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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独占鳌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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盟主选拔那天,姬时悠苦战段然,最终获胜。沈勤非常高兴,段然这个家伙自诩武功高强,原来也不过如此,而且不是我一个人败在夏微言手上,那就没那么丢人了。
王却却心生怀疑,原本他已经料想好最后一战将在自己和段然之间进行。他见过段然的武功,他虽然以剑法精巧奇异闻名天下,但实际上各种基本功都非常扎实,中正平和,不论是内功、轻功、还是掌法都可以横扫当世,不输于名门子弟,定然经过名师系统细致地传授,并非常人所想的专长于剑。正因如此,一旦交手不知胜负谁家。
现在段然却败在这个夏微言手上,虽然段然做的很逼真,好像生死相搏一般,其实是有心相让,看来这个夏微言身份确实古怪,而段然又知道些什么;或者是段然不想和自己交手,有心想让?
最后一战在夏微言和王却之间展开。
段然不理会在一旁奚落的沈勤,心里只等着看好戏。王却是世家子弟,家学渊源,天分又高,绝不是可以轻易敷衍的对象。转头一看,在人群看见一身男子装扮的姬元珊,看来她也是来观战的,见到段然,便给了他妩媚一笑,毕竟是同谋嘛。
段然哼的一声,转身看向台上身影翻飞的两个人。
姬时悠虽然拼命,招招致命,但是输在空门不少,所以她的做法是以攻为守,除了上次遇到沈勤的巧招,年轻一辈的高手还没有人能够奈何她。
王却则是平稳大器,一招一式都有侠义风范,进可攻退可守。看到夏微言步步紧逼,王却依然不亢不卑,防御之余偶有进攻。旁人看来好像姬时悠占在上风,但是一个想处处出奇制胜,一个步步为营,前者奋力拼搏,后者淡淡化解,立见高下。而且这样夏微言的内力消耗远在王却之上,时间久了,必然难以为继。
段然微微一笑,心下了然。王却的武功造诣远在姬时悠之上,而且他大可以和沈勤一样用奇招,可是他不这么做。因为就算如同沈勤出奇制胜,姬时悠也要垂死挣扎,至死方休。一来王却的确宅心仁厚,二来他没有查清夏微言的底细,三来连段然都有意输给他,所以王却也不会轻易露杀招取人性命。最好便是耗尽姬时悠的内力,让她再无反抗之力,乖乖认输。
对于对方的好心姬时悠是没有一点感激的,她恨不得一剑杀死这个讨厌的家伙,可是处处受制于人,无能为力。她甚至故意露出明显的空门,本来是想学习沈勤那一招断崖残雪,将欲取之,必先与之,可是对方一点也没有趁虚而入的意思,只是待她重振旗鼓才又出招,真让她气绝。最终耗不过王却,被对方制服。
座下一批武林前辈无不点头赞叹,对王克说道:“令公子不仅武功超群,而且智谋出众,更重要的是心地善良,实在难能可贵啊。武林盟主的名号之于令公子,实在实至名归啊。”
王克连忙道:“过奖,过奖。犬子年轻,尚且需要各位同道指教。”
心下忍不住骄傲,却儿不愧是我的好儿子。
当夜风波庄大摆宴席,各方武林同道齐聚一堂,纷纷对王克父子表示祝贺。
段然、沈勤还有一干世家子弟坐在一个桌上,相互恭维取笑,倒也快乐。
沈勤道:“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居然让王却那个小子得到了武林盟主的位子,我沈勤怎么也不服啊。”
大家都笑说:“由不得你不服。谁叫你平时练功偷懒,整天游手好闲。傲雪山庄还好由你大哥继承,不然早让你耗光了。”
又奇道:“说来傲雪山庄怎么派你出来比武呢,你大哥要是来的话倒未必便宜了王却呀。”
沈勤骄傲道:“我大哥嘛,自从摄政王将‘天下第一庄’的牌匾交给我爹,就已经奠定了我们家武林第一的地位。风波庄算什么嘛,让我来玩玩就够了,我大哥他日理万机,有必要来吗?”
其实自从收到牌匾后,爹爹和哥哥的面色还挺沉重的。沈家闭守边陲,就是不欲再掺和江湖事,如今摄政王无故赠匾,不知意欲何为。
唐门七少唐霜道:“摄政王听说家父喜欢围棋,派人给家父送了名贵的冷暖玉棋子,冬暖夏凉,放在手中徐徐升温,那感觉真是奇特有趣。”
见大家纷纷说起摄政王的事情,段然思忖道:看来无邪在江湖上也不忘收买人心,还是想做什么事呢?
唐霜对段然道:“我可听人说了,段兄你在京城的时候和摄政王有点交情啊,你见过他没有?他是不是传说中那样威武不凡,雄才伟略?”
唐霜生得粉嫩洁白,不像孔武有力的男子,不过谁也不敢嘲笑他。唐霜武功不怎么样,使毒的手段可是极端高明。他的名字叫唐霜,外号就是砒霜。他和段然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交情还算不错。
段然斜了沈勤一眼,只有他这么多嘴多舌的,定然把那日王府遇险的经历到处宣扬了一番。便随口道:“王爷啊,当然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啦。”
又转移话题道:“怎么没看到那个夏微言夏公子?”
沈勤道:“怎么,你想报一箭之仇啊?算了吧,自己无能就不要怨天尤人。”
段然讽刺道:“这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
唐霜道:“那个夏微言比试结束人就不见啦。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惹他,我看他邪门得很。”
连唐霜都这么说,众人不禁好奇。
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唐霜娓娓道来:“有一天我在郊外看到他,好心想打招呼熟识一下,刚拍他肩头呢,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扣住我的脉门。见他如此,我自然也要还击,便用左手射出银针。可是夏微言不闪不避,反而在我右手上一捏一按,我觉得手上一麻,便知不对,立刻甩开手,才没造成悲剧啊。”
要知道唐门的银针喂有剧毒,没有人敢等闲视之。这也就算了,为何手麻呢?
唐霜解释道:“我祖父说过,有一种武功可以吸人内力,本来我不信的。当日手麻的时候,我就有内力奔泻而出的感觉,还好跑得快。”
众人无不动容,但转念一想就觉不对,都取笑道:“你想吓我们对不对?如果真能取人内力,那还不天下无敌?而且真是这样,你小子还跑得了?”
段然心道:听无邪说过吸人内力是幽冥府的绝学之一,只是这门功夫是个禁忌。因为如果所学武功不同,内力属性不同,便会有相生相克之说,吸别人内力入体未必是好事,所以一般只能限于同门内部,所习内功相同者使用;或者你能够废除自身所有内力,再将他人内力吸纳,这样自然颇为冒险啦。
忧患在于,如果幽冥府弟子都心存侥幸,吸人内力,那么不等外人来袭,幽冥府也会自己先完蛋。几十年前就曾经发生过这样的惨案,虽然让中原武林闻风丧胆,但是幽冥府内部也相互倾轧,损失惨重。后人引以为鉴,所以即使在幽冥府,也没有几个人会。恐怕姬时悠是偷学的吧。当日她不吸唐霜内力,定是发现二人内功对冲,所以才立刻罢手。
当然可怕之处也是有的,就算内功不同,不能收归我有,但是配合毒物,稍加变化,化去他人武功也是可以做到的。当年无邪就是吃了这个亏,不可不防。
既然姬时悠没有死也没有得到武林盟主的位子,那么姬元珊就应该有办法把她搞定。就算王却始终穷追不舍,剩下的事情也和自己无关了,赶紧回去复命吧。
晚宴结束后,王却又单独宴请沈勤和段然。沈勤虽然不乐意,但人家当上武林盟主的大喜之日,自己这个发小推脱也不像话。段然料想王却会追问他夏微言的事情,躲也躲不过,只好也同意去喝酒。
王却笑道:“段兄,小勤,多谢你们这么晚还来赴宴。这是家父珍藏二十年的竹叶青,请。”
沈勤喝了一口,烈醇香,酸溜溜地说:“你爹真疼你,这么好的酒都给你喝,当了盟主就是不一样。估计我们这些老朋友你早就忘记了吧。”
王却一笑:“美酒也要品者高。如果小勤喜欢,就是五十年的竹叶青也不在话下啊。段兄,如何?”
王却虽然得到武林盟主的位子,但是依然宠辱不惊的样子,仍像以往一样客气周到。
段然喝了一口,道:“这不会是鸿门宴吧?”
王却笑道:“怎么会呢?若不是段兄大力帮忙,王却怎会轻易得到盟主的位子?”
沈勤奇怪道:“他帮了什么忙?”
王却道:“段兄告诉我夏微言的剑身涂有毒药,所以事先给我服下了解药。”
沈勤道:“什么?盟主之选怎能用毒?”
段然道:“夏微言之前可以所向披靡,其实也和剑身的毒药有关。虽然说是毒药,其实也不算什么,只是在剑身涂了一层花瘴,无色无臭,挥舞起来便向周围传播,令人渐感疲乏。之后喝些冷水便会清醒,一点事情也没有。”
沈勤道:“难怪我会输在他手上,原来他使诈!你们怎么不揭发他?”
王却道:“我们还没有查清他的底细,最好不要打草惊蛇吧。”
又向段然道:“段兄,本来以为胜负在你我之间,不知你何故有意相让?”
沈勤道:“你说他是故意输的?不对不对,明明是打不过人家……”
段然装傻道:“我确实是输得心服口服,不知王兄何以出此言?”
王却不再勉强,笑道:“喝酒,喝酒。”
喝了一半,沈勤就说肚子疼,便自己先溜了,王却也不阻拦。
段然取笑他道:“你真是好本事,轻易做到了武林盟主,却花了将近十年时间追一个人还没追上。”
王却叹了一口气,“你不是说找你师父吗?找到了吗?”
段然道:“当然找到了,我和我师父已经和好了。我说你啊,就是太斯文了,对付沈勤就要强硬一点。”
他在旁边看了都觉得累了,哪有人这么傻的,如果要等沈勤感动了才能玉成好事,那黄花菜都凉了,还像个男人吗?
王却虽然酒量好,但喝了一晚上,也有点醉了,对着迷蒙而清美的月色笑道:“你不懂。我啊,绝对不会勉强小勤一丝一毫,我要他知道,不管他是不是能够接受我,我都会一如既往地对待他,决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做他不喜欢的事情。我要他一点不曾后悔认识我。”
段然心道:你这样的话,一辈子都不会得到他。
不由得想起无邪来,这个时分,他应该已经入眠,梦中有我的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