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蛰伏深海

5、五

　　我又开始去七巧家，在中午的时候踩着自行车，向那间石屋飞驰而去，七巧对于我的到来还是一样的对待。夏日虽然还未到来，但我已经感觉到了那种只有在盛夏才能体会到的阴凉的珍贵。
　　七巧依旧在保持着她午睡的习惯，而我，坐在那张已有不少年头的方桌前，看课本，做习题。那时，我的脑筋总是格外的清醒，记忆能力也仿似比平时高了很多，我完全感觉不到即将来临的高考的压力，即使是对着书本，在那间古老阴暗的房中，也是一种说不出的享受。
　　我越来越少去找云英，她也感觉到了我对她的淡漠，她对我也是同样的淡漠，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少说话，我努力地找着话题，可说了不到一半，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那时，便陷入了沉默的尴尬。
　　终于有一天，云英问我：“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知所措，吱唔着。
　　“是不是因为七巧？”云英直视着我的眼睛，她的眼光很坚定，她是考虑了很久才问出这句话的。
　　我还是沉默。
　　“我知道你最近每天都去七巧的家里，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讨厌我而喜欢她的？”云英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竟然红了，看着她拼命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的样子，我的心绞痛起来。
　　“不是的，我没有喜欢过七巧，更没有讨厌你！”
　　“那为什么你要去找她？”
　　“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对七巧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我自己都不清楚，它不象我一年前对云英一见面便很明确喜欢的感觉，更不象我和云英交往时那种轻松愉快的感觉。可是，那种莫名的感觉却已满满地占据了我的心灵，甚至让我如今空不出任何地方来容纳云英对我的爱。
　　“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云英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你知不知道你这句不知道多伤我的心？”
　　她那晶莹的泪珠同时也模糊了我的眼睛，我只是不停地嗫嚅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想，我和云英之间是真的结束了。只因我的一句不知道。只因我真的不知道。

　　高考一天又一天地逼近，天气也一天比一天热，我还是每天午后去七巧那里看书，我和三年前一样，一次也没有碰到过云英。三年前，云英是不知道我这个人；而现在，她是故意避开碰到我，在学校也是一样。
　　那一天我中饭吃得特别早，便比往常早了许多到了那座石楼。我轻快地踩着自行车，突然看见了七巧。路边，七巧正踮着脚尖，亲吻着一个比她高了许多的男人。午后的阳光下，七巧的白皙的脸庞更象透明，长发轻柔地随着微风拂动着，神情专注美丽得仿似一个天使。那个男人大概有三十多岁的样子，那成熟的风韵是我永远也没有的。
　　我的胸口仿佛被人重重地锤了一锤，眼前一片黑暗，“当”的一声，我的自行车撞在了路旁的一棵大树上，我随着车的倒下摔在了地上。我听见了七巧惊讶的呼声，她向我跑了过来。
　　“你在流血！”七巧说着：“阿勇，快把他扶到我房里去，我要帮他包扎！”
　　那个叫阿勇的男人扶起我，向石楼中走去。
　　到了七巧的房中，七巧找出药水和纱布帮我包扎，我根本感觉不到痛疼，只是静静地看着七巧帮我包扎着。
　　七巧问我：“怎么骑车这么不小心？”
　　我将眼睛望向别处：“没什么，谁骑车没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