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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十七章 议救朝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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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七年二月中旬,朝廷收到朝鲜告急文书,金兵已攻破义州、铁山,前锋扑向都城。形势危急,要求朝廷驰救。
魏忠贤接到文书,大吃一惊,气恼万分。“哼,议和修好!袁崇焕误事,上了虏方的大当了。”他气急败坏的急召兵部尚书王之臣来研究。
王之臣听说魏忠贤召唤,不敢耽慢,赶紧趋赴听候吩咐。他见到魏忠贤一脸不悦,将一封文书掷给他看。他一看是朝鲜告急文书,事情非同小可,一肚子里有话要说,不敢先开口,静候着。
魏忠贤说:“你看过了!”
“千岁爷,咱看过。”
“你替咱代拟圣旨,敕令袁崇焕痛自引咎,火速发兵全力驰救朝鲜。
王之臣内心喜悦,果然不出所料,遂躬身说:“千岁爷臣在蓟州任上,即洞悉狡虏奸计,力持反对和好。此时,若袁崇焕能广纳朝野意见,认真思虑,不刚愎自用。挟宁远大胜之余威,兵发锦、义,以徇广宁,东虏自顾不暇,何敢称兵朝鲜。棋错一着,竟……”他正在自炫先知,幸灾乐祸,侃侃诉说时,魏忠贤内心正在烦恼,袍袖一挥:“有话以后说,先回去拟旨。”魏忠贤究竟是老奸巨猾,他何尝听不出王之臣弦外音,怨他庇护袁崇焕,将他调离蓟辽。
袁崇焕接读兵部转来的上谕,内有“……堕入狡虏伪降之彀。袁崇焕处事昏愦,铸此大错,深负朕托,应深自痛悔,引以为戒。现饬令火速全军赴援朝鲜,以解与国(盟国)之围,纾朕东顾之忧……”他感到旨意严切,悚然心惊。为臣之一番苦心,经营关外五年。深知兵力不足,仅够守御,而关城四周,广袤二百里,地狭人稠,无粮安能守御,锦州等地城堡不速予修筑,耕田不速予垦植,生民如何得到休养生息,这些都是为臣的苦心经营。虏主素有歼灭朝鲜野心,与议和不议和毫无干系,此事怎能责怪议和之非是啊。然而皇上圣明,臣子理应叩首认罪。
他奏疏如下:……臣经营关外已达五年,虽宁远一役稍挫达虏,赖在凭城固守而已,至于斩关夺寨,进行野战,目前兵力深感不足。所以拟乘虏方新主初立,或有更弦易辙,共享和平之思,我方亦可与民休养生息,解天下转输之劳,养精蓄锐,以待将来恢复全辽。曾以私衷愚愿,恭请圣衷裁决,后得批复准予前往修好,顺便探询和议可能。朝鲜与国素与本朝和好,休戚相关,虏方恨之入骨,早有蓄谋降服之思,与议和与否,窃思尚无干系。今圣上下旨严责处事昏愦,臣辜负圣托,罪该万死……。又疏本是:遵上谕,正调遣兵力驰救。目今关外兵力单薄,仅够固守,关外四城广袤二百里,广仅四十里,屯兵六万,商民达数十万地狭人稠,粮食难继,锦州等三城堡犹在修筑,移垦商民已开屯种,倘城不完而敌至,势必撤还,则弃垂成之功也,乘敌不察,以和之说缓之,敌知则三城已完,战守可在关门四百里以外。以和为守,以守为战则关门永固如金汤矣。守关门事大,救与国事小,伏请圣鉴。
他力陈以和自固之重要。一面召赵率教过府来商议驰援事。
赵率教一进府堂,见众将与袁崇焕、监军等具在,似已在议论什么。他向袁崇焕一躬身:“抚台大人何事召唤,卑职遵命就是。”他等袁一按手,方始告座与众将答礼。袁崇焕先不开口,脸色凝重地将圣旨给赵率教看。
赵率教匆匆看过上谕:“上谕命火速驰救,当即遵行。如何用兵,请抚台大人指示方略。”
袁崇焕正颜说:“圣旨饬令全军驰援。关内外兵马悉由你军门调遣,你看如何行动?”
赵率教觉得事情重大,沉吟半晌未曾开口,诸将佐、袁崇焕与两位太监都注视着他。赵率教不敢大意,经过默算一番后说:“末将在计算关外能胜任野战者,不足六万人,关内尚有三万人。现若将关外六万人全数驰援,则锦州、中左、右屯以至关门,数十城堡,数百方里区域,仅仗关内之三万人前来屏护,此为险着。若有蹉跌,关门可虑。关门不保,则京师动摇,若是,这将如何?”
袁崇焕沉默不语,脸色阴沉。
刘应坤说:“圣命是全力驰救。可先发关外六万人,然后由关内调遣补充。你先谈六万人马全部驰救,有无胜券可握?”
袁崇焕看了一眼李二严,仍沉默不语。
赵率教横扫室内众人一眼,然后伸手捏指算道:“自锦、义、大、小凌何出发以至三岔河两岸,约六百余里,渡三岔河至镇江城又约六百里,过鸭绿江深入朝鲜腹地又九百里。以这六万兵马裹粮驰行二千余里,前有拦阻后无继应,此为悬军,犯兵家大忌。窃以为不仅胜券难握,尚恐陷于被围歼险境。这或许是末将过虑,尚请抚台大人方略匡正。”
“然则,镇台大人意见是……”袁崇焕要赵率教将话说透,使各将佐了解,尤其两位监车太监。
“……这六万人马是数年来心血所积,凭坚城火炮,深沟高垒婴城固守,以屏障关门。并非用于野战,长途奔袭,乃弃长用短,精锐尽失。万一蹉跌,后果不堪设想。请抚台大人,两位公公三思。”
“赵镇台所言,虽是实情,但是圣命难违。何况达虏大兵已拥向朝鲜,后防空虚。我军是兵冲其虚,胜虽难卜,负则未必。何赵镇台顾虑之多!”刘应坤拉长脸在说。
袁崇焕不能不说话了,他蹙额说:“公公言道,圣命难违,确是。赵镇台所言也是实情,我们务必仔细推敲权衡轻重得失才行。”
祖大寿说:“咱们六万兵马比如一条金龙,蜷伏在宁远,屏障关门。朝鲜是本朝盟国,休戚相关。能救当然要救,义无返顾。然而不能放弃关门而去救朝鲜,本未颠倒智者不为。量力而行才是仁智。况且弃关门去救朝鲜,殆恐关门舍弃,朝鲜未救得,此时,何以上对二祖列宗,下对黎民百姓?乃愚之至愚也。”
谢尚政,何方纲纷纷讲话,都同意祖大寿看法,不能全力驰援而弃守根本。
袁崇焕见两位监军太监,陷于无话可说窘况。他心里钦佩赵率教算计得法,祖大寿权衡利弊有理,都反对不顾根本,而倾全力去冒险驰援。因此他心里存有观兵三岔河、水师赴虏后方,牵制虏兵东进。想到这里:“为臣之道,一定要恪遵圣谕,倾全力驰援,并致书奴子要他速速撤兵,以重信又。”语气一转:“关门是根本必须确保金城汤池之固,此两项务必同时兼顾,不能偏废,尤其是屏障关门。”两个监军太监,听后不住点头。
“赵镇台……”
赵率教霍然起立应声:“末将在。”
“以本抚意见,关内现有精锐六万人马,先调遣九千作为前队直奔三岔河。虏方无备则渡河东进,本抚将挥师继发。另外备文奏请圣上,调关内各路援军填补关外,节节设防,处处扎营,以卫根本。两位公公意下如何?”
刘胡尚未答话,还在思索。
袁崇焕不等刘、胡回话,又下令:“由谢尚政率水师二千人先行出发,直扑镇江,威胁虏方后路;再行文山东登莱水师配合谢将军行动。逆虏无巨舟,可保航海无虞。”
刘应坤,胡良庸见如此安排,他们对关外兵力不清楚,提不出什么具体意见,只能说:“抚台大人如此安排,很好。”
第二天,赵率教统领朱梅、左辅,祖大寿等九位大将,分领九千精骑出东门东驰。袁崇焕和两监军太监在东城楼眺望。九千兵马偃旗息鼓,盔甲鲜明地疾驱,不一会消失在远方荆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