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二章 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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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亦：
近安！
你死了，死者为大，先说你想听的事情。
端瑞跟我说，你骗了我很多事，比如你没说你姓古，从来不跟我说你在古家的事，说你在耍我，跟那帮有钱人的死小孩一样，当我猴子那么耍，说我想攀高枝。
我气不过，才那么逞强的——当然，也因为你老在我面前提谷羽，这是重点。
回想起来，我丢蝴蝶正好是在你失踪前，是我疏忽大意了。
你失踪后，我不知道是失踪，以为你不见我是因为生我的气，找别扭；加上我妈说真的要搬家了——古家赶人，据说是因为我跟你走得太近。我觉得姓古的欺负人，但也没办法，我们就搬走了。
现在想起来，我认识端瑞的时候正好是第一次听妈妈说要搬家。
没过多久，我妈找到新对象，就不管我了。
我听说你回到古厝埕，我偷偷溜回来想见你，只是单纯想见你，结果却一直没找到你。
当时觉得奇怪的事情是我竟然找到那边蝴蝶，挂在窗台上——开始高兴你还愿意见我，等不到你，以为你真的在耍我，当时，我也很恨你。我不知道你病了。
我妈不管我后在东方的事情你都知道的。
高中之后，我到外面念的大学，后来进了铭基，再杀回来，一部分原因也是在你。
其实我妈去见我爸了。
去总公司升职的时候接到的消息，办完公事就要露个脸去——和我爸一样，最后一面没见上，葬礼也没赶上，只是回去补了些祭品。回来之后整个人乱七八糟的，所以一直没找你。
我还是不够冷静吧。
我这辈子天生和葬礼无缘，你的也是，我迟到了。
我知道你走了，直接去我爸那儿，臭骂了他一顿。
在老头坟前看到蓝色的东西反光，想起蝴蝶，刨开来，两边都在里面，又回到一只了。
或者是蝴蝶显灵，或者是我爸被我骂醒了，反正我只知道一个劲往下挖，结果找到下面的月饼盒子，还有你放在里面包了好几层的信——三年前的入冬，那天正好是入冬。
听说阴间一天是人间一年，听说亡魂有未了心愿就不能投胎——我回信快，是要告诉你，你有得忙了，我会一直给你写信。你给我等着。
古亦，我该怎么说你呢？你确实守信用，蝴蝶都是一整只留给我了。
我答应过你，我的生日在八月廿五日。
你一直说找到信的概率低，我找到了，是不是该去买彩票啊？
你猜得真准，他们确实找我茬，一提到你，全缩了回去——你说你托梦给我，连你的鬼影子都没见到，为什么？是因为我睡不着吗？失眠不是好事。
古亦很聪明，古亦很厉害，古亦很勇敢——看，我在表扬你呢，想当面说的，可是你欠我一个机会，也欠我一个交待，那么肉麻的话，写出来就好了。
古亦，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不是当年那个小子，我不会再挨打，我说过我养你。
三年，我已经拿下整个南方市场了。
就算我赢了全世界，可是还是输给古亦你了。我要怎么讨回来呢？
对了，你那些宝贝书我全要了，日记手稿也抵债，只能折抵一部分。你租的地方，我买来住了。薄荷留了一盆，抵债；余下的，都种到你那儿了——你那么死命地爱它们，闻到了吗？你说过秋天会开花，我看到了，像扫帚一样，丑死了。
小时候，你记得吗？我们在那里找到一张破地图，我问你想去哪里，你说哥伦比亚，还说因为那里够乱，古家人一定找不到你。真那么想去为什么不等我。知道吗？从我妈那儿回来，我就打电话订了机票，拿了年假，哥伦比亚，飞了。
你说过要像风一样，真的，你自由了。
古亦，我很嫉妒谷羽，总是在你身边。
小时候见到你，你总是长衣长裤包得严严实实，多热的天都是那样，为了遮住那些链子镯子吗？我常常觉得，你会很在意一些在别人看来无关紧要的事情，我想，就像你的书里说的，痛苦源于骄傲？痛苦因为自尊？——我的记性没你好，只记得大概是这样吧。
我一直想承诺给你东西，不过大概觉得自己还不够格就没说，我想即使我说了，你应该也不会相信吧。我害怕，怕我自己做不到，怕像我爸妈那样。我觉得我总在刺伤你。据说爱和被爱都是一种能力，我不懂得被爱，也不懂得爱人——这些东西，没人教过我，我也真的无从学起，学不来。
结婚吗？或者，会吧。到时候，会结婚吧。
古亦，我当时问你成家的事，你反问我，你要怎么跟对方说，难不成说你是古家一个见不得人的摆设——错了，你错了，古亦，古亦就是古亦，不是任何帽子下的古亦。
你能等我下去吗？要等着我，我带上一堆冥钞去疏通各位差爷，让我们一起去投胎——你说地狱不收我，你又错了，地狱不收谷羽，这样才最好呢。
你说你傻，我才真傻吧。
你欠我的，我要讨回来；所以，乖乖在三途河边等着我。
原来我以为我想赢，现在好像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了。
古亦，你知道我要什么吗？
我还活着，用剩下的时间去找。
赢，是一部分，剩下的，还在找；古亦也是一部分，我会找到你，问清楚，只有你知道我要什么，也只有你能让我要的完整。
到时候你别忘了我。
再见时，我大了几号——你的日记是这么写的；下去时，我可能就像缩缩皱皱是一张纸了。你应该能认出我来的，无论在哪里。
你忘不掉我，就算你把孟婆的茶都喝了，你也忘不掉我。
如果你认不出我，我会认出你的。
记住，你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我当你默认了。
祝
安
阳上：辜余 字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二章 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