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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暮春,接近初夏,早晚还是有些凉,但是正午时候却已是很热了,瑞筠下午走了困,想起自打这几日忙着爷爷五七的事情,并圣上旨意下来了,自己已经有好几日没有见到阿爹了,便往竹楠轩走去。

      她还没踏进竹楠轩,隔着老远就听见瑞安在大声的说话,也不知是谁又惹到了他,瑞筠放缓了脚步,挑帘进去,“怎么了?好端端的,发这么大的火。”

      见是瑞筠进来,瑞安忙的让坐,“坐,我是在气那些小丫头,做事毛手毛脚的,今日在殷殷堂,端碗茶居然也端不稳,整一碗碧螺春都泼到了阿爹的手上,这会儿正在找大夫上药呢!”

      “什么?”瑞筠蹭的站了起来,急道:“我怎么不知道,难怪阿爹今儿也没去我那里,我还想着莫不是他事情多,得不了空闲,原来是出了这样的事,我去瞧瞧去。”说着便要往外跑,瑞安一把拉住她,“这会儿子你去干嘛,一屋子丫鬟小厮并几个大夫都在那里,乱的很,你一个姑娘……被阿爹看到了,又要说是我告诉了你,他可是想瞒着你和母亲的。”

      瑞筠急得直跺脚,“阿爹总是这样,这也要瞒,那也要瞒,也不想想,他凡事替别人着想,可人家哪有多替他想上几分,上次爆开花金豆已经烫伤了手,这次又是……”这话才一出口,就发现不对,瑞安原本是不知道这事的,现下好,算是全盘托出了,只说出的话就和那泼出的水似的,怎么都是收不回来了,只盼着方才那句瑞安没有听清,这糊弄过去也就罢了,可是瑞安哪有这么好糊弄,果然他一听立马问:“什么烫伤了手?我怎么不知道。”言语间已经颇为严厉,口气也不觉沉了下来。

      瑞筠晓得这次肯定是瞒不过了,便全盘托出,话才说了一半,瑞安的脸色已经阴的和雷雨前的天似的了,瑞筠看了也不禁有些害怕,只得再三关照,千万不能让母亲知道,也别在阿爹面前表露出什么来,免得他们担心,款且如今瑞家正是多事之秋,如果此时二房侄子和大房伯父起了争执,就是小事情也会变大事情,这肯定是要落人笑柄的,再怎么样,这当口也不能出这样的事。况且,如樱于提亲一事,事后又来说过几次,她娘家姐姐吴夫人现在正是圣卷隆重,前几日宫里更是传来吴夫人有喜的消息,把吴府上下都给乐坏了。而瑞家现今不同往日,从老爷子过身,整个瑞家更是风雨飘摇,虽说圣上念着老爷子做太傅时候的好,连着提拔了好几个叔伯兄弟,但是瑞家终究是一日日的破败了。

      想到三婶婶如樱,瑞筠便问瑞安:“三婶婶说她娘家大哥的儿子,在大司农手下办差的,哥哥可晓得这样个人?”

      “你问这个做什?”瑞安看了她一眼,心里头知道她想问什么,如樱几次提亲的事,他已经从瑞澜处知道了,只是他实在是讨厌他三婶婶如樱,所以连带了对她吴家的所有人都没什么好感,当瑞澜当时和他说起这门亲事的时候,就被他一口否定了,直说那姓吴的肯定配不上阿筠。

      “没什么。”瑞筠不知道怎么回答,微红了脸,“我就随便问问罢了。”

      “随便问问你脸红什么?”瑞安一语道破,“阿筠,你的心事大哥知道,可是那吴家小子并非阿筠良人,大哥有一个同僚,姓白,人品相貌皆是上上之选,难得的是品性温和,大哥心中很是中意此人,等祖父过了七,大哥去和阿爹说,总得替阿筠挑一个好的。”

      听此言,瑞筠沉吟半晌,说道,“大哥如何得知那吴家儿郎不好?又如何知道那白家公子定是阿筠的良人。”

      一句话问倒了瑞安,把瑞安一肚子的话都堵在了肚子里,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阿筠只盼能和母亲那般,自己的良人要自己选。”说道此处,声音越来越轻,脸上绯红一片,只是低着头。

      “胡闹,胡闹。”瑞安站了起来,走到瑞筠跟前,“真是胡闹,这中京城,哪一个世家小姐是自己选夫婿的?!阿爹真是把你宠坏了。”

      “当年母亲做得到,为何到了阿筠这里,就不成了?”瑞筠不服,顶了上去,“难道母亲不是世家小姐,难道我们瑞家不是礼仪诗书传家的?当年祖父既能让母亲进门,阿筠为何不能自择良人?!”

      “你……你……”听她这连珠似的一阵反驳,瑞安气的就想大声呵斥她,但是平日宠这个妹妹宠惯了,就生生忍下这口气,耐着性子和她说道,“阿筠,我们阿爹阿娘是吃了多少苦,才走到今天的,就是现在,你看你大伯母和三婶婶,也不大和我们阿娘往来,况且当年阿爹阿娘还是三媒六聘,礼数丝毫不差,就是如此,当年的事情,这么多年过去,还有多少人在明里暗里嚼舌根,虽然阿娘嘴上不说,心里总是难受的,不如此,也不至于这些年,她身体会这样差,我和阿爹每次出去,哪回不带了上好药材回来,你看阿娘,总也不见好……”

      “大哥说的,阿筠都知道,可是阿筠只任性这一回。”瑞筠低着头,却是不肯相让。

      瑞安此时气的就想甩她两巴掌,却死命的按耐住自己的火气,“阿筠,大哥和阿爹都是为了你好,你一女儿家,订亲前,偷偷去瞧人家年轻儿郎,这事情一旦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这些年我冷眼旁观,当年的事阿娘未必不后悔,只是她真心爱阿爹,这一切一个忍字也就抵了过来,阿筠,你如果学当年的阿娘,你要付出多少代价,冒多大的风险,你可知道,还是听大哥的,乖……”

      “哎……”瑞筠悠悠叹了口气,“大哥不必如此,女子一生幸福唯此而已,阿筠也不是信不过大哥和阿爹,可是就这样让阿筠冒冒然的和一个不相干的人过一辈子,阿筠想想总是不甘心的,阿筠定要亲自去瞧上一瞧,就算日后有千人万人在我身后头嚼舌根,阿筠也认了。”

      “你既如此说,那大哥也无话可说。”瑞安说道,“只是这件事上,于阿爹阿娘处大哥不会帮你说项,但也不会阻挠。”

      听瑞安说的决绝,瑞筠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出了竹楠轩便缓步往殷殷堂走去。

      果然如她大哥所言,整个殷殷堂都是人,丫头下人并小厮站了一地,从不见她阿爹如此受到重视,见了这情景,她倒是不由的想笑,好容易拨开人群走了进去,却是唬了一跳,原来那水正巧是泼在上次受伤的那个腕子上,原本那伤口就是将结非结的时候,再这么一下子反倒是越发厉害,整个手几乎都不能动,连翻页纸都是成问题的。

      瑞筠忙的走上前去,只不敢细看阿爹的手腕子,怕心里头一酸眼泪就会下来,只是瞧着那个正在诊治的大夫,“怎么伤的这么厉害,可是很痛?”

      “没事的,小丫头不当心。”瑞澜见了女儿忙的往轻了里说,只不想她担心,可是那额头上的冷汗,手上实打实的伤口却是瞒不住的。

      “阿爹你这个老实头,这一来你可得好好休息个几日了,要不让大哥来帮帮你?”瑞筠见着她阿爹着实是不能动,便如是说。

      “不用了,我另一只手还能动动,瑞安日里办差也忙,你别在他那里多话”说着却是叹气起来,想来还是不放心的。

      “阿爹总当我们还是小孩子。”瑞筠嗔道,只嘴上说说,却是不敢去碰瑞澜,生怕弄到他的痛处。

      “对了,你一会儿去次你大伯父那里,那小丫头还在前头院子里跪着,你去和你大伯父说声,就说是我说的,饶了她。”说着朝瑞澜摆摆手,示意她可以去了,“这里有这么多人在,我没事的,你快去,你大伯父……她也还是个孩子……”

      “阿爹你太心慈了。”瑞筠跺跺脚,却也是无法。

      才走到半道上,听见远处有人大声呼喊,丫头婆子一窝蜂的都过去了,瑞筠见着纷乱想喝止了她们,可是回话的丫头却说前面有人落水了,瑞筠赶紧的过去,指挥着把人救了上来,可还是没赶的及,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了。

      她沉了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谁?”

      小院的荷塘并不深,四周有石阶入水,方便夏季可以玩耍,断不会无辜落水,瑞筠心下惊骇,只板了脸问下人,可却没有人回答。直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轻轻的说了句:“这是大爷房里的递水丫头秋菊。”

      这一说,瑞筠到是不好插手了,只是遣人去寻了秀惠来。

      “大伯母,这……”她指着那水池子,却不敢去看秋菊的尸身,“听说那是大伯父房里的人。”

      秀惠听到瑞筠找她 ,原本也没当回事,因为听说是个下人落了水,心里想着打发点银子就得了,可是当她看到那个人是谁的时候,却真真是吓了一跳,“秋菊!你大伯方才不是打发她在院子里跪着的么?”说着对着四周扫了一圈,瞧见了铁头,“谁准她到这里来的,怎么会落的水!”口气变的严厉起来。

      “夫人,奴才也是刚到这里。老爷让我来问您拿那把前头书房的钥匙。”铁头苦张了脸慢吞吞的回答道,“这秋菊,奴才刚还见着是跪在前头廊下风口上的,这会儿怎么会在这里?”
      “跪着?”瑞筠听出了蹊跷,望向秀惠。

      “哦,刚才就是她,把茶翻到了你阿爹身上,所以你大伯罚她在廊下风口上跪着。”

      听她这么一说,瑞筠脸色不由的变了,急着告了退,忙忙的往殷殷堂赶去。

      见着瑞澜正要喝药,赶着拿了下来,“阿爹,这才煎好的,还是等凉些再喝。”说着就把它搁在了一边。

      瑞澜看了眼瑞筠,也就依了,父女两就坐在那里絮絮叨叨的说着闲话,好一会儿,瑞筠见着大夫走了进来,便似随口说:“阿爹是手上烫伤,还是让大夫弄点烫伤药膏擦擦,这一碗又一碗的苦药,喝这么多,也好的慢。”说着便对大夫道:“我那里还有些烫伤药膏,效果很好,等会儿我派人送了来,你给我阿爹换上。”

      那大夫是家常熟识的,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是称是。过了会儿,瑞筠便遣晴姝把药送了过来,看着大夫上药,这才放下心来。

      这一夜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闪过的都是阿爹那通红通红带着许多水泡子的手腕。心下对那个打翻茶碗的丫头恨到了极处,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偏还是烫了这只腕子,可是恨归恨,事情既已发生,却终是没有办法,就算把那小丫头揪出来惩罚一顿,阿爹的手也不能立时三刻就好了,就这么左思右想的,到了快天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杆,只觉得这小院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连一丝风的声音都听不到,随口唤晴姝,也不见人影,不知她去哪里了,瑞筠只得自己穿戴了,随便梳洗下便往她阿爹那里去。才到殷殷堂,就看到她大伯父,三叔叔,连带了大伯母,三婶婶和一些不大露面的姨娘并兄弟姐妹们统统都在,只是没见到她大哥瑞安,心下觉得奇怪,如果只是议事断没道理这些女眷也在这里。

      如樱眼尖,自瑞筠从转角出来就见着她了,这会儿见她走过来,忙的迎了过来,眼圈红红的,似刚刚哭过的样子,手上拿着帕子微微在眼角处擦拭,“阿筠……你可别急,大夫还在里面呢,你阿爹不会有事的……”

      “三婶婶在说什么呀?我阿爹怎么了?”瑞筠一时糊涂了,竟不知道如樱说的是什么。

      如樱刚想开口,秀惠走了过来,她倒是没哭,只一脸奇奇怪怪的神情,瑞筠心下无端的害怕起来,似猜到了什么,却终是不敢相信,“你阿爹昨夜突发急病,这会儿大夫正在里面,你快进去看看吧。”

      “阿爹病了?昨天不只是被烫伤么?”瑞筠嘴上奇怪,心里却越发的慌张,脚上是一刻也不停直往里面冲去。

      推门而入的情形直把她惊的如同五雷轰顶,她阿爹就这样躺在那里,半边的手腕子比之昨夜越发的肿了,大夫见她进来,只是摇了摇头,走至身旁说了句节哀,就这样走了出去,瑞筠只觉似有人拿了盆水猛的浇下,从头到脚都凉的,凉到了心里,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瑞安就站在她的床边,让她觉得那一瞬的恍惚,仿佛这只是一场梦,可是当她见到瑞安通红的双眼,那心簌的凉了,“阿爹……阿爹……”反反复复只是这两个字,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瑞安抱住她,轻轻拍她的背,想说些什么,却只是喉头哽咽一片,“不哭……不哭……”

      “阿爹……阿爹他……怎么会……”

      “大夫说是中毒!”瑞安看着瑞筠缓缓的说。

      “中毒!”瑞筠一惊,眼泪又是止不住的流,心里似隐隐有什么想法,却是抓不住谱。

      “阿筠。”瑞安扶住她的肩膀,正色道,“大夫说你昨日送去的那盒子烫伤膏……”说到这却停了下来,只是看着瑞筠。

      “烫伤膏……”瑞筠猛的推开瑞安,“是怀疑我么?难道我会下毒害阿爹不成……”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满心又是伤心又是委屈,挣扎着就要起来。

      “傻丫头,我怎么会怀疑你呢?”瑞安猛按住瑞筠,“你冷静点,大伯父他们说这烫伤膏是晴姝这丫头拿来的,现在已经把她给关了起来,你细想想,这药到底是怎么到你手上的?”

      “晴姝……晴姝……”瑞筠一下子没有了方向,只知道重复着瑞安的话。

      瑞安心下着急,又恼又恨,一把把她从床上揪了起来,拿了镜子在她面前,说:“你瞧瞧你,现在这副样子,说你是死人,都有人会信!”他缓了语气说道,“阿筠,晴姝现在被他们关了器阿里,如果你想不出这药膏究竟是哪里来的,不止阿爹死的冤枉,连晴姝都要搭进去了。”

      这一下,瑞筠总算是清醒了几分,“这药膏晴姝说是从她大嫂娘家的药铺子里拿来的。”说着就把那日晴姝遇见她大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瑞安。

      “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就好,你在这里呆着,这件事我总得查了个清楚,阿爹他不能就这样……”说着说着只觉得眼睛热热的,背过身去胡乱在脸上抹了吧,出去了。

      只是还没等瑞安回来,绵姜屋里的晴芳就急急的冲了进来,只说是绵姜快不行了,让瑞筠快快过去,瑞筠脚下踉跄,几乎连路都走不动了,晴芳半拖半抱的,把瑞筠带到了绵姜处,一路上她眼泪也不知落下了多少,只是到了跟前又要做出欢喜的样子,不忍让母亲知晓。

      “早起夫人还是好好的,只是不知道哪个小丫头嚼的舌跟,说是老爷……夫人一听,当时就晕了过去,到这会儿刚刚才醒过来。”晴芳对瑞筠说着原委,绵姜的居处晴秀苑原本就比较僻静,因着常年身子骨不好,故此选了个适合休养的地方,只这会,虽说纸是包不住火,可现在……瑞筠只觉得天似乎都要塌下来了,整个人都只剩下了一魂一魄,就是这仅剩的,也是要留不住了……

      晴秀苑门口早已围满了人,丫头老嬷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见到瑞筠来了,都主动的让出条道来。
      丫鬟正在给绵姜喂药,可是拿药每每从嘴角留下,大夫只是在一旁不住的摇头,瑞筠脚下一个踉跄,猛的跪在地上,对着那大夫苦苦哀求:“请你,请你再想想办法……求求你了!”说着便是一个又一个的响头,任谁拉都不起来。

      “小姐,大夫医病不医命……你……还是听听病人有什么想说的……”说着也不顾瑞筠苦苦哀求,便离开了,一路走一路不住的摇头,至门口时还回头瞧了一眼,似是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

      “阿娘……阿娘…….”瑞筠在绵姜床前不住的呼唤,好半日,绵姜总算是微微睁开了眼睛,嘴角略弯了下,似是想说话,可是那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瑞筠俯身上前,总算是听清了她说什么:“阿筠……你……阿爹他……”

      听到母亲提起阿爹,眼泪再也忍不住,纷纷落下,可嘴上却只得瞒着,说道:“阿娘放心,阿爹这会儿在殷殷堂呢,他忙着……一会儿就会来看你。”

      “阿筠,连你也哄我……”绵姜笑了笑,可那笑也就是嘴角略扯动一下罢了,“阿娘就要去找你阿爹了,阿筠不要替阿娘伤心。”她伸出手想要替瑞筠擦拭眼角的泪珠,可是却连抬手的力气都么了。“我只是,只是放心不下你……没见着阿筠穿上嫁衣,寻得良人,阿娘总是……总是……不放心呐……”

      绵姜近乎无力,每一个字都说的极轻,又极慢,瑞筠听了心中哀戚,可是又不愿让眼泪掉下来,在此时让她阿娘更加悲伤。

      “阿娘托人打听了你三婶婶家的侄子,听说还算是一个可靠的人,只是阿娘没法子替阿筠拿主意了,女儿家金贵不比男儿差,我家阿筠更是……更是如珠如宝,阿筠以后要自己替自己打算,如果……如果那吴家儿郎人品纯良……吴家门第也可……也可……托付终身……如果……如果……不成,那就凡事多与你大哥商量……听你大哥的话……要……”说到此处,绵姜语气越来越弱,声音轻到听不清。

      瑞筠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不住的往下掉,而绵姜只是动了动嘴角,似乎是用尽了她这生最后的力气,慢慢闭上眼睛,眼泪流了下来。

      “澜……”这是绵姜最后说的话。

      情深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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