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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山根夜惊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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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正文前请仔细阅读本说明。
本章和下章大虐,系黎明前的黑暗,建议心理承受力差的读者攒够三章再读。谢谢合作
齐家宅深人少,静夜里独自一人在户中穿行,齐赋雪还真有那么点儿打怵。按盛伯指点的路径一路跑到她爹的院门口,想着花冲可能的盘问,心中忐忑。不想刚一开门便被一人捂住了口鼻,定睛看时却是花冲。花冲一脸凝重,拎着她便进了屋。他这么紧张做什么,难道他的对头来了?不会是……不是他们追来了吧!丫头一阵兴奋,可惜这兴奋劲一进屋便冷了下来,因为花冲封了她的穴道,而且接下来就开始给她脱衣服。
不是吧,难道他发现了我的不配合,所以不再相信我了?问题是,就算你不想利用我了,想那啥,也麻烦解开穴道啊,人家是第一次,丫的,居然让俺根块木头似的,咱,咱其实是可以配合的,哭。
赋雪正无比沮丧的准备埋葬自己的童贞,一扭头瞧见屋里还有一个人,这不是我盛爷爷么?您老行动够快的。不对,花姨如果想那啥我,干么要叫他老人家在旁边参观啊。很快,她这疑惑便被另一个疑惑取代,因为花冲把她的外衣脱完就停下了,接着又去脱盛伯的衣服。不会吧,又是这样,上回害石头这回害盛爷爷?咳,真是越发缺心眼儿了,盛爷爷都多大岁数了。那边花冲脱完了盛伯的外衣,又开始脱自己的衣裳。这家伙到底想干么?(作者:我猜是3P。小雪:滚!)
悉悉索索的脱完,花冲开始给盛伯套自己的衣服。套完后,端正而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下来就听他周身骨骼如暴豆一般噼噼啪啪的响了起来。待声音结束,他原本比赋雪大的多的骨架竟能套上赋雪那身黑衣了!随后他又把自己那张女脸揭了下来。整张皮从脸上扒下的这一幕把盛伯吓的险些背过气去,整个一出画皮啊。连赋雪都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接着,他取了些胶出来,把那皮给盛伯粘上,又给赋雪胡乱裹上她原先的衣裳。这一来,盛伯活脱便是花冲方才的样子,花冲则成了赋雪。丫头很想看他怎么把脸也变成自己的,人家却不变了,将黑纱帷帽戴在头上便架着盛伯出了门。他这是干什么?赋雪在屋里动也不能动,耳边只有二人远去的脚步声,待那声音消失,一切又归于沉寂。
忽然,暗夜里传来呯呯两响,紧跟着是几人的闷哼,而后是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声音发出的惨呼“师父!四哥!”
几个声音让赋雪的脑子登时空白一片,眼睛直勾勾的注视着门口,自己也不知道在等待什么。电光火石的一瞬,一个黑影蹿进,夹起她便跳出后窗,赋雪在那人的胁下,听着呼呼的风声,努力的回头去看,不远处,那抹熟悉的白紧紧的跟着,距离却始终不见缩短。快跑,快啊,你不是跑得很快么?再快就追上了,快啊!为什么慢了,为什么慢下来了,为什么?居然停下了,为什么要停!你要放弃我了么?你要眼睁睁看着我被他抓走么?不要停啊。为什么只是直勾勾的看!你在看我最后一眼么?不要,别走!你回来,回来追啊,不要走,求求你别走,救我啊……
而那抹白自毅然转身开始便再也没有回头。
齐家宅院内,盛伯瘫在地上,面具已被揭开。蒋平喘息着倚在墙根调息。夏先生咬牙将插在腹部的匕首拨出,吃力的用布绦裹着伤口。血已经把棉衣浸透,犹自不停的涌出。抬头见白玉堂回来了,立时怒起,强撑着道:“你,不去追雪儿,回来,做什么!”
玉堂铁青着脸,蹲在师父面前劈手把那布绦夺了,替他包扎。
夏先生又道:“老子,没这么容易死,快去。”见徒弟置若罔闻,骂道:“滚!”
见玉堂一语不发仍忙自己的,又欲骂他,还没开口便被徒弟吼住了:“不想死就给我闭嘴!”白玉堂脸上的表筋突突着,面部毫无表情,突然用力一勒布绦,疼的夏先生一声闷哼,想再骂他,却怎么也提不起力气来,老子这回,别是真要交待了吧。
给师父包扎完,玉堂在怀里拿出个信炮点了,咚的一声,那炮一飞冲天,带着凄鸣,在十几丈高的天上爆开,挥洒着一片惨白的磷光。
“四哥,你自己调息,护着心脉,不要往外逼那掌力,会被反噬的。等大伙来了一起帮你。”蒋平点点头,这边玉堂扶起盛伯,伸手搭脉,但觉若有若无,暗叫惭愧,竟将这老丈当成花冲打了。不知他老人家能撑得过去不能。好在是自己打的,疗起伤来心里还有些底。盘腿坐在地上,眼前却晃动起另一个身影,那是丫头求乞转而绝望的容颜。那眼中的凄楚,让他的心如刀割一般疼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狠心一闭眼,把那身影驱走,沉心静气,为盛伯疗伤。
不知过了多久,欧阳春、丁兆兰、韩彰徐庆陆续赶到。一见这等情势无不心惊。玉堂略略说了说经过,原来花冲带着盛伯乔扮出来,他们误把花冲当成赋雪,玉堂、蒋平去打盛伯扮的花冲,夏先生则全力抢赋雪。谁知抢到手的“雪儿”竟一刀刺中了夏先生小腹要害。二鼠还没反应过来,离着花冲近的四爷就挨了他一掌。盛伯则在二义的夹击下受了重伤。
徐庆听完操着大嗓门道:“那弟妹不是又给那贼抓走了?”
白玉堂闻言喉头抖动了几下,“先别管她了,给四哥疗伤吧。”
这时夏先生气息微弱道:“到卞河里去,事半功倍。”
初冬的卞河水,冰冷刺骨,众人下水无不寒战连连,唯有四爷,仿佛三伏天下河游泳一般畅快。下水没多久,他身边便水汽蒸腾。欧阳春、丁大、白玉堂、韩彰依次排开,助蒋平导出体内热毒。很快,大伙头上都冒出了一层细汗,水汽更胜。那热毒虽厉害,架不住人多,又有寒凉河水助阵,终究还是被逼了出去。众人方松了口气,那边守护夏先生的三爷跑了过来,“老五快来,夏先生不行了。”
众人听言无不心惊,白玉堂更是眼珠子都要瞪暴了,蹭的跳上岸,疯了一样的往宅院跑。
宅内的夏先生,此时已是气若游丝,人已然昏迷,嘴唇却还蠕动着,似是唤着“琰儿”。玉堂扑过去跪倒在师父身旁,喉咙哽着,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伸手按住师父心脉,恨不得把全身功力都倾给他。
因有玉堂相助,先生气息流畅了些,神智渐清。缓缓睁开双眼,看看心爱的徒弟,“琰儿。”
五爷带着哭腔,“师父我在,你别说话了。”
“没出息,哭什么,不就是个死么,有徒弟……送终,老子,老子知足了。”
“知足个屁,媳妇都没娶过。”
先生一笑,“没媳妇,却有个死,死小子,天天惹,惹气。”
“我还没气够你呢,谁许你这么死了,”泪水奔涌而出,哽咽着“你好好的给我活,你上辈子欠我的钱,你忘了么,还没还完呢,凭什么死?”
夏先生满目慈爱,“还不动了,下辈子,再,还吧。”
“不行。不许。你教我诚信待人,你自己怎么能,赖帐……赖帐不还呢!”五爷抽咽着,泣不成声。“你还说给我养儿子,不能,不能说话不算。”
夏先生想再说什么,却发不出声了。五爷大惊,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身后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就这么干耗着,就算你内力耗尽,他也活不成。”玉堂猛的抬头,“三姐姐,你救救我师父!”
来人正是丁月华。三姑娘蹲下身,给夏先生服了一剂药丸吊命,便动手治伤。见她哥哥等人也过来了,便道:“大哥,花冲往西跑了,你们快去追吧,”看看玉堂,“我不敢保证能救夏先生,你还是在这儿守着吧,帮我护着他心脉,要是万一……他跟前也有个人。”
“嗯,有劳姐姐。”回头看欧阳春等,“雪儿就拜托众位哥哥了。”
几位爷点头,也不多话,骑快马,一路向西直追。一夜急驰,天光放亮,地势渐渐起伏起来,又追了半天,看远方,一岭雄峰在望,也不知是个什么山脉。众人不由焦躁起来,那厮若是躲进山里,却到哪里去寻。好在入山前终于看到了二人的身影。花冲显然没想到这么快被追上,这时才加紧跑了起来,目标便是进山。山势渐起,马跑不起来了。追捕者与被追者都不约而同的弃了马。花冲携丫头进山,攀爬跳跃,几折几转,把众侠拖下一大截。但是想完全摆脱他们却难了。在半山的一个岔路口,趁着后边的人看不见,花冲将丫头的一只鞋脱下来,丢到了上崖去的路上。然后夹着丫头就上了山。赋雪不解,鞋为啥要放到自己真正要走的方向呢?
后边众侠中,二爷韩彰因骑的是蒋平的宝马铁男,跟的最近,先一步进山,其他人,论轻功,最好的要说欧阳春,可紧跟二爷的却是徐庆,这穿山鼠的名号也真不是白叫的。众人见他行动迅捷,便都跟定了他。
二爷很快就追到了岔道,正不知往哪儿追好,一眼瞥到了上行路上的鞋,心中暗道,这种疑阵只好拿来哄小儿,往上越跑越窄,最容易被人夹死,你不摆鞋我还可能走错,摆了这鞋,不是欲盖弥彰么?心中笃定,撒开腿便往下行的路上追。少时徐三爷到了,正要往下跑,眼一斜看到了那鞋,哈哈,显些追错方向。抱起鞋来就喊,“往这边来!”带着后边的人就上了山。
上边的花冲都快哭了,他布这疑阵其实是想引他们下山的,想着这些个侠客走江湖多年,个个人精,谁知会遇到个实心眼的徐三爷呢,说不得,只好先奋力攀爬,瞅机会找个缺口突破下山。
这一上山,可遂了三爷的愿了,他比谁都了解山势山形。一边跑,一边指挥众人分散堵截,竟是一点机会也没给花冲留。众侠一路把花冲挤向了悬崖绝地。越往山顶,赋雪越是开怀,若不是给花冲封着穴道,这会儿怕是都要笑出声了。那黑汉子哪来的呀,太他娘的厉害了!
花冲看着脱身无望也不那么死命的跑了。少时二人到了绝顶,花冲把她放了下来,脸上却没有应该有的焦急绝望。忽然给赋雪解开穴道:“那老头给你说了什么,现在能告诉我了吧。”
“喂,现在应该是你来求我吧。”
“花某从没求过人。”
“我凭什么告诉你。”
“不告诉也行,我左右是个死,不如叫你陪着,路上也有个伴。”
这话叫赋雪激灵灵打了个寒战,“那什么,你放了我,我跟包大人求情不杀你不就行了?”
“你面子这么大?”
汗,好像是没这么大面子。“那,我跟后边那几个哥哥说说,放了你?”
花冲一笑,“你现在在我手上。”
这句话终于让齐姑娘明白,她现在是人质。可问题是,告诉他真相,他更不会放我了。我咋这么倒霉啊。“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告诉你的是实话呢?”
“也是,还是拖你一起死的好。”花冲二话没说,抱起赋雪就往崖边走。
某人使劲踢着脚,“我不想死啊!我还没结过婚生过孩子呢。我一身都是毛病,睡觉咬牙放屁巴嗒嘴,你不会喜欢我的,我还吃鼻屎,带上我你走的不安心啊啊啊。”
花冲压根不理她,眼见就走到崖边了。徐庆在后边大吼一声:“站住!把雪儿放下!”
花冲轻蔑的斜了他一眼:“明知是废话还说。”
“你放下雪儿,我放你走。”
“还是废话,要是肯放下她,何必跑这么远。”看看丫头,“你准备好了么?”
“没有!大哥,能不能让我用一生来准备啊。”
“不能。”抿嘴一笑,呼的一声就跳了下去。
“啊--”崖上已无人,只有赋雪的惊呼还在崖下回荡,久久不散……
众侠全都石化了,许久,无人发声。便是当空一个炸雷,也未必能让这几个人呆成这样。还是欧阳春先一步回复,“我下去看看,或有玄机。”
取出如意绦,边搭边下,过了好一会,爬将上来,面色沉沉,“有一块十几丈的绝壁,无处勾搭,下不去了。从这里跳下,再越过那壁,只怕……去崖底找找吧。”
徐庆一听这话,当时就傻了,他也是个实成汉子,咧开嘴就哭了,顿足捶胸道:“我可怎么跟老五交待哟。”
丁兆兰拍着他肩膀安慰,“别哭了,先去崖底看看吧,我不信那花冲真想死。”
欧阳春欲言又止,再开口,却和丁大的话差不多少,三爷无奈,只得下山。半山腰与二爷汇合,此时日昏,越往崖下走越是昏暗,到了山基,天已全黑了,因没带火具,又不识山中路径,众人只得原路返回,在山口一个镇子上住下,天明再进山搜寻。晚上二爷和三爷一屋,丁大爷和欧阳大侠一屋。进了屋,丁大看看欧阳,忍不住道:“只怕明天也寻不到什么。”
“你觉得他们没死?”
“嗯。我想不通花冲为何一意要跳崖。他手里有赋雪,并非全无指望。”
欧阳叹口气,“他就是不想死,才拉上赋雪的。”
“大哥的意思……”
“我担心,他是拿赋雪当踏脚。看上去他对这里很熟悉,那崖下的绝壁想是知道的。我们若从崖顶跳下去,越过那壁,就算有如意绦也停不下,下坠之势太急。但若有个踏脚就不一样了。他可以踩赋雪缓一缓身型再用如意绦。”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丁大爷哎呀一声,心下对欧阳的敬佩如涛涛江水,连绵不绝,我咋就没想到呢。“大哥在崖上欲言又止,可是想说这个?”
“正是。唉,我也不希望是这样。”说完这话,欧阳忽然一皱眉,“谁在外面?”
一个懒懒的声音道:“小二,路过,扰着大爷了。”
欧阳又皱了下眉,好像觉得哪儿不对,又说不出哪儿不对。
客栈外,一个白影急急离去。没了往日的灵动,看上去竟似摇摇晃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