余，现实中很吃得开，却被所谓的理想扯了后腿，作为理想的古亦死去，也是他身上的一部分死去，流连却没有办法；谷羽，介于二者之间，或者也因此只能等着被平均撕裂开来。
　　三个名字很接近：亦是也的意思，活着是人，所以是他，在文章里用的是第一人称；余是剩下，古文里也有我的意思，在文章里用第三人称；我和他之间就是你，也就是谷羽，谷是现实、食物、山谷，羽则是飞上天去、理想，用的是第二人称。这三个名字都是对称的，所以题目是《蜨》，我只在题目里这个字，文章里用的是蝶，短命的东西，玻璃易碎，蓝色，这些很混乱，却都是线索。我自己写着写着找出来的线索。
　　去年的故事，到今年贴出来，自己回头去看，感觉还是疏离了，写出来的东西，或者就像从我身上剥离掉的一部分，已然留下创口，却也注定不可再生，也不会再成为我身上的一部分，这就是某种完成。
　　这就是耳朵告诉我的，书写过程中，安静的力量。
　　最开始在网上放东西大概是三年前的事情了，时间过得很快——这是废话。
　　三年间通过虚拟网络认识了很多并非虚拟的人，像给自己的生活拍照——或者，这些照片和生活一样，乏善可陈，可谁又能说这不是一生？耳朵说我反社会，我想，这是很中肯的一个评断，只是，我觉得这并不妨碍我爱这个世界上值得爱的一切。
　　我常跟自己说的一句话是：若得喜欢，即成欢喜。
　　——曾经也有出版社找过我，一开始很兴奋，我想这是机会，如果能靠笔头活下去，我非常愿意；结果，更多的是不了了之。
　　问题在我，我没有办法按照一些外在的要求或者压力写出相应的文章，并不是自视甚高，的的确确认真尝试过那样的写作，生活的压力承担起来丝毫不轻松，对谁来说都是一样，只是那样写出来的根本不算文章，我自己看了都过不去，更毋宁说付梓。
　　于是我开始反省，反省自己为什么写东西，想来想去，因为写东西是我喜欢的，写了之后就想把一切都搁置在一个可见的地方，或者说让意识里的东西变成一种更加具象的存在，这对我来说是某种释放，极其有效的释放。
　　我想，我不会因为没人看不写，但是或者有一天，我也不会因为有人看而逼自己写——至少，到目前为止，实践很大程度上证明了，我不是那种能被威逼利诱出东西来的人，也不是能按他人要求来写或者来修改的人。
　　我一直也认为，好的作品应该是作者控制读者，而作者被作品控制，作者只是灵媒。写着写着常常觉得意到笔走，并不是我在执笔，而是有股力量在执我。
　　一年又一年，有些东西终究就像流水，眼前似乎一直有一段在流淌，在目光所及之处，只是，折断流水也永远是不同的，此一刻彼一刻，弱水三千好，抽刀断水的是笨蛋。看着水里的倒影，波光粼粼下只是皱巴巴的一个人相，这条河若是忘川，取一瓢，仰头喝尽，再也不纠缠了。时间是流水，过去终究就如覆水，马前泼水，能收？冲掉的，带走的，情愿的，不甘的，搁浅的，人如何毋论，时间总是不管不顾就去了，然后，带走你曾拥有的，或者，侥幸觉得还有记忆，到头来只是渐渐模糊记忆，这很可笑。
　　在网上上开坑连载是耳朵的建议，我想想，就开了，在农历七月的时候。
　　这篇文章的第一个读者是我家老大，老大也在晋江上写东西，所以我挑了晋江，老大给这篇文的肯定也给我很大勇气，谢谢，鞠躬。
　　也谢谢后来看了文的牆花、拂弦、敕风和耳朵，还有离，谢谢能耐心看文，还有种种意见建议。
　　谢谢第一个给这篇文章留言的灯盏，在论坛上勾搭碧水观光团的时候认识的朋友。
　　还要谢谢景何，同一个星座的朋友，晋江上第一个推介我的人，鞠躬，谢谢你耐心看这些文和细心留言，以及让我非常非常脸红的表扬，谢谢。
　　谢谢有耐心看文打分留言的落雪和美男。
　　几位留言的看官都提及文体的问题，我常觉得应该是先有文字，然后才有文体之分，我最看重的也只是文字本身。之前写过一篇文章，里头有我的一些想法，关于作者、读者、文本、文体等等，题为《扯长裙》，已张贴在随笔区内，有兴趣者或可点击看看。鞠躬。
　　也要谢谢看过这文的读者，无论留名与否，我始终认为文字是作者和读者之间最可靠的纽带，来了，读了，走了，只是因为文字，简单分明，却也有力。
　　这篇文算是完结了，留下话，就像留下痕迹。看过一个比喻，说在水中书写，还有类似的说法，像沙之书，无论哪一个，因为想写，所以继续，哪怕只是没有尽头的跋涉，只要我愿意，我想，与生俱来的执念强大到足以清楚大小障碍，路只能自己走出来，一步一步，脚踏实地，这是我信奉的方式，不曾存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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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己丑年丙子月癸巳日。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