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欲语还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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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晓芙早早地起了床，雨霁天晴的早晨一切都是清新却略带点凉意。不论走与不走那茶摊决计是要转手他人了，晓芙想着这事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苦月的丝竹酒肆。开店的人都起得很早，晓芙走入店内，只见伙计们都在忙忙碌碌地打点着大小事务。还是苦月最得力的伙计招贵最眼尖，一眼便瞧见了晓芙。
“芙姐姐，今儿怎么来这么早啊，听说你相公回来了，恭喜恭喜。是不是来给相公打酒啊？咱这刚到的杜康！”招贵小时候长在大都，会说一口地道的京片子，他热络地向晓芙介绍今天新到的酒，边说边用手拍着酒坛。
晓芙礼貌含笑回应：“招贵，谢谢你，我是来找你们老板娘的。不过那酒我也要了，一会儿帮我装一坛吧。”
招贵见会错了意，顿觉窘意上脸，只好傻笑着回道：“行，准给您挑最好的，保管叫相公喜欢。老板娘……老板娘在后院喂鸽子呢。您从偏门绕过去就见着了。”
晓芙穿过偏门，绕过灶室、天井，来到了后院门前。只见一身绛红色掐金郁金裙的苦月正在放飞手中的鸽子，灰蓝色的鸽子扑闪着翅膀在后院的天空转个了圈，就向北边飞去了。
“大嫂。”晓芙站在门旁轻声唤道。
不料这轻柔的声音还是惊到了苦月，她急转过身，脸上闪过一丝异样，可旋即便被招牌式的笑容掩盖了：“哟，晓芙妹子，怎么大清早的就到我这转悠，妹夫也舍得放你？”苦月有意玩笑了晓芙一句，自己也忍不住陪笑起来。
“苦月，这是什么话。” 情急之下晓芙竟失了礼数，直呼其名。
见晓芙少有的含羞神色，连出口都没了分寸，苦月当下便心软了：“好，好，好，是我不厚道，成了吧？小女子这厢向芙妹妹赔礼了，还请大人大量。”苦月煞有介事的赔罪让晓芙顿时窘意全消，禁不住也一起笑起来。
“说正经的，晓芙，这么早找我所为何事？”苦月收起戏谑，一本正色道。
只听晓芙淡淡地说：“大嫂，我想将茶摊兑给旁人。”
苦月微有一惊，却也不甚意外：“唉，自是了，我早该帮你想到。你要离开，那茶摊自然是转予旁人。只是晓芙你要容我些时日，兑家怕也没那么快寻到。”
“大嫂……”晓芙伸出双手拉住苦月的一只臂膀，“这茶摊兑来的钱不是给我，而是留给你和大哥的。日后相逢不知何时，这点钱就算我一番小小的心意，权当做个念想吧。”晓芙面露凝色，平淡的语气中竟是如斯坚决。
苦月低头望了一眼那握在自己臂膀上的纤纤素手，多年相知似流水，这分别的一日终还是逼到眼前。她眉头轻蹙：“傻妹妹，你我间这么多年，这样岂不生分？只是……”黯然似纱笼在了苦月的眸前，有种难言的苦顶在了她的喉头，欲语还休，“只是……晓芙你说实话，当年你和他为什么分开？”
“那天不是说了么，大嫂怎么又问这个？”晓芙被她问得一惊。
苦月见晓芙神色闪躲，反倒轻笑起来：“我猜对了，出门做生意，哼，不过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大嫂，你误会了，其实他……”
晓芙刚要解释，便被苦月拦住：“好了，妹妹莫要多言，是与不是皆罢，如今我只说一句话，万不要被情昏了头脑，失了八年青春再丢了后半生安稳。”
“大嫂……”晓芙疑惑地望向苦月。
“不要问我为什么，你只须信我就对了。若日后有什么变数，也记住大嫂这句话，这一生有些感情注定留不住，有些男人注定爱不得。再美，再美又怎样，不过春梦一场。”苦月愤然地说道。
“你说得对，我与他确实不过春梦一场。”听完苦月的话晓芙心底无限凄凉，“变数？我早就无欲无求，这后半生求得也只剩心安，只怕，只怕这我也得不到。”
“晓芙……”苦月有些茫然地看着晓芙。
原来悲哀的尽头不是眼泪，而是心死后徒留在脸上的木然。
“大嫂，谢谢你的话，我记住了。”晓芙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情绪，旋即淡然地扬起嘴角，“不儿该醒了，我回去为她准备早饭，晚一点再过来。”
苦月也定了定神：“好，大嫂在这里等你。”
她收回本想拉住晓芙的手，目送着她渐渐转出大门。
那样多的话不知从何开口，苦月一挥手拉开了鸽笼的大门，数十只灰鸽从笼子里钻出来，冲向天际。它们盘旋在院子的上空，扑扇着翅膀，发出刺耳的鸽鸣。苦月第一次发觉这鸽鸣声如此难听，她猛地捂住双耳，本能地低下头。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欲语还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