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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八十八章 心魔 ...

  •   眼前人穿着一袭青袍,墨色的长发随意披散着,脸色微微苍白,显得双眸更加墨黑,此刻,他薄薄的双唇微抿着,可以看出他并不是很开心。
      故人相见,本该是执手相看泪眼的场面,却因为时隔太久而少了这些,反而多了一些陌生。
      答应了青云来到人间的天后看着魂魄还不是很稳的青云,素日威严的脸上却甚有戚戚然。
      “青云,这么多年了啊!”
      青云负手而立,“那么多年了,姐姐,你当初为何不阻止他?”
      语气并无责怪,他只是好奇。
      这么多年了,当初发生的那些事,是注定,还是人为?
      屋里二人都明白,却心照不宣。
      天后走到青云身侧,看着窗外的柳树,悠悠然道:“往事不可回首,我只是更担心此刻。”
      天边凝聚着阵阵乌云,翻滚着,咆哮着,夹杂着电闪雷鸣、狂风骤雨。就如同此刻的局势,山雨欲来风满楼。
      风卷起窗扇上的流苏,流苏上坠了细小的珠子,被风拂动着碰撞,发出细碎的声音。
      房外,被梧桐找到的杜宁一脸憔悴,消瘦了不少,正满脸焦急地等梧桐出来。自从杜芫被萧钦带走之后,他就被萧汴带在身边,只能跟着萧汴去将军府,结果后来萧大将军进宫后就没回来,还传出萧钦谋逆的罪名,还听说萧大将军被囚禁在了宫中。萧汴当然不能坐视不理,就夜探皇宫,结果出来后就受了重伤。
      禁卫军不久就来封了将军府,杜芫没办法只能带着萧汴藏在老头那里,还可以给萧汴寻些药,结果不知怎么的,禁卫军不久也知道了那里,要不是隔壁一个老人家帮忙通风,杜宁恐怕早就被抓住了。后来他带着萧汴乔装打扮,装成落难夫妻,东躲西藏才等到梧桐找来。
      看到梧桐那一刻,扮成少妇的杜宁简直哭成了泪人,一直求着梧桐救救萧汴,萧汴受重伤之后时常昏睡,醒来的时间非常短,而且身体越来越虚弱,还时不时咳血,可把杜宁担心坏了,看到梧桐就像看到了救星。
      房门终于被打开,进去一个时辰的梧桐终于走了出来。
      “他怎么样了?!”杜宁连忙冲过去问。
      “他没事了,就是伤到了肺腑,又加上怒火攻心郁积不散才导致的昏迷,给他疗了伤,已无大碍。”梧桐把刚才方便施为而卷起的袖摆慢慢放下来。
      杜宁顿时松了一口气,眼前一黑,差点倒下去,还好稳住了。
      梧桐看出他这段时间担惊受怕,四处奔波,也累到了极点,就让他也去休息。
      杜宁颔首,进了房间。
      看到床上安静躺着,脸色好了不少,呼吸也均匀的萧汴,杜宁终于放下了半颗心,另外半颗,还牵挂着自家公子。
      远在千里之外的南海边上的一个村子里,萧钦正在做饭,而杜芫也被他赶到了院子里,还随手塞给他一本集市上买的话本,让他看会儿,说是饭菜马上好。
      杜芫拗不过,只能由他去。
      看着在狭窄简陋的灶房里做饭的人,杜芫不由得扬起嘴角,低头看起了话本。
      这样有人为他洗手做汤羹的日子,其实比在官场上尔虞我诈舒心多了,自己当初为何一门心思想做官呢?真是想不通。
      但是,杜芫却想到了家人。还在翘首以盼,等待他的消息的家人,恐怕已经知道了这次的事变,而且也正在担心他的安危。
      家人由他追随萧钦而来,并不代表对他放任自流,让他自生自灭,心里始终还是牵挂着他的。
      “怎么了?话本没意思?”一只宽大温暖的手掌在他头顶轻轻揉了揉,原来是做好饭的萧钦。
      “没什么,就是有些记挂父母。”杜芫往后仰头,望着低头看他的萧钦。
      萧钦头往下,轻轻把额头抵在他的额头,笑道:“那我们就先去看看你的父母,如何?”
      杜芫犹豫,放下话本双手捧住萧钦最近清减了不少的俊脸:“好。”
      一吻轻轻落在杜芫额头,萧钦低声道:“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杜芫点头,头再往后仰一些,吻住了萧钦的双唇。
      吃过饭,萧钦就搂着杜芫坐在躺椅上,给他读刚才没看完的那本话本。
      渐渐的,怀中人呼吸均匀,萧钦垂首一看,原来是睡着了。
      他把下颚轻轻抵在怀中人的头顶,把话本合上放在一边,和他一起闭上双眼,开始午睡。
      如今,也唯有怀中人和报仇是他的执念了。
      即是执念,那便是舍不下,放不开的存在。
      报了仇就和阿芫回他的家居住吧,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慢慢变老,然后合葬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重获自由,把海里搅得一团乱的重霄出现在不远处,站在院子外,看着岁月静好的二人,讽刺地扬起了嘴角,心里却不知自己是嫉妒,还是羡慕。
      可惜啊,入了魔,还想岁月静好?
      天下哪有这般好事?
      这世上啊,就该多些人魔,多些让人入魔的心魔。
      人魔可除,心魔何解?
      随着华丽隆重的朝服被褪下,随后被迫“遭刺杀”,被关在这乌黑空洞的房间里,知道这一切出自谁人之手的老丞相,心里唯一的想法便是如此。
      他的儿子,已经有了心魔,并且因为心魔而做出了大逆不道之事。
      他囚禁自己的父亲,对外说父亲遭到刺杀,受了伤;他还囚禁了皇帝,也对外说皇帝重病,昏迷不醒,还发出皇榜称要寻找名医救治。
      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呢?
      “当然是为了我的兄长,您英年早逝的儿子邵客扬。”邵旸有条不紊地漱杯沏茶,一脸闲适。
      丞相从来看不透自己的这个儿子,自从大儿子邵客扬没了之后,他就更加看不懂邵旸。
      “你兄长他是为国捐躯,死得其所,你何必……”
      “丞相大人!”邵旸把刚倒好的茶一下子摔了出去,“啪”地一声,伴随着他突然提高的声音,打断了丞相。
      “别再说这一套了,爹。”他起身走到躺椅旁,附身盯着邵念平:“如果不是他江家,兄长不会死!更不会死无全尸!”
      “如果没有他江家,我的两个姊妹不用和自己心爱的人分开,转而无奈嫁给他江鸿‘精挑细选’的‘良人’!一道圣旨而已?如果没人承认,还会是圣旨?”
      他情绪渐渐激动,完全失去了外面盛传的温良如玉的气质,他抚平邵念平的前襟,低声道:“爹您永远只知道皇命如天,却不知道,当初如果不是你和萧万山妇人之仁,如今这天下轮不到他江家坐!还谈何圣意难违?”
      “邵旸,你疯了!”邵念平害怕此刻的儿子,他当初征战沙场出谋划策几十年都没有怕过,如今却怕自己的儿子,自己亲手教养的儿子。
      “是,我是疯了,在知道兄长和江天旻一起死在外面之时,我就已经疯了!”邵旸直起身,又倒了一杯茶,递给邵念平,邵念平却不接。
      他也不恼,自己悠然地呷了一口,便把茶水泼到了地上,还待说什么,门外却想起了仆从的声音。
      “公子,八皇子来了。”
      邵旸反手把茶杯砸到墙壁上,溅开的碎片把邵念平的手臂划了一个小口子,他自己的脸颊上也被划了一条,血冒了出来,他却不管,只顾开门出去,站在门边,背对着邵念平,邵旸低声道:“既然您和萧将军都不要这天下,那好,我来要!”说罢甩袖而去。
      “逆子啊!逆子!”邵念平愤懑难受,却无法扭转局面,他如今都出不去,他甚至连自己的权力何时被儿子架空的都不知晓,做父亲到了这种地步,可以说是非常失败的!
      “公子,您的伤……”
      “无碍,你下去吧。”邵旸恢复了人前翩翩佳公子的形象,挥退仆从,便独自往自己的书房走去。
      推开门,房里却不见人,邵旸也不奇怪,只是进了屋转身关门,门还没关上,他就被人从身后抱住压在门板上。
      “邵旸,邵旸,我好几天没见到你了,想死你了!”江天珏紧紧搂住邵旸,把脸埋在他的后颈呼吸着。
      “不急,我在。”邵旸握住他的手,在他怀里转身,面对着他。
      看着眼前这位被自己用蛊控制住,对自己痴迷万分的八皇子,对亏了那个神秘的人,不然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让自己的势力进入皇宫,看着眼前痴迷地盯着自己的人,邵旸心里只觉得讽刺万分,脸上却丝毫不露。
      “我也想你了,天珏。”邵旸额头抵着江天珏的前额,看进他墨黑的眼睛里。
      “你这里受伤了!”江天珏仿若天塌了一般,脸色大变。
      “没事,你帮帮我就好了。”邵旸低头安慰,眼里却是万分地厌恶。
      湿热的舌头舔到脸颊上,把细小的伤口冒出的血舔尽,江天珏却仿佛有些意犹未尽,嘟囔着还想要。
      邵旸不语,却领着他坐下,取过一把匕首就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喝吧,天珏,有很多。”手腕刚递过去,就被江天珏抓住吮吸起来。
      感受着鲜血的流失,邵旸却颇为享受这般感觉,至少他知道自己做的事一定会成功,通过江天珏。
      而江天珏,初雲的八皇子,人前体弱睿智,人后却如同畜牲一般,靠他的鲜血活着,多么讽刺啊!
      利用完,就可以扔掉了,反正没多大用处。
      兄长,很快,你的大仇就要得报了!
      等把江天白那个碍事的解决了,再扶持江天珏这个傀儡即位,我就可以割下狗皇帝的头来祭奠你的在天之灵了,兄长!
      江天白最近身体又弱了,总是咳嗽,府里的大夫却完全找不到医治之法,只能缓解,但是每到夜里,江天白的咳嗽之症就怎么都得不到缓解,反而是越发猖狂,这导致他脸色越发苍白,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大点儿的风就能轻易把他吹走。
      让仆从关上窗户,江天白倚着椅背,看着探子送来的信。
      如今进宫也见不了父皇,老八却时刻守在父皇榻前,丞相也闭门不见,朝堂上人心惶惶,就连后宫都噤若寒蝉,内忧外患,初雲摇摇欲坠,却无再多可信可用之人,是力挽狂澜?还是趁机上位?
      江天白犹豫不决,一招错,便是满盘皆输。
      老八不动,丞相不动,他如何敢轻易动?
      更何况,外面还有一个生死未知的江天还。
      看到信里提到的还是没有江天还的消息,江天白轻微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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