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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雨点荷心暗复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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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邺城
缘来客栈
来来往往的人流,恰处于中心的位置,或许正是缘来客栈成为京都最大的客栈的原因。只要是知道京都的人,便不会不知道缘来客栈。这里,往往是旅人所选择的栖息之地。
客栈门口,一身着青衣的少年却是皱着眉头,看向身侧的碧衫少年,略为不快地道:“为什么又带我来客栈?我们刚从郊外的客栈快马加鞭地赶来,你居然又要让我投宿。我们不是应该去皇城吗?”
碧衫少年哑然失笑:“你以为皇城是那么容易去的地方,只要想去就能去吗?你还是先在这里住下,等我打点好一切再通知你。”
“通知我?你不住在这里?”
“废话。”一直在一旁没有开口的身着灰色短褂的少年不觉翻了个白眼,“都回到京都了,我家少年难道不回家去住,反而掏银子去住客栈。我家少爷已经好心地把你带到京都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就算真的要住客栈,玄介也不希望再跟这家伙同处一个屋檐下了。
“玄介!”碧衫少年摇了摇头,向客栈走去。
玄介又瞪了青衣少年一眼,跟了上去。青衣少年微怔之后,也跟着缓步走进了客栈。
“何叔。”碧衫少年一进门,便对一个掌柜模样的男子打起了招呼。
何掌柜转身,见了来人,先是一怔,随即笑道:“哦?哪阵风把我们的洛大少爷吹回来了,还吹来光临何某人的寒舍。何某可是受惊不小。”眨眼的戏谑,有着淡淡的调侃。
洛楚怀微微一笑,道:“何叔,可有空房,我有一个朋友想暂住在这里。”
何掌柜早就见到洛楚怀身边的翩翩少年,上下打量一番,道:“这位是……”
“他是我的朋友,楚莲忆。”
“楚怀你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只是,这最后两间房间也在三天前被两位姑娘定走了。现在我们缘来早就已经客满了。”何掌柜无奈地把手一摊,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洛楚怀皱起了眉:“那两位姑娘是一起的吗?怎么一人需要一个房间。若是一道,能不能麻烦问一下,可不可以腾出一个房间来。”
“这个……似乎有些不太好办。那两位姑娘中其中一位受了伤,还伤得不轻,至于另一位……”何掌柜眼前一亮,忙向门口招手,“参姑娘,有事相商。”
正急冲冲走入的红衣女子止住了脚步,有些疑惑地看向这边,手中抓着一包药,拿得很紧。
“参姑娘,这位公子想留宿在客栈,只是本店已经客满,所以……”
“所以希望我可以让出房间,对不对?”红衣女子的声音很轻,带着没有掩饰的疲惫。
“姑娘果然聪明。我朋友实在是有要事在身,还请姑娘行个方便。”洛楚怀作了个揖,心头却起了疑云。看这女子的装扮,并不像中原女子,莫非……洛楚怀心念一动,看向身侧的楚莲忆,楚莲忆却只是看着红衣女子发起了呆,愣愣地在想些什么。
“让出房间当然可以,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姑娘请讲。”
“我要你请人治好奎的伤。”
昏暗的房间里,没有一丝阳光。时不时地,传出一阵咳嗽。咳声很轻却很急,急得仿佛连五脏六腑都被咳出来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红衣女子关上房门后,不禁跺了跺脚。
“奎,你怎么又把窗户关了,这样的话,一丝光都透不进来,这房间该多闷啊。”红衣女子一边说着一边去开窗。
“别……”床上的女子又咳了起来,“参,把灯点起来吧,外面风大,冷。”
冷?红衣女子皱了皱眉,春天已快走到尽头,外面的人早已穿上了薄裙。她只在外面跑了一小会,就已经热到不行,奎怎么会感到冷?忽然红衣女子神色一凝,忙点燃了桌上的油灯,原本暗得几乎看不清人形的房间一时间亮堂起来。床上的女子也缓缓支起身子。
这个女子此时面颊苍白,眼睛却依旧炯炯有神,她看着红衣女子,发出一声叹息:“参我们在中原呆了多久了?宫主应该很着急了吧。不知道她们现在在干什么呢?”
“奎,你的伤更加严重了吧?”红衣女子忧伤地看着奎的手,“不用瞒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众姐妹中就属我的眼睛最尖,眼力最好。你还想瞒我吗?”
奎苦笑,手渐渐松开,手心是一条白色的手绢,却早已染上了鲜红,点点触目惊心。
“该死!那帮人究竟是谁,居然居然……”参咬着唇,按着桌子的手颤抖着,指甲已嵌入桌缝。
“应该是一群制造事端的人。”奎不自禁地咳着,再次拿起手绢捂着嘴,挪开时,手绢上又多了几点血痕,“他们的目的大概是为了挑起天山宫与中原的事端,又或者是与皇城的事端。他们并不想杀死我,只是想通过我来牵制你,让我们可以在中原呆久一点。”
“为什么?”参喃喃着,疑惑不解。
奎无奈地摇摇头,又是一阵猛咳:“如果我猜得没错,宫主她已经来中原的路上了。”
什么?参吃惊地瞪大眼睛,半晌才回过神来。甩了甩头。“现在还是先别想那么多了。对了奎,从今天起我就要和你睡一个房间了,反正你这里还有多余的床,这样也方便照顾你。而且……”
“等一下。”奎越听越糊涂,不禁打断道,“参,你不是自己有房间吗?”
“让给别人啦。”参很轻松地耸耸肩,“那个人说会找京都最好的大夫帮你治伤的,我找了那么多个大夫,没有一个有用的,只能靠他帮忙了。反正天山雪莲被偷,我们也进不了皇城了。还是先治好你的伤再说吧。而且那个人只是要个房间而已,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吗?”奎轻轻向后靠下,“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小心。参,你太容易相信人了。还记得前任宫主的话吗?中原人,不可信任。”
参不满地把嘴一撇,回道:“那冰呢?冰不也是中原人吗?”
奎斜靠在床边,似笑非笑:“你认为,现在的冰还能算是中原人吗?”
参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好了,我也并不是说中原人全都是坏人,只是让你小心罢了。”奎轻咳了几声,视线移到那盏油灯上,“现在我们还是乖乖呆在这里在宫主来之前,切忌轻举妄动。知道吗?”
“就算我轻举妄动,看我们现在的情形,由得了我轻举妄动吗?”
奎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参,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改不了她的这个性子。
“你笑了就好了,好久没见你笑了。”参像是松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我现在去厨房煎药,你自己把被子盖好,不要着了凉。本来就受了伤,万一再着凉,可就难办了。”
奎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看着参离开后,奎叹了口气,眼神飘忽不定。
如果可以,她宁愿不要来中原。中原太复杂了。若是可以在天山终其一生,也便够了。只是,天山终究是与中原脱不了干系的吧。上任宫主,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那么,这一任呢?
奎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曾经是那么亲密无间的姐妹,只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吧,她们的命运终归是不相同的,无法摆脱,这,应该被成为宿命吧?
昔日的姐妹情还在,于公,她是保护宫主的侍女,于私,她是龙冥的姐妹。所以,她一定……一定誓死保护宫主的安全。
毕竟,天山宫的女子,个个都是置生死于度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