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园物语》林賾流

463、第四章 战意 (2)

　　「二位是居住于广雅昆仑上的异族？」萨珈问。

　　这些年岁和本体庞大未知的灵兽原本就罕有出现在人类面前，何况还变化为人形。原本其他院生并非认不出飞岛上的灵兽后裔，但是那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力量和外表，一时颠覆记载于数据上的旧印象，藻倒下后精通非人种族知识的院生严重不足。

　　「嗯。」极天丸不耐地逸出回答。

　　鸣琅一族和人类御术师偶有来往是在兰宁父女尚未来到学园，极天丸更加年幼，不被允许离群太远的旧时，起码百年前的古事了。此后极天丸就算离开飞岛也极少到人烟聚集处，他对人类的观感主要限于广雅昆仑上的双足直立动物，本就无多大好奇。

　　「是鸣琅族和芳翔族，名字分别是极天丸和兰宁。」藻挣扎着坐起，虚弱地给出资料。

　　「你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镇守这一带的御术师呢？」原本井水不犯河水是行之有年的默契，这两个遗孤明知打不赢学园方的能力者，学园为表尊重也将环境最好的灵山区域保留给这些飞翔种族，这是种和平但不亲爱的关系。

　　「要个解释，你以为本王喜欢到下界？」极天丸挑眉，唰地一声，银剑示威性刺入巨兽头骨语气冰冷命令：「我不是来找你们，叫那个女人出来！」

　　「谁？」萨珈问。这龙王可不是援兵，到底他们怎么越过琥珀的结界，还一副想找麻烦的模样？

　　「瀞流的契约者，那个笨蛋女人──解释水脉消失的问题！」极天丸挥舞着拳头露出尖牙。

　　虽然极天丸目前和水族部属住在空中，但水脉可是稳定他们龙族的灵力关键，这也是为何土地区域对鸣琅一族如此重要，问题不在于睡哪而已，纯净水脉对极天丸同等空气般贵重，目前广雅昆仑的惨况相当于命根子被毁了一半，极天丸如何不惊怒寻人？

　　「叫白羽出来！」一方面，兰宁则阴沉地瞪着所有院生。

　　「妳的理由又是什么？」萨珈作为目前场上最年长的院生，不得不负起责任和这两个来势汹汹的王族谈判。
　　兰宁和极天丸灵力来自种族天赋，就算进到怀特温的领域，相对实力削减就没那么剧烈。即使能用仙人的法宝捕捉这种灵兽，但也只能截断兰宁的灵力，等于取巧让她使不出力量而已，正面冲突时成年灵兽的杀伤力非常高。

　　就算用攻击性魔法也无法对等战斗，因为灵兽身上的自然力压倒性地胜过人类，一旦靠近灵兽就会被自然力影响无法流畅使用元素魔法，但是，容易受影响的也只有元素魔法而已，其实战斗方式的多变也是一种灵兽将人类视为潜在威胁的原因。

　　萨珈以雪白烈焰在堞墙上划出一道火壁象征警告：「很抱歉，目前我们无法处理广雅昆仑事务，如二位所见，这里已经是战场了。」

　　「我要当面和他说！白羽呢？」她想说的话被极天丸抢先一步，加上萨珈又用火焰胁迫，当下惹怒了以火为血的兰宁自尊，她身后的火海也涌起波涛，眼看就要熔毁环绕白梦堡的怪物尸体圈，直接冲击堡身。

　　「这是洛歌斯学院，请勿破坏协议……不过，也已经破坏了。」萨珈深红瞳孔中染着白焰倒影。

　　「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们为何能穿越琥珀的结界？」萨珈必须消弭一切不安怀疑，如果有外人进入现在的咒术学院，表示寒冰大狱失败，琥珀可能已经死了，只是冰山一时还未溶解而已，必须立刻通报学园全力拦阻火坟怪物扩散。

　　极天丸瞪大双眼，却发现这群疲惫的人类毫无惧色，周遭惨烈战斗遗留的画面让他明白这群人的胆识程度。对命都不要的人，威吓没有效果，极天丸的目的不在慑服对方，而是搞清楚一切到底怎么回事！他不想多花时间在嚷嚷上，那会显得自己很蠢。

　　这些人类和水脉消失脱不了干系，应该多少知道内情。看来对话成立的前提，必须由他们这边多少让步了，麻烦的人类！

　　「兰宁，不要做得太过火，小心我杀了妳。」他们要找的目标明显就在城堡中，倘若兰宁为了彰显力量破坏堡垒伤及目标，那也是坏他龙王的好事，极天丸不得不先行警告。

　　「哼，手下败将还有胆指点我兰宁！可笑！待我了却这桩正事，就把你的脊椎骨给挑出来！」少女瞳孔倒竖的大眼对上龙王，凶狠不遑多让。

　　兰宁这次学乖了，没因极天丸的挑衅失去冷静，被他抢走发言权，继续说下去。

　　「冰层破了，我只是借机飞入而已，谁知你们的琥珀是谁？」原本以她的习惯，遇到阻碍想办法打破就是，城堡到底出了什么事？那冰山是否为敌人所为？失去干净的水就无法孕育强力的风，兰宁被影响的痛苦和局限感犹在极天丸之上，这里的风居然完全不受她控制，这是前所未有的情况。

　　兰宁稍一凝神，白羽和破流的脸孔闪过心中。

　　不知怎地，兰宁缓了缓，没有直接攻击结界，也许是不想被人类认为她想伤害他们，这种心境变化象征什么？兰宁不清楚，但结界主人并未攻击她，起码确认对方不是敌人，兰宁更肯定御术师遮起的真相有一探的必要。

　　「结界破了？」萨珈一愣，随及呼唤另外的人名。

　　「深晓？给我出来解释！」

　　空气中走出一道淡影，随即显化成清晰人影，遮蔽全身仅露出一双眼眸的幻法士冷静地回答：「别急，萨珈，只是破了个小洞，还在琥珀补得起来的限度内。」

　　「倒是两位不愧是异族少主，寒冰大狱修复速度和刚才如此狭小的角度，哪怕会飞的术士也来不及通过。」一瞬出现的防守死角，琥珀为了把风险降到最低，将巨形怪物拉回结界的同时也攻击着任何狭缝，只靠法术或坐骑反应远远不够，必须是像兰宁或极天丸这种将飞翔作为本能，反射动作比御术师思维还快的灵兽才能瞬间通过缝隙。

　　「很可惜，现在你们不能见小学弟和小学妹，他俩在我们的保护中。」萨珈毫不客气地拒绝兰宁和极天丸。

　　「这叫保护？」倘若不是他们及时出手，只剩小猫两三只的残兵早就被怪物给吞吃了，极天丸哼笑。

　　「保护需要的不只是武力。」深晓补充。

　　「这场战斗还没真正开始，但你们继然闯入战场，请勿从内侧破坏琥珀的结界，否则阁下也会被视为敌人。」

　　「什么意思？」

　　「想必两位都感觉到这里的环境变化，连魔法都不太能使用，那是某个人的影响，正确地说是某个亡灵。」深晓伸手朝四周风景一比。

　　「恕我多言，即使二位在现象界的力量相当强大，但就算是我也有瞬间毁灭你们的能力。凡有灵魂的存在都可以被怀特温控制、伤害和欺骗误导，如果还有下个机会，你们必须马上离开，当然，要带走白羽和破流也可以，这是我私人的愿望。」

　　「深晓！」萨珈明白幻法士的言外之音，既然意外已经发生，不如好好利用。

　　能够弥补的漏洞算是幸运，但接着就没这么幸运了，来了两位异族或许是他们求之不得的转机。倘若寒冰大狱的结界溃败，或许能委托他们保护白羽和破流，把学弟妹运到学园方的保护伞下，至少院生们的遗憾可以减到最低。

　　「其实，的确是在逞强没错，冰山结界破碎也只是迟早的事。」深晓看着火焰后的异族。

　　「广雅昆仑封岛也是这里的问题吗？」兰宁必须知道他们遭遇的变革背后潜藏的真正原因。好歹也在这块土地上住了这么多年，人类在下界搞些什么阴谋、闹出的意外兰宁不管，但这是头一次动摇到了广雅昆仑的存在安危。

　　仙人黄裳得到学园支持，改变原本操控着飞岛轨道的魔法，让广雅昆仑逐渐飘离学园地图，又设下强力结界，禁锢着岛上的生物闭关自守。兰宁不擅长应付幻阵，还好极天丸也不满现况想要查出原因，集合两人之力总算勉强冲出黄裳的结界，但这真是让人心情不快的合作关系。

　　「没错。」

　　「白羽和破流他们还好吗？」兰宁努力想要保持仪态，却仍掩不了担忧。

　　极天丸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怎么说呢，目前还好……」深晓停了停。

　　「总之，我可以带走他们吧！」兰宁不忘确认。

　　「是的，唯一的条件是不能由你们主动破坏结界。」

　　这些人类并未全然吐实，极天丸眼色凌厉盯着在场院生。

　　「那你们呢？」极天丸以为他们会哀求救命，岂料这些人类并不稀罕找异族帮忙。

　　「我等有其他责任，但小学弟和小学妹本来就只是无辜被卷入的高中生，请把他们带到馆长那里，自然会有人接应。」

　　「即使下场是死？」极天丸问。

　　深晓只是以淡紫色的眸子坦然相对，从他和其他院生眼中看不出畏惧与生命将逝的悲伤，也没有绝望的狂乱和虚弱。

　　「学园保护过我们，现在我们保护她是种荣幸。」

　　龙王冷哼一声，他不懂人类的感情，但早从破流那个鲁莽的姑娘毫不恐惧的救了他时，他就搞不清楚人类算愚蠢还是聪明，是弱小还是强大的生物？

　　他会委屈自己和兰宁同路，多少有着还清人情的考虑，另外一个白羽似乎也为芳翔费过许多苦心，所以非常时刻兰宁还巴巴地来找他，虽然在极天丸眼中看来很可笑。

　　「喂，距离结界支持不住还有多久？」

　　「这要视琥珀的情况和火坟怪物的攻击强度而定。」

　　「烦死了，臭鸟，反正在广雅昆仑也不能打个尽兴，有现成的战场，比划比划吧！」

　　有时，已经和父仇恩怨无关，只是想要尽兴地飞翔，尽兴地战斗，好发泄那股无人理解的寂寞，言语多余，亲爱更无必要，只要战斗着，感受着还活着的滋味就足够了。

　　极天丸化为银龙原形，率先闯入怪物群之中大开杀戒，既是肆虐也是邀请，兰宁没迟疑多久就跟上，两方一边清除阻碍，同时朝对手施放的攻击也毫不留情。

　　「哇啊，真恐怖，比我们用萨纳特斯丢半天还有效。」妖惊奇地说，但语气并非羡慕，也许是早已习惯藻给他的限制，从来没有恢复原形展现真正力量，久而久之已经不会被这种战斗挑起兴趣了。

　　「话虽如此，怀特温还未真正出手，他到底想怎样？」藻到底不可能放任自己一直失去意识，努力旁观战局变化。

　　虽然已经带给他们许多伤害，但是以怀特温的实力，他的深度和个性，真正要对学园下达的报复一定是剧烈又匪夷所思到超乎想象，不是目前这种勉强能应付的惨况而已。

　　「这里交给芳翔和鸣琅，我们撤退入堡。」萨珈选择之前商议的结论，既然连藻都倒下，他们在这里作为标靶只是平白浪费生命，多留一刻是一刻。

　　起码要亲眼见到怀特温的模样，学园如何反击，这是院生们的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