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若素》高娃美奈子

3、第三章

　　第三章
　　安从走上台阶，听见余阳说：“恩，是好久不见了呢。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啊，在澳洲好几次想要联系你都找不到。要不是这次薇薇叫你过来，我怕是一辈子都找不到你了呢。”
　　安从颤了一下，“一辈子都找不到你”让她胆颤。似乎以前，有一个阳光下高大的身影，也咕囔着对她说过这句话。
　　安从甩了甩头，这些年头久到发霉的东西，不要再想起来了，这只是扰人清梦的举动。
　　刚走进余阳家，安从就听见芋薇的尖叫，旋即看见她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
　　“呀安安，门口那个人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是老哥在瞎说唉！”芋薇说。
　　“恩……我在门口找我的耳环，对，耳环。”安从说。
　　“耳环？咦，安安，你的耳环真的少了一只耶。你做什么去了，把耳环都弄掉了！”芋薇打趣。
　　安从笑了笑，没说别的。
　　这时林余阳插话说：“安安不是一直都这样马马虎虎的么，没想到、五年不见这毛病还没有改啊。”
　　不是毛病没有改，而是突如其来的变动让我乱了阵脚。安从想，这个一直，真的是好久以前了。
　　安从呵呵傻笑两声，惹来芋薇和余阳的笑声。
　　“Milk？Where？”一个女声从客厅传过来。
　　“Here.”余阳往客厅探了探头。
　　安从问芋薇：“我用不用换鞋？”
　　芋薇摇摇头，说：“嫂子在里面，你直接进去就行。”
　　安从楞了一楞。反应了一会那个嫂子，走了进去。
　　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国女人，二十岁的样子，身材不错，安从可以有点自恋的说：这个女人的身材和她的很像。
　　女人长着一双丹凤眼，挺高挺挺立的鼻梁，水蜜桃光泽的小小嘴唇。微微红润的脸颊，带着痴迷的目光盯着林余阳。
　　安从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这个女人没有自己长的好看，但是这个她却是余阳的女朋友。
　　“楚楚，这个是我妹妹的朋友，我原来的同学，安安。”余阳对着楚楚说。
　　楚楚站起来，不自在的抓了抓衣角：“安安，你好，我叫杨楚楚。”杨楚楚的中文并不是很好，有一些生硬。
　　“楚楚，你好，我是安安。”安从向前走了两步，伸出了手。
　　杨楚楚也伸出了手，安从感觉她的手心微微汗湿。
　　握手只是短暂的两秒钟，安从露出了自己最美丽的微笑，楚楚看呆了，说：“安安，我第一次看见你这么美丽的中国女人。”
　　安从笑了笑，说：“楚楚你长的也很好看。”
　　芋薇在一旁说了句：“安安你真是麻烦，握个手要这么久。”
　　安从抱歉的笑了笑。然后看见余阳拍了拍芋薇的脑袋，芋薇缩了下脖子。
　　一起好像都没变，但哪都不一样了。
　　安从好像又回到原来，上学的时候，每天每天和余阳嬉闹玩笑。有时候闹完了两个人就会沉默的互相看着，看看看着就吻起来。
　　“余阳……”安从不觉喃喃出声，一个在心中沉寂了五年的名字。
　　“怎么了？”余阳的实现从妹妹身上移开，看向安从。
　　安从一个激灵，发觉现在不是上学的时候，余阳不是原来的余阳，安从也不是从前的安安：“没事……我就是想问问，你和你的女朋友是怎么认识的。”
　　余阳愣了愣，说：“我们是在一个学校的，楚楚爸爸是我在在澳洲的导师。一直辅导我，所以……”
　　“哦，是这样啊，也是同学啊。”安从说完之后觉得这个也用的很是不妥，但也没有再说话。
　　“安安，我们中午要在花满楼吃饭，你和我们一起吧！”芋薇挽上安从，亲热的说。
　　“我……”安从本来不想应答，但看到余阳也微微有些期盼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
　　“那现在就走吧，爸妈还在等着。”余阳牵起楚楚的手。
　　这一句爸妈让安从觉得自己和余阳就是一家人，但同时想到的便是在第一声春雷炸响S市时，掴在自己脸上的一个巴掌。
　　火辣辣的疼。

　　余阳没有自己开车，开着芋薇的凯美瑞，带着安从几人开往花满楼。
　　花满楼在市区以北郊区，福鹿家园在市区以南。开车需要3个多小时。安从不知道为什么余阳要在这家餐厅吃饭。虽然那里很有名，但是市区里也有比它更好的地方。
　　楚楚坐在副驾驶，安从和芋薇坐在后面，一路上楚楚和余阳有说有笑，芋薇也曾经试图挑起安从话题，但安从也只是简单应答几句。没说什么别的。只是一路上一直若有所思的样子。让芋薇看不透。
　　车子到一半的时候，安从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古老的摇篮曲，声音慢慢在车子里面回荡。
　　“喂？”
　　“安安，你在哪呢？怎么周末没回家？”
　　“恩。我有点事，下午打给你行么。”
　　“安从我跟你说个事。”
　　“什么？”
　　“你爸想给咱俩订婚。”
　　“……我待会吃晚饭就回去。”
　　“恩，等下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恩好的。我挂了。”
　　“恩。”
　　安从挂了电话之后踌躇着要不要给父亲打一个电话。余阳说话了：“安安，男朋友？”
　　安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半响才“恩”了一声，声音有些闷闷的。
　　余阳从后视镜里看了安从一眼，目光别有意味。

　　车子都已经停好了安从才反应过来已经到地方了。匆匆开门下车。安从从上车开始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被余阳看在眼里。
　　但他什么也没说。
　　安从和芋薇走在余阳二人后面。看着楚楚的背影，芋薇冷不丁说了一句话：“安安，楚楚的背影和你的真像，就像是一个人一样。”
　　安从仔细看了几眼，觉得是有一点点像。有什么从脑中闪过，没有被捕捉到。

　　“您好，请问您几位？”大厅的前台小姐用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询问。
　　“有预定，在韶华。”
　　“哦，林先生是吧。您二楼请。”前台接待伸出修长的手，像楼梯指了指。

　　余阳推开了包间的门，安从看见楚楚的小手死死的攥着余阳的衣服下摆，脸上满是胆怯。
　　“余阳来了？后面这个是楚楚吧？快进来让我看看！”林母微微激动的声音响起，和几年前听见的声音不同，多了几分沧桑，少了几分明朗。
　　岁月不饶人。韶华易逝，催人老。
　　“哟……这小姑娘真是俊俏。不愧是……”林母的声音颤抖着。突然戛然而止。
　　安从步入包间。林母和林父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余阳？这是……是安家的闺女？”林父指着安从的手指抖啊抖，似乎随时都能掉落下来。
　　“恩……”余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母打断。
　　“这是家宴，你带不相干的人来做什么？！我们林家不欢迎安家人！去去去，出去，快点出去。”林母原本脾气就暴躁，这会说起话来更是难听。
　　楚楚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惊呆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怔怔的站在那里。
　　芋薇不高兴了，毕竟安从是她带来的：“妈，这是安安啊，您忘了，初中和哥一个班的。您怎么能这样对人家啊。安安是我带来的。谁也不能撵走她！”
　　林父素来疼爱老幺闺女，便也帮着芋薇说话：“苏兰啊，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孩子们也都长大了。就别提过去的事了，你说说这好好的一顿饭，这么一搅和，都不高兴了是不是。来了都来了，哪有撵人走的道理。”说完又开始吆喝安从，“来来来，安家闺女啊。坐这，坐这。”
　　安从听完这些话以后四肢僵硬，缓慢的点了点头，坐在了余阳旁边，摸索着寻找余阳的手，想像之前一样，和余阳十指相扣。
　　安从显然没有坐到林父安排的地方，林父的脸有些挂不住了，说：“这……”话还没说完，安从蹭的从椅子上蹿起来，冲着林父的位置鞠了个躬，说：“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我今天来就是想陪芋薇，我没想到您夫人对我隔阂那么深，我在这也是没什么必要，还让您一家吃的不愉快，谢谢您刚才帮我说话，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安从转身要走，突然左手被抓住，她心跳加速，回头一看，不禁失望——是芋薇。
　　失望过后又嘲笑自己，明明已经不爱了，为什么还要因为这不属于自己的爱情做年轻时的悸动。
　　“安安，别走么。你走了就没人陪我了。”芋薇孩子气的央求着。
　　但是安从还是说出了那句残忍的话，对自己残忍的话：“你还有你嫂子楚楚呢。”看，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好笑，明明自己是最适合“芋薇的嫂子”这个位置的人，却偏偏要说“你嫂子楚楚”。
　　如果芋薇再纠缠下去，就是对楚楚的不尊重了，余阳更不能。所以余阳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
　　安从就走了，就这样走了。临走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余阳一眼。余阳觉得那个眼神很熟悉，就像五年前安从对他说出分手时的眼神一样。
　　那么冰冷。却又满载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