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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七章 不伦之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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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到了街上。一个男士微笑着向她伸出了手,她握了握它,在卮河有很多人对她都不陌生,他们会在任何场合友善而温和地向她伸出手,可是她对那些手掌都是陌生的,易忘的。这很奇怪。然而,这是建立在卮河以及新世界独特的无欲的环境下的,这种环境是现实世界的延伸空间,是所谓的天堂。在这里,空气、树林、动物一切看来都那么和谐,政治以及经济的发展非常温和,虽然不乏激烈,但总体是温和的。人们在散步,在逛街,情人们在树下拥吻,新世界太和谐了。每时每刻玉波娜都能感受到新世界与众不同的和谐的氛围,一种纯粹的单纯。现在,这种单纯使她多少平静下来,暂时遏制了一个月来痛苦的隐忍与克制。
一头蟑螂由于意外掉落到咖啡杯里,喝咖啡的人一天的心情完全被破坏了,几乎是谩骂着倒掉咖啡再将杯子认真地清洗干净,或者干脆就把杯子扔掉,可是,蟑螂死了,这个细节没有人看到。这就是如今的现实世界。玉波娜非常清楚,现在不是时候也不应该想到自己,而且对方又是个幽灵人,她已经深深地爱上瑟乌了,这个怪物几乎不能出现在她眼前,她曾经把他想成一条蚕以降低他在她心里的地位,那该多恶心,可是瑟乌依然坚固地驻守在她的心里,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抹去了。与此同时,欲望也在蠢蠢欲动,说不定它会很快冲破束缚,她会干出什么傻事来。
有一件事突然令她非常生气,她是开着车来的,现在却在一个人步行,漫无目的,她想回去把车开出来,但是好像又更想这么走下去,不管走到哪儿。
她扯下脖子上的项链,它变得非常沉重,令她难受。她突然把它扔了,扔到了池子里。
“我怎么会遇上这种事。”她没法忘记他,瑟乌的形象在她内心深深扎下了根。
隐忍和克制滋生了忧郁,而忧郁是毒药。
恭殿下有一幢别墅在卮河城郊,一座小山上,进入这幢别墅有两种选择,一种是直接开着车从大门驶入,另一种就是顺着非常漂亮的彩色鹅卵石铺成的石级向上攀登,迎面将是一道默褐色的小门,这扇门直接连着别墅的花园。这里非常静谧,卮河就在垂目之下尽收眼底。瑟乌住在这里,他每次到卮河只会选择恭的别墅落脚,因为这里静谧,不受干扰,也能最大限度地不去干扰新世界的普通人。
这天晚上,已经过了午夜,瑟乌没有睡意,依然呆在花园里,一盏造型幽雅的露天照明灯微弱的光线洒在他的脸上,洞黑的眼睛在低垂的眼帘下显得幽深难测,他这是在沉思。此刻,他没有穿严密的黑色套装,那是他与外界隔离的唯一的屏障,他穿一件宽松的短袖休闲裳,脚上套着便鞋,这种随意的装束暴露了在面积的灰白色的肌肉,看上去很怪。
正常情况,幽灵人是没有善的感情的,他们始终处在破坏者的兴奋之下,他曾经也是这样的人,也许有不少人死在他的手里,可是,过去的一切他完全没有印象,在进入卮河之前的一切完全是未知的空白。现在他的处境非常奇怪,他是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些都是未知的谜团。然而有一个非常成熟的条件对于新世界还是中土都非常有利。
“我就是幽灵,找到黄金城我有最成熟的条件。”他想。
早在几个月前他就想这么干了,到现实世界,利用自身成熟的条件追踪黄金城的确切位置,新世界努力了几年力求找到幽灵族藏身的中心城邦,这在他看来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是,恭一直反对这个提议,而他反对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想保住新世界唯一的幽灵朋友,保住瑟乌的生命。这可不是什么好理由,每次想起来都会让瑟乌难堪。
恭殿下的别墅来客人了,这幢别墅在卮河是最静寂的,已经过了午夜会有谁如此唐突地到别墅里来呢?是玉波娜。
近来,瑟乌明显感觉到了玉波娜的异常,她对他不再友善,不再多说一个字,一句话,甚至看他一眼都显得非常勉强。此刻,他穿一身高雅而暴露的晚礼貌,全身进行了精心的装扮,显然是刚刚离开某种场合,可是,长发却散乱地垂在肩上和后背上,将裸背和脖子掩盖起来,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曳着。她一下车便径直走进别墅,瑟乌一直在花园里观望,最好她能尽快离开,他不想以现在这身装束面对她,面对任何人。
瑟乌又坐回到椅子上,几乎不去想玉波娜了。可是,没过多久玉波娜就找到了花园里,很快发现了他,在最初的时候她显得非常紧张,非常急迫,好像有天大的急事必须找到他似的。玉波娜的脚步沉重,呼吸粗而急促,她在他身后站定了,然而非常奇怪,她突然安静得没有了一点声音。
瑟乌一直没有反应,他甚至不想搭理她。
“恭不在这里,一年来他在别墅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良久,玉波娜一声不吭,瑟乌不悦地说,“你是来找我的?”
瑟乌等了一会儿,玉波娜迟迟不开口使他失去了耐心,他不情愿地站起来,转过身……玉波娜似乎哭过了,或者正想要哭出来,她的脸色几乎也快变得和他一个苍白,混乱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而那身低胸的晚礼服好像过于随意的摆布它了,看上去就像普通的裙子一样失去了光泽。
玉波娜默默地看着他,视线从他的脸滑向胸脯,再转到两条长胳膊上,最后,她又专注地看着他的脸,那神情使瑟乌迷惑,疑虑,更让他浑身不舒服。
“你怎么了?”他问,他认为宝瓶宫是一直困扰她的主要问题,玉波娜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他一直想找机会和她谈谈。“我能做什么,如果你需要帮助?”
玉波娜缄默着,她的紧闭的嘴唇在颤抖,她在努力遏制泪水向眼眶之外渗透。可是突然,她变得安静了,有一会儿陷入了沉思,她又一次盯着瑟乌,什么也没说,向她的轿车走去。
“今天晚上你很漂亮。”她打开车门的时候他说,“希望你能很快振作,蒲千阜会没事的。听说她的母亲在玻璃城?”
“你想干什么?”出乎意料,玉波娜如此问,整个人却奇迹般地镇定了。
“也许我想了解一下情况。”瑟乌说,皱起了眉头,看着她。
这句话包含了两层含义,前者仅仅表明他对宝瓶宫的母亲很感兴趣,因为这直接关系到宝瓶宫的切身利益,可是那后一种理解就完全不同了,而玉波娜此刻却倾向于将问题想得更复杂,她觉得他想了解宝瓶宫的母亲有明确的目的,他想干点什么,他这么晚不睡觉就是因为在考虑某些棘手的事。
“你想干什么?”玉波娜轻声重复道,似乎没听到他刚刚的回答。
在瑟乌的眼里玉波娜越来越怪,非常怪。
“你要到中土,是不是?”她问,这个猜测使她再也无法镇定。
瑟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不确定,然而这个不确定的感觉过于勉强,站不住脚。
玉波娜是什么人?她是玉氏优良基因的传承者,她理智,勇敢,坚定,睿智,果断,又兼顾女人的性感与漂亮,有时候还显得很温柔,很少女人像她汇集于一身的优良品质,犹如一尊活雕像,他应该是个男人。可是,她现在多么奇怪,打扮得焕然一新,极其性感,却披散着头发,她那苍白的脸和忧郁的眼睛表明她整个儿的意识都是混乱的,摇晃的,就像海底凶猛的激流迫使海藻四面八方的摆动一样。而且,她还变得史无前例地柔弱,不仅仅是迅速消瘦的身体,她的精神都是柔弱而晃荡的。
刚刚过去的一分钟里,送玉波娜回家或者让她在别墅里过夜的想法在瑟乌的计划之内,可是很快,他改变了想法,他的内心明显有些慌乱,然而他在尽量表现得镇定。
“你要到中土,是不是?”她又一次问,死死地揪住这个问题不放,“瑟乌?”
“没有。”
很明显,这是欺骗,玉波娜完全变得不知所措了,她在思索……又是思索,整整一个月了。
“中土……你要到……瑟乌……”她说不下去了,看着他,犹豫着。
“回去吧。”他说,想转身离开。
“不,我做不到。”
“你可以,只要你那样去做。”瑟乌突然变得冷酷了,用警告似的语气说。
她早有尝试,不止一次,可是事情却越变越糟,完全不受她控制。她慢慢走到他跟前,紧紧地抱住了他。
“我爱你,瑟乌。”她终于泣不成声地说,将脸紧紧地贴着他的脖子和肩膀。
瑟乌是理智的,他高举着双臂,最初的时候显得不知所措,可是很快镇定下来,他想推开她,可是看她那么伤心,难过,他的动作显然变得轻柔了。如此零距离地靠近一个女孩令他难堪。
“好了,玉波娜,没关系,你会没事的。”他轻轻地推着她,可是他说的是什么话,听上去很奇怪,好像跟他没关系。
她是爱他的,她爱他的程度已经超出了想象,瑟乌不知道要如何处理这种事了,他不得不表现出强硬态度,把她推开。
“和所有一切没有关系。”玉波娜坚定不移地说,完全失去了理智和立场,她扣住他的脖子,开始吻他了。
“看看我,我是什么?”他抓住她的胳膊,凑近她的脸,即是警告又带有坚定的命令口气,说,“你很了解这一点,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她捧着他的脸,死死抓住他的脸不放,然而,一个意外使她清醒了,彻底地清醒,她几乎是被怔住了,停止了流泪,平静了下来,同时屏住了呼吸。她鼓足勇气,伸手抚摸他的眼睛,也许还抱有一丝微弱的希望,可是,她的食指完全扎进了他的眼睛里,而瑟乌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更加镇定。
“对,我只是个空壳。”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