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路》余风荷

3、第 3 章

　　我知道，你是个安静的人，不喜欢出去，娘每次说什么，你都照做，从来没有半句怨言。我就是不喜欢你逆来顺受。
　　玉英回头看看担架上的人，看见那个人紧紧闭着双眼，微微颤抖，知道他已经转醒，但是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也没有力气讲话。玉英叹了口气，给他喂了几口热水，看着他喉咙动了一下，知道咽下去了不少，便帮他擦干溢出来的水。
　　到现在，除了我，还有谁会疼你？娘早已经死了，丢下这个烂摊子，你以为你能改变什么？你也不过是个女人。
　　玉英帮她换布包扎，收拾了一会，便歇息了。
　　眼睛很痛，很冷。玉英不甘心睁开双眼，活动一下早已麻木的双脚，今天太阳不错，阳光倾洒在这片雪海之中，有种虚伪的温暖之感，因为这个时候比下雪还要冷。表面已经结成一层薄薄的冰，走起来咯吱直响，鼻子更疼了。
　　但是玉英心情莫名好了很多，看着阳光，照射地下偶尔露出的枯枝，反射上面的棱柱，发出五彩的光线，刺得玉英眼睛生疼，但是很漂亮。玉英把担架揭开，先背了人出去，再有其他的物件，安顿好，留恋了一眼昨晚上的栖息地，便扭头朝前走了。
　　已经走了好几天了吧，只记得自己挖了三个雪洞，在岩石后面躲了三次，但是好像又记不清了，到底是三次还是四次，记忆已经让步给了这冰冷的天气。玉英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再多想。
　　茫茫的雪地上，只留下两行拖过的痕迹，凄冷冷，指向未知的远方，玉英是个热血的女孩，做事不会计较太多，只想着自己要做什么事情，管他千山万水。很久以前，只有一个人走出了寨子，后来又回去了，多半是彻底感受了外面的花花世界，享受腻了，可是，外面的空气，即便是污浊的，对于玉英，吸引力也是无穷。单单名字就不一样，外面。
　　多大的词啊，外面。就像是一个圆，里面的就跟寨子一样，严严实实，没有半点东西溢出来，空间足够大，可是，永远满足不了大家的好奇心，只有圆周围的外面，才是广阔的天地。可是，要走出这片连绵起伏的山脉，需要多大的勇气呵。
　　玉英都懒得想这些了，都是过去的事情，对于自己来说，过去的事情都已经陈旧，只有将来的事情，才可以吸引到自己。外面不只有污浊的空气，还有无限的自由。
　　最起码，不会有这么多烦心的事情。玉英甚至暗自庆幸，自己是寨子里唯一一个大胆的女人，敢朝这冰天雪地迈出自己的脚步。
　　男人做到的事情，我一样可以做到。玉英骄傲的跟担架上的女人讲到。
　　听到担架上女人轻声咳了一声，玉英停下来，给她松了松担架上的带子，又小心翼翼解开衣服，看了看上面的伤口。要喝点水吗？见她没有回声，便拿出水壶，里面的水已经是凉的了，玉英含在自己嘴里，暖了一会，喂她喝下。
　　走的有些出汗了，玉英心里盘算着等会走的路程，心里有了几丝安慰，毕竟走了这么几天了，寨子里又有谁跟自己一样这么伟大？
　　你从小得到的疼爱比我多，大家都围着你转。娘总是说，要给你说一家配的上你的，因为你生的这么美，要是不好好为你选一个丈夫，就白长这样了。
　　可是我知道，你心里不愿意，我们两个从小长大，你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过我。但是你太胆小，你从来不敢把自己的心里话讲出来，所以大家都欺负你。我心里很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