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园物语》林賾流

291、第一章 訪人情 (1)

　　白羽和破流是一对。

　　这个不管从哪个当事人角度来看都很惊悚的结论，当然不会是本人共识，只是高中部一年七班学生私底下这么觉得而已。

　　毕竟老是看这两个人坐在一起聊天，一起走进走出，一起在学生餐厅用餐，一起……族繁不及备载。

　　当海新社只剩下四个人时，白羽加破流是白天最容易遇到的双人组合，毕竟小雅太爱逃课，也讨厌公众场合，勉强还能拉去广雅昆仑的茶馆，学部人来人往的学生餐厅，不但小雅排斥被观赏，也有为数不少的学生会针对泷家少主的特殊身分出现特别反应，不过无论崇拜或偏见小雅都很厌恶就是。

　　小三？白羽一定得要去教室找人才行，一放学人就没了影，超难在课余时间巧遇，性格尚未热络到那种程度的白羽，没事也不会闲到去串门子，因此差个几层楼，会面机率就差很多。

　　即使新学期补充了新社员，但其所属有书院、神学院、大学部，每个地方都和白羽的高中部有段距离，另外一个三年级学姊商九宫，闹失踪程度不输给小三，白羽已经从亚契斯口中得知商九宫奔波忙碌内容，那是最好不要过问的私人兴趣。

　　由于破流刻意要求，海新社在某一日中午来个初回聚餐，为求方便起见统一约在学生餐厅。

　　为了让新旧社员能打成一片，加上刘易斯略带拘谨的害羞，让破流联想到先前曾是社员的默默，更决心要让大家心无芥蒂地相处，男生这边疏离感也很大的小三和六合也需要再加温一下。

　　想来就觉得自己真伟大，马尾少女感动地托着双颊。

　　由于学生餐厅一桌最多只能容纳四人，就形成了白羽为首的泷清雅、小三、亚契斯组，和破流为首的刘易斯、六合和商九宫组，之所以会这样分，除了那三个旧社员都很不会招呼新人外，就是商九宫坚持一定要这样分。

　　看得出来吉祥师兄很想和刘易斯说话，却硬是被塞过去男生那边，但是刘易斯却明显松口气的模样，本来异性经验只有和禁欲神学生长年相处的刘易斯，去应付让人一看就觉得是花心鬼的吉祥师兄，破流觉得也太勉强，所以算来算去只有年纪最小的六合和三个女生一块坐比较不尴尬。

　　「不许偷听我们的悄悄话时，否则就杀了你。」破流扭转上身搭着椅背，对隔壁桌的白羽撂狠话。

　　「谁要管你们女生搞什么小圈圈，不要吓到六合就好。」白羽皱眉。

　　「才不会咧！顺便告诉六合一些常识，免得变得像你一样怪。」破流不给白羽还嘴机会就转回去，白羽只好吞下这口气先用餐。

　　「没种。」泷清雅哼了一声。

　　「干嘛给你看好戏。」白羽切着牛排，好奇几近被硬拉来的小三到底会不会满意学生餐厅提供的餐点，他自己倒是还能凑合凑合。

　　小三点的是水果色拉，自从在天外云居意外发现小三也会去那种地方后，白羽就对小三的谜样生活产生观察兴趣。

　　照例，小三慢条斯理地以进食动作强调他无须进入话题，但白羽怀疑他每回都是听得最仔细的那个。

　　「对了，那个，我想问啊！反正大家也难得有机会一起吃饭，干脆趁现在说清楚好了。」亚契斯点的是有机蔬果色拉，一桌里有两份色拉，白羽真的觉得有点怪，不过人家高兴就好。

　　太过专注分辨有机蔬果色拉和单纯水果色拉的酱料成分差别，白羽听见亚契斯的问题后，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你们是不是有谁对我小师妹感兴趣？」

　　「……」

　　「喂，都不说话是什么意思？」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亚契斯还是挑了下眉表示他会追问到底。

　　毕竟是他的小师妹嘛！
　　毕竟是他那个小时候有点自闭都不太和同龄小朋友玩的小师妹嘛！

　　毕竟是那个才小一就饱受幼儿园到国中女生注意的小师妹嘛！

　　你们有谁看过哪个该死的小学生能全面封杀其俊美无俦的师兄出头机会？

　　如果道馆能摆三角钢琴他一定……离题了，总之，小师妹上了高中后，居然和一票男生交朋友，虽然多年不见，亚契斯还是很吃惊，不禁想知道哪个没眼光……友善的好男孩青睐他的小师妹？

　　他还一直以为破流最后很有可能干脆和女生谈恋爱，甚至半夜还偷偷作过最温柔美丽的女孩被绑着头巾的破流揽腰带走的梦境画面，可见小师妹带给他的心灵创伤有多大。

　　「我没有。」小三说。

　　他刚才的迟疑只是刚好在嚼一片沾了千岛酱的苹果。

　　一片黑白荒芜的眼睛朝亚契斯注视，不快不慢的转头速度让亚契斯颤抖了下，拜托别连看个人都转得那么灵异好吗？

　　出乎意料地，白羽很轻松地招认了。

　　「是小雅吧！好像只有破流他才愿意和女生说话，其他就没有了。」

　　泷清雅怒视白羽，原先只是不想对这过于愚蠢的话题发声，没想到被两个人先抢走澄清机会。

　　「怎么？我还以为你是那女人的姊妹呢！」不管，一定要先反击！

　　「现在谈的是有兴趣的对象，难道你对我有？这样我有点困扰……」

　　「你！」

　　副社又一胜，由于大庭广众无法直接动用暴力，造成泷清雅战术上的不利。

　　「你们不要偏离话题嘛！」亚契斯连忙把主题招回来。

　　「我还是觉得是小雅，现在想起来确实很异于寻常，小雅，你不是说从小就讨厌
　　女人吗？现在应该也还是不理不采，所以破流是唯一特别的女生吧？」

　　白羽看着泷清雅，那眼神象征着什么？好像是欠砍的鼓励？明明那笨女人才是他马子吧？不然他之前的认知是去了哪？

　　「那是那女人特别笨！谁对她有什么鬼兴趣！」一个上火，泷清雅声音大了些，幸好他不自觉用和语发言，大部分人都听不懂。

　　「不，根据佛洛伊德的理论，厌恶本身象征着对该寓意的在乎，而且你不是也讨厌了你哥那么久，最近才和好，所以你不明白自己喜欢她，以为是讨厌这也很正常。」白羽索性来了个精神分析。

　　「你少胡说八道！我才没有！」提到泷星凰来作比喻，泷清雅脸色更黑了，和好个屁！

　　「不然你说，你以前会固定注意某个女生，陪她说话互动，并且改变情绪吗？」

　　「这和那没关系，纯粹是我不当她是女的！」这话要是被破流听见，就算是校规也拯救不了今天的学生餐厅。

　　「小雅你不要顽固了，这是你面对崭新自我的好机会，破流是个好女生。」

　　「你自己才是！」

　　看着看着，亚契斯端着盘子靠到小三旁边。

　　「唔，好精采的攻防战，你要不要吃看看我的色拉口味？」

　　「不要。」

　　「不，我把破流当成好朋友。」白羽平和地露出微笑。

　　「我对自己的感情一直都很明白。」

　　亚契斯摸摸下巴，看起来最文静的少年，倒是意外地有自信。

　　「万一不是呢？」

　　「没有万一，明白就是明白。」所以也不忌讳和破流的旧识谈清楚。

　　「那么除非呢？」好奇而已，亚契斯不像破流已得知白羽过去种种，不太相信现在年轻人有那样老成到要得道飞升的交友态度。

　　「除非世界末日，再创世纪。」白羽开玩笑地说，与破流的交情至少到了不怕说这些话会贬低她行情，才会如此戏言。

　　「我这么认真的问，结果你们都不正经，现在的小鬼！就这样，小师妹，你家白羽说──」

　　「吉祥大哥也没多老……」白羽话到一半，虽然很小声，但字句彷佛化为无形的手，掐断亚契斯话尾。

　　「怎样？」隔壁桌好像很热烈，虽然这边也有欲罢不能的话题，破流还是转过头去稍加留意。

　　「他说……今天天气真好，人爽花香，百事可乐……」亚契斯很辛苦地改了词，这小鬼威胁他？他没听错？

　　「啥？师兄你好奇怪。」

　　「别理他，吉祥有时候就阿达阿达的，来说广雅昆仑的事情！刘易斯还没上去过吧？」

　　「嗯，我是还没去过，可是按照规定……」

　　「对了，六合你要注意一下，像那种就千万不要学，言不及义的男人最讨厌了！」

　　商九宫对搭档刺出狠毒一枪后，又和破流一起转回叽叽喳喳小圈子里。

　　「选择话题也是种艺术。」白羽喝了口红茶，瞥见小三唇角隐约有笑，果然以旁观为乐。

　　「烦死人了，女人！」亚契斯也懒得对满桌男人耍风度，撑着下巴。

　　「昨天连去吃个烧烤都要跑到广雅昆仑深山里，对着银发绿眼的店长发癫，明明就是个夏族人，还弄得衣服头发一身白，要专心古装就别搞视觉系嘛！」

　　白羽欲放下茶杯的动作乍然停住。

　　「亚契斯学长，刚才的话再说一次。」

　　「不够专业就别学人玩视觉系？」

　　「不是，再前面点。」

　　「银发绿眼？我觉得这样搭配很怪又没特色，又不是什么狐仙。」

　　「你对男人有兴趣？」泷清雅分明是挟着报仇雪恨目的而来。

　　「不，这个先别闹，不然小心我告诉破流你暗恋她的事情。」白羽快手地又气噎了小雅一回，神态若有所思。

　　「我只是受人所托，要调查一个人的下落。」

　　他语调放得很轻，几乎是匆匆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