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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part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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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自习。维安的座位是空的。维安在接完一个电话后,便神色恍惚地走了出去。她没告诉何若她去做什么,或者是见什么人,何若也没有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即使是关系很好的闺蜜,也不愿意告诉。
快下课的时候,窗外的操场上,何若看到维安和卢桐在操场上一起散步。若即若离的距离,一前一后地走着。他们关系好像很好的样子。卢桐是在问维安为什么她要拉着自己去找他么?
楼上小礼堂开高考动员大会。教室的隔音效果不好,只听见楼上乱糟糟地,响成一片。
黑色的七月,快要来临了。
而这一切和高一的何若似乎并没有关系。她只是面朝窗户,将脸贴在桌面上,感受着桌面带给她的微微凉意。整整一节课,她都保持着这同一种姿势坐着,一动也不动。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也无可奉告。
远方的天空铺展着大片大片颜色奇异的云朵,像是挤满了水,暗淡而饱和。
燥热过后,一场暴风雨便要来临了。
.....
香榭大街两旁是一排枝繁叶茂的梧桐树。夏天的时候站在梧桐树下看天空,天空粘稠而暗淡。
两旁独立的房子鳞次栉比,相连而又彼此隔绝,明明距离很近,却像是隔着一层隔膜。哪一家都有自己的光鲜,也都有着各自的秘密。就像何若家和卢桐家,明明距离很近,却从来没有交集。
何若总是站在窗口看香榭大街过往的车辆,那些车开进香榭大街的时候,很华丽,却也很幽静。她觉得自己像是窥探人间的精灵,那种寂静和喜悦,掺杂着一丝无人为伴的落寞,悄然填满了她的心头、让她怡然,而且欢乐。
她忘记了是怎么记住卢桐的,也忘记了卢桐怎样第一次走进了她的视线的。她只知道每日看着卢桐从街那头他的家,穿着简单干净的T恤从她家窗前经过,这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当她发现自己所关注的事情的时候,事情就是这样了。
她站在窗前,把他当作了她旁观的风景。
直到那一天……
何若养过一只小白兔。放在手掌上也不嫌大的那种。有一天,何若刷干净自己的白凉鞋,放到阳台上晒,那小白兔不知道怎么就跳上了鞋子,接着突然就挂起一阵风,把凉鞋刮了下去,连着白兔,也一并掉了下去。
不巧的是,何若家阳台下面是香榭大街的下水道入口。前一天晚上,有人刚盗了窨井盖子,环卫处还没有来得及放上个新的。可想而知,白兔和凉鞋有着同一种命运。它们一起掉进了幽深的窨井。
何若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她趴在阳台栏杆上往下看了好久。除了窨井深幽幽的黑暗,她什么也看不到。
何若总是觉得白兔不会死,它会从下水道的某个窨井里爬出来。它会顺着下水道,在黑暗中一路狂奔,直到看到另一个被揭开盖子的窨井。那里有着绚亮至极的天光,那是它生命的指引。
白兔掉进窨井后的第二天,何若上学的时候,便顺着下水道,一路地走过去。只要看到没有盖子的窨井,便情不自禁地往里瞧上一瞧。
一个浑身污黑,穿着破烂的叫花子,坐在一个窨井旁搔着虱子。她是一个女人,一个疯女人。何若低头看窨井盖的时候,她那红肿而发炎的眼睛一直直直地盯着何若。
何若跟她对视了一会儿,然后,情不自禁地慢慢后退。
何若后来一直回想起那个情景。那个疯女人,就像是上天派来点化人的天使。她神秘地隐藏着自己天使的身份,扮成了一个叫花子。
她看何若的眼神仿佛什么都知道,她轻轻地把手指放在唇前:“嘘,”她指着窨井说:“这里有东西会爬出来,安静点,否则我拿石头打你。”
何若被她吓了一跳,然后疯女人很自得的样子,桀桀地笑了。她果然捡起地上的小石头,砸向何若,一颗又一颗。
何若忘记了逃跑。总觉得如果逃跑,那个疯女人会追过来。她呆呆地站着。石子一颗颗,没有重量地砸在她身上。不疼。
既然不疼,为什么要跑?
何若终于还是跑了。是被人拉着跑的。
拉她的那个男孩儿,有着静谧深沉,英俊至极的脸庞。那是卢桐。
他的手心有着温凉的温度,轻微的细汗随着他的鼻翼微动,而在阳光下闪着柔亮的光泽。她不知道他会牵着她的手多久。她只知道他此刻正牵着她的手。
“下次,离这个女人远一点,她上次砸伤了苏苏的头。”他说完,放开了何若,笑了笑,转身走开了。
苏苏是这条街上的同龄人,而何若并不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