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与记忆的囚徒》风刃砂

6、第六章 木槿花逝

　　雪，越下越大，静悄悄地，窸窣飘落，似乎要将一整个冬季未降下的银花，在这即将春回大地的短短几天时间之内，尽数播洒完毕。
　　“那个家伙，以为自己灵能力超绝啊！独身一人就去了，连个地址也不留，电话也打不通。嗯呀~气死我了！”
　　砂姬从今早开始，就一直心神不宁。千星见昨日突然接到任务委托离校，出人意料的是，这次，他没带上砂姬。
　　“他不是说了只是去调查一下嘛。有事儿会联络你的。呐，砂姬，今天，陪我去看看薛涵吧。”
　　“嗯？”
　　“为一个人担心的心情，有时需要让她知道。这可是最有效的疗养剂。”
　　“哈？”
　　“呵呵，曾经有人对我这样说过。虽然，小涵可能不会愿意接受我的探望，但，你不是说她人事不省么？说不定，我一去，她就会气得跳起来。呵呵……”
　　薛清然死去的那个夏季，薛涵找到风绪，要求她归还薛清然亲手做的那些手工艺品。风绪什么也没说，漠然地拿出她精心装饰的大盒子，递还给薛涵，然后呆呆地望着薛涵头也不回远去的背影。砂姬悄悄地退回到阳台，她明了风绪不需要她的安慰，她只需要一个人的空间，可以尽情地哭泣。
　　“小绪……”
　　“顺便，也去看看木槿吧。放假一个月没去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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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木槿没能等到风绪和砂姬的探望。
　　“你说什么？！”风绪拦住正欲离去的木槿的主治医师。
　　“虽然我们院方已为此作出了赔偿，但，我不认为那是一场单纯的事故。有护士守夜，查寝，病人家属也在旁床睡着，有什么动静，肯定会发现的，还别说要搬动那么重的氧气瓶。谁会丧心命狂到那种程度，竟然对一个瘫睡在床半年，毫无一点意识的植物人下手。”
　　风绪几欲瘫倒。
　　木槿死于两周前，死于窒息。本应在旁床另一侧的氧气瓶，却不知为何倒在了木槿的输氧瓶管上。
　　砂姬陪着风绪坐在薛涵病房外的拐角。风绪不想进去，她一直无法面对薛清然的爸妈。
　　虽然，这两位长辈，从未将过错推到她身上。因为他们不知道真相，他们不知道真相……
　　可是，真相……究竟是什么？
　　“这……我们家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啊！我儿才去半年，现在女儿又……”
　　“夫人，请冷静，令媛病理机制目前还不明，伤口应该集中于左手处，头部的伤口不足以使她丧失知觉。我们会尽全力治疗，现在请你和你先生先去办理未完手续吧。”
　　……
　　风绪在旁看着薛清然爸妈走远，悄悄地于门缝里张望。
　　病房内，护士正背对着薛涵检查着仪器，病床上的薛涵姿势却有点奇怪。
　　风绪退后一步，看到了床侧的地面，一重物正压在薛涵的输氧管上。
　　氧气瓶！
　　风绪夺门而入，使命地搬起氧气瓶，推到一侧，摇着床上的薛涵：“小涵！小涵！你别吓我！别再吓我了！”
　　同屋的护士被刚发生的一幕骇到，呆愣不得动，口中念念有词：“怎么会……什么时候……”
　　“快叫医生啊！”
　　医生和薛清然爸妈赶到的时候，风绪已趁着混乱退出了房间。好歹，薛涵的命保住了。
　　“呐，砂姬。你说，这是巧合么？”
　　“……”
　　“呵呵，我多想说这是巧合。”
　　“小绪……”
　　“我们……继续昨天的话题吧。有关，我身边的灵……”
　　风绪虽然一直都有所察觉，但最近，情况似乎越来越糟糕了。以前，最多磕破点皮，或者划上一条伤口，可是最近，莫名其妙的事，开始加剧。上学期校内篮球赛上，对她实行了恶意犯规的邻班一女生，一个月之后的某天下午，坐地铁回家时，突然无故地跌下了地铁道，目击者说，像是有人生拉下去的样子。而她的尸体上，有着大大小小，不是同一时间，却都是近期才造成的淤青和伤口。某个周末和砂姬一起逛街回校晚点，路上被两个不良少年围住，虽然当时就教训了他们一顿，但一周后的市内新闻上，风绪突然在死亡名单中发现了这两人的照片。一段平坦直顺且又无障碍物的路段，正常行驶的公车却翻倒在地，多人受轻伤，唯独这两名少年，在跌落的时候，被路旁地下水道蹦起的钢管穿破头部给插死。……
　　“你说的这些，是从什么开始的？”
　　“很早，小时候吧。但小时候的事，我不知怎的，记忆一直比较模糊。”
　　“那，有人因此而死呢？”
　　“……从薛清然死在冰泉那次开始。”
　　“薛清然啊……”
　　“这事，不会同薛清然有关的，他也是……他也是……”
　　“可是，他死的那天，我并未在附近感应到他的灵体。”
　　风绪身子一震。
　　“而这医院，也感应不到任何灵体。像木槿那样的灵魂，肯定会成为怨灵，然而，我没有一点感觉…………不觉得太不正常了吗？在医院这个每天都可能会有人死亡的地方。”
　　“……”
　　“这里的空气，显得太干净。就像在你身边，我感应不到任何灵的存在一样。”
　　“我身上，究竟发生着什么？”
　　“那得要问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