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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六十九章 举荐 ...

  •   “你说,这八皇子终于病好了,就要开始蹦跶了?”萧爻看了看手里的帖子,和走在一边的萧乾说道,语气里满是讽刺。
      萧乾自从上回受伤去鬼门关走了一遭就更加的沉默寡言,他只是看了一眼帖子,并没有说话。
      萧乾和萧爻兄弟这几个月一直在外面奔波,近几日才从崀山回到雲安,今天二人出去办事,刚到府门口就遇到了一个穿着不凡的人,是来给给萧钦递帖子的。
      萧爻看了帖子的落款,是八皇子江天珏。
      “哥,你说他是不是想拉拢公子?”萧爻却总是话多,尤其是和哥哥在一起,他就有说不完的话似的,这种情况自从萧乾受伤之后就更加严重了。
      “公子的事我们就别妄加猜测了,只要听从公子吩咐即可。”萧乾话落,两人就到了萧钦的书房门外。
      房内,因为书院休沐最近一直在家萧钦正听萧汴汇报最近几天打探到的情报。听到敲门声,就停了下来。
      “一个个胆子倒挺大的,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竟然还做出拉帮结派的举动来。”合上帖子,萧钦一脸讽刺。
      顿了顿他续道:“不过也不能这么说,万一有一两个是特立独行的呢。”
      而且,并没有人直接看到是八皇子递的名帖,这八皇子也从来没有和他来往过。
      翌日未时,萧钦坐在了琉宴湖中的一座游舫里,和他相对而坐的,是此次约他的江天珏。
      江天珏一身紫色衣袍,身高体量和江天正差不多,但是样貌却和江天白有七八分相似。
      “不知八皇子今日相约,所为何事?”萧钦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江天珏脸色红润,根本不像久病初愈之人。他笑了笑,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说道:“斯坦国狼子野心,如今来犯我初雲,你觉得我父皇会让哪位将军领兵抗敌?”
      “八皇子就是为了此事?”萧钦并没有喝茶,倒了茶也只是把茶杯放在面前的桌面上,“天威难测,萧某可下不了定论。”
      “不,你应该明白,即便他再不愿,最后还是得请你父亲萧将军出征。”江天珏和江天白在说话方式上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人,但是他们却都对那个位子有野心。
      “我父亲年事已高,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怕是要辜负八皇子的厚望了。”萧钦却打起了太极。
      皇室的人,不管心肠如何,对那个位子有没有野心,都喜欢戴着一副假面具,人前一套,人后又是一套,不论男女。
      当然,依据以往的情况来看,江天还和江天正却是异类。一个是真坦荡荡,一个是真草包。
      这江天珏也不例外,既然是皇室,而且对那个位子有野心,那么就更是个戴面具的高手。只是不知道他和江天白比起来,到底哪一个更甚。
      江天珏似乎说话向来直来直往,况且游舫里只有他和萧钦二人,连隔墙的“耳”都被他剔除了。他道:“你比我了解你父亲,如果皇上有令,他是不会不从的。”
      萧万山的脾气确实如此。萧钦不语,江天珏继续道:“如今的局势,你应该清楚站在哪一方比较有胜算。如今皇室成器的子弟没有几个,六皇兄下落不明,七皇兄新坟已筑,五皇兄没什么靠山,说来说去,只有我胜算最大。”
      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萧钦,江天珏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日我既然约你来此,就是知道你有什么打算。”
      “看来八皇子果真是运筹帷幄。”萧钦笑道,眼中神色不明。
      “呵呵,萧将军谬赞了。”江天珏回道。
      “萧将军?”萧钦心思一转,就已经明白了江天珏有什么目的,但是他却一副不甚明白的样子。
      “是的,萧将军,我们都是聪明人,而且都是爽快人,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江天珏一双凤眸紧紧地盯着萧钦,却又因为他脸上的笑容而显得不是那么咄咄逼人。
      萧钦转了转茶杯,盯着茶杯上的彩釉腊梅,笑道:“恕萧某愚钝,不是很明白八皇子的意思。”
      “哼,泽仪兄,几月前五皇兄也约过你,你不会不清楚他有什么目的吧?”看来江天珏虽在“病”中,却时时关注着外界的事。
      “五皇兄明明知道老七是为何而死,却在面对你的时候只字未提,你说,他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好么,威逼利诱都来了。
      萧钦却还是不为所动,他道:“晋王当然不会提,那么丢人的死法,他可丢不起皇室的脸面。”
      “泽仪兄,那你还想报仇么?”江天珏靠近几分。
      萧钦抬头看着他,眼里闪过几分隐晦的杀意。
      江天珏坐直身体,又从威逼变成了利诱:“你别冲动。我说了,我们都是聪明人,也都是爽快人,你如果助我一臂之力,我也定当帮你报仇雪恨,如何?”
      萧钦清楚地明白,不管是和皇室几个皇子中的谁合作,都无异于与虎谋皮。他原本的打算就是自己行动,把皇室都灭了。但是,既然有人愿意代劳把远在异国的罪魁祸首召回来,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更何况,与虎谋皮,到底是虎赢,还是猎人赢,还得看猎人有几分真本事。既然他连虎都不怕了,还会在乎虎会伤到人么?
      从游舫出来,在回去的路上,萧钦突然想去看看几天没见的杜芫,就转个弯往深含巷而去。
      几个月前重霄说杜芫命不久矣,无名老头却并没有查不出什么,而且都几个月了,杜芫根本一点儿事都没有。后面重霄也一直没有再提这件事,可是萧钦总是觉得不妥,总是想把杜芫放在眼皮子底下,觉得这样才安心。但是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可是,如果他真的成了江天珏口中的“萧将军”,那么就不得不离开雲安很久了。
      啧,想想就有些舍不得。
      站立在院墙上,看着后院里一手拿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一手搅动簸箕里晒的药材的书生,萧钦突然笑了。
      他怎么仿佛永远看不够书似的?
      他一笑,后院里的杜芫仿佛有所感应一般,一抬头就看到了他。
      “你怎么来了?”杜芫仰头看着他笑道。
      六七月午后的阳光,洒在院子里,洒在脸上带着笑容的书生身上,给他渡上了一层暖色。看着这样的书生,萧钦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话。
      他道:“想你了。”
      是啊,突然想你了。
      接下来几天,斯坦国的军队再次占了初雲平堂州的几个小镇,肆意妄为,烧杀抢掠,手段极其残忍。这无疑激起了江鸿的盛怒,同时也让朝中官员人人自危。
      当然,江鸿也做出了一些防御,但是这也只是让斯坦国的军队分成了小股,就像打游击,屠尽一个山村就马上消失,初雲的守军根本打击不到他们。
      这么一直犹豫下去根本不是办法,江鸿明白眼前最该做的是什么。所以一听到斯坦国的所作所为,他就已经下令征兵,并且在考虑如何应对。
      他想,自己该放下成见,让箫万山披挂上阵,毕竟他们曾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然而就在他在辗转反侧几夜无法入眠,天刚亮就起身披衣想要诏箫万山入宫的时候,久病初愈的八皇子江天珏进宫求见。
      免了江天珏的礼仪,并赐了座,聊会鸿问道:“天珏,你久病初愈,今日为何事一大早进宫求见?”江鸿确实爱护这个八儿子,一直担心他的身体。
      江天珏恭敬地回道:“回父皇,儿臣前些日子身体抱恙,一直没能来给您和母后请安,这些日子身体已有好转,心里实在是记挂着父皇和母后,所以今早就来给您们请安了。原本还想着来朝阳殿外看看,接着去母妃生前居住的宫殿拜祭母妃,然后再回朝阳殿侯着给您请安,没想到刚到朝阳殿门外,就听修公公说您几夜没有安眠,且已经起身,儿臣实在牵挂,就直接求见父皇了。”他可不能说他已经早就知道皇帝好几夜不能安眠,今天一大早就特地来求见。那样一说,皇帝指不定得怀疑他的用心了。
      江鸿一听他的话,就又想起了安仁慈乐皇贵妃,那是一个来自江南的柔情女儿,他心里一直觉得亏欠她,所以他对江天珏分外爱护。
      江鸿叹息一声,“难得你有如此孝心。你来的如此早,恐怕还没有用早膳,就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一会儿和朕一起用膳。”说完又对一边侯着的修公公道,“修愚,让人拿点茶点来。”
      修愚打了个千儿,回了“是”,便亲自让人去准备茶点。
      “多谢父皇。”江天珏一脸孺慕之情,谢了恩,便稍稍正了脸色,问道:“父皇身体一向健朗,睡眠也向来安好,怎么最近却夜不能寐,连气色都差了些?”
      江鸿摇头不语,脸色更差了些。这时,修公公带着两个宫人,抬着备好的茶点分别放在龙案上以及江天珏旁边的桌子上。
      江天珏默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近来朝中除了七皇兄失踪和斯坦国二事,便没有其他能让父皇烦忧之事,父皇可是为了这二事忧心?”
      “唉!”江鸿叹息,“天还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朕甚是担心,再加上斯坦国如今的所作所为,甚是狂妄放肆,朕……”他却没有说下去,有些话可以在儿子面前说,有些确实不能。
      江天珏心道,这两件事里,恐怕斯坦国一事更让您烦忧吧!刚要说些什么,殿外却有人禀报说晋王求见,于是他便也住了口,心里暗忖江天白此刻来朝阳殿有什么用意。
      “儿臣参见父皇。”江天白行了礼,江鸿也给赐了座。
      “你们兄弟二人来的都如此早,恐怕都没有用早膳,先就些茶点吧。天白有何事要禀?”江鸿抬起茶盏抿了一口,跳过刚才和江天珏说的话题,脸上神色不动,心里却想着今日怎地如此巧合,两个儿子都一大早的来朝阳殿求见。
      “谢父皇!”两兄弟一齐谢恩。
      江天白接着道:“回父皇,儿臣昨夜去母后那里敬佛,听母后说父皇近日睡眠不甚安稳,当时心里就记挂着,可是天色已晚,怕打搅了父皇,便今日一早再来请安。”说着站起身来,续道,“儿臣昨夜出宫后去无名先生处求了一贴专治失眠之症的良药,今日特奉来给父皇。”
      他一说完,修公公就把手里捧着的药侍从带了进来,把药双手奉上,江鸿让修公公接了过去。
      “难为你如此有心,赏。”江鸿脸上带了几丝微笑,可刚一会儿,便又微微皱了皱眉。
      “多谢父皇!”江天白谢了恩,仿佛没有看到江鸿的脸色一般,又道:“说起来,儿臣昨夜还遇到了箫钦,才知道他除了在书院修武学兵法,还拜了无名先生为师修习医术,实在是难得的人才!”话中赞扬之意非常明显。
      江天珏一听他提到箫钦,心里就转了好几个弯,难得江天白今日也是来举荐箫钦的?
      江鸿问道:“可是箫将军之子箫钦箫泽仪?”那不是个纨绔子弟么?
      “回父皇,确是此子。”江天白回道。
      江天珏也道:“泽仪兄确实文武双全,才能了得,虽然之前纨绔风流,如今却是浪子回头,近来更是好学上进,儿臣对他神交已久。再说那个少年不风流倜傥呢?儿臣尝闻他兵法了得,因为受箫老将军的影响,耳濡目染之下尤为善长行军布阵,却不知他还对医术有兴趣。”
      江天白看了看附和的江天珏,心里也明白了他今日来朝阳殿的打算。虽然他们向来没有什么太深的交往,但是这一次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江鸿想起除夕宫宴见过的箫钦,又想到最近几个月关于此人的事迹,以及此人的身份,脑子里突然有一个想法。
      江天白和江天珏今日虽然有同样的打算,但是两人在对方在场的时候,很显然都想以逸代劳,让对方说出口,所以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江天珏先开了口。
      他道:“父皇,依儿臣拙见,加以时日和磨练,此人必定成大器。”
      江天白道:“日后的事谁又说得清呢?不过老话说得好,虎父无犬子。”
      和皇帝一起用过早膳,再去给皇后请了安,江天白和江天珏一道出了宫。
      最后江鸿并没有什么明确的表示,但是还是让修公公午时去将军府诏箫万山和箫钦进宫觐见。由此看来,他们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出了宫门,江天白和江天珏难得地并没有乘车,而是并肩而行,都一副悠闲的姿态。
      江天白道:“八皇弟还真是有心了,难怪几个儿子中父皇最是爱护你。”
      江天珏丝毫不让,“五皇兄言重了。五皇兄才是有勇有谋,难怪这么多王爷皇子中百姓最是爱戴你。”
      “八皇弟过奖了。行到这里,我们该分路了,八皇弟好走。”江天白没有否认,朝江天珏微笑道。
      江天珏抱拳,微笑道:“五皇兄慢走。”
      在外人眼里,果真是好一副兄友弟恭的景象。
      深含巷从来没有人来人往的景象出现过,今日也不例外。
      天气不错,看来依旧是艳阳高照,待早晨的湿气退去,杜芫就和杜宁一起把老头新採的药草晾晒起来,箫钦也帮忙。
      看着看了一夜的医书,此刻却依然神采奕奕的箫钦,杜芫心里纳闷的同时,不得不感叹习武之人身体确实不错,连熬夜也不见一丝疲惫神色。
      “箫钦,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学医?”杜芫还是忍不住问道,昨天傍晚箫钦蹲在院墙上说了那么莫名其妙让人脸红的话之后,就突然对老头的医书来了兴趣,在屋里翻了一晚上的医书,连晋王来他都没有出那个屋子。无名也不在,幸好平日里看了些医书,而且老头也时常会教些治头疼脑热的简单方子,开些治失眠之症的草药杜芫还是会的。
      “没什么,就是无聊了。”箫钦把最后一把药草晾晒好,就又往屋里走去。
      杜宁凑到杜芫身边,一起看着箫钦的背影,他道:“公子,箫公子不会是中邪了吧?他一好好的武生,干嘛要翻医书?再说他看得懂吗?”
      杜芫推开他几分,“我怎么知道,你可以直接去问他。”恰好这时有人敲门,他便打发杜宁去开门。
      杜宁一边往前院去开门,一边嘴里道:“我才不去问,有什么好问的,反正我又不好奇!”好吧,也许他是不敢去问。
      开了门,是箫汴,是来找箫钦回府的,说是宫里的修公公差人来说他午时要来将军府诏箫将军父子入宫觐见。
      箫钦的回应是什么?
      他连房门都没有开,直接回道:“你回去禀报我父亲,我午时直接去南门遇他。”
      箫汴领命离开后,杜芫都忍不住暗忖,箫钦不会是真的中邪了吧?
      他又不由得庆幸,幸好这几天老头不在,不然看到箫钦赖着这里,还胡乱翻他的医书,他肯定会把箫钦赶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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