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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郞情待妾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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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州府衙,二堂里,包公正在审问自庞府救回来的劳工。当前紧要的便是取得这些人的证词。
展昭抱着巨阙坐在二门外,凝眉思索着,他在等齐赋雪。如果方才那声长啸是赋雪发出,毫无疑问,当日为自己疗伤的就是这个姑娘。那日伤重,他胸中如被烈火焚烧,炽热难耐,开始时他想方设法压制凝聚所中掌力,将之凝于一域后本想逼出体外,奈何虚弱终不能够,最后力竭,被那掌力反噬,眼看丧命其下,忽觉有人在他掌中开了一个口子,那团烈火顺着这口子自掌心流出,胸中烦恶痛楚顿轻,到后来更舒服的睡觉了,醒来时却是握着赋雪的一双小手。他一直疑心是有人借这丫头的手救了自己,直到听到刚才一啸。
她若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人前这一啸,实在不合情理。难道她机缘巧合,学会了上乘内功,却只当是强身健体之术,不以为是武功?只是,什么人会拿上乘内功当作五禽戏传她呢,想想也不尽合理。唉,还是问问她本人再说吧。
远处响起了清脆的马蹄声。听声响,若非载了个胖大的汉子,便是玉雪二人了。再近一点,更隐约听到了马上之人的谈话声。
男:“你……抱得松一点,气都喘不上来了……”
女:“谁让你…那么快!”
男:“……唉呦,疼……”
女:“让你再欺负我!……疼死我了……你就不能换个地方……”
男:“换个地方,只怕更疼……”
……
展昭很纯洁,他没想歪啊没想歪……
马到了衙门口,都停下来了,齐赋雪还死扒着白玉堂不放,玉堂道:“喂,能松开了吧,都到啦。”
赋雪白了他一眼,临下马又戳了一下他受伤的左肩,谁知光顾使坏了,没留神被得胜钩挂住了裙子,因怕被白玉堂报复,跳下来就跑,脚跑到前边去了,身子却给裙子拽着没动,身体便后仰,看看坐地,幸给迎到门前的展昭抢步拉住。
白玉堂看了一眼展昭拉着赋雪的手,脸色就沉了下来。理也不理他,便拉了赋雪的另一只手道:“走,帮我上药去。”
齐赋雪忙往外抽手,她可不想跟这妖精走,刚才在马上,她欺负他右手持缰,左手不能动,把梦里梦外的仇全报了,还多饶上了点儿,她哪知道那位是甘愿给她出气呢。只道这一跟他走了,准没好果子吃。那边展昭是个守礼的人,原是不想拉着不放的,看了白玉堂不善的面色心中就有些不快,又见到赋雪一边挣扎一边用目光向自己求救,便铁了心不放手了。道:“你先别走,我有些事急着问你呢。”
白玉堂见状怒起,哈,你半死不活的时候赖在她房里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事急从权嘛,你到有了仗势了,这会儿居然还死拉着不放,当她亲老公死了么?呸呸,什么亲老公,就跟还有后的似的。当她老公死了么?当下手上加了分力道,语带讥讽:“有多急呢?又有人受了重伤等着治么?”
展昭闻听此言便知赋雪将那夜之事告诉了白玉堂,面上微红了红,心道这姑娘还真是坦荡,倒是自己枉做小人了。转眼看赋雪,那位正被白玉堂扯的呲牙咧嘴,心里不愤,这么个娇滴滴的姑娘,亏你怎么狠的下心攥她。一时着恼,也没细想便将一股真气透过这边的小手递到她的另一端,要撞开那只老鼠爪子。嘴巴上也没闲着:“若真有人受了伤便不找她了,齐姑娘又不是大夫,疗伤抹药的,寻她做甚。”
白玉堂抖觉那只已被他攥得束在一起的小手胀了起来,一股大力撞来就要弹开他的手掌,知道是展昭动了手脚,再听他奚落,气就不打一处来。冷哼一下,也不多话,运足了气把展昭的真气顶了回来。
展昭一下没撞开他,给他一顶就后悔了,自忖莽撞,这不成了和他比拼内力了么?只是若一下泄了真气,怕伤到赋雪,少不得慢慢的将内力回撤。
两人正自拉锯,门里走出了韩彰,他见众人回来,独不见老五和弟媳,问了才知是带到外面去了,心里不放心,方才听到马蹄声,猜是老五回来,急忙迎出来。不想出来竟看到了展白拉着同一个姑娘不放。
这,这是怎么个情况,便问老五:“这便是雪儿么?”
白玉堂听他开口,怕他说漏了嘴。忙缓撤了真气,展昭见他回撤,也自撤了。
看韩彰还要开口,白玉堂放开雪儿抢先一步道:“二哥来的正好,我有事找你,咱们里边谈。”牵了马,忙不迭拉着韩彰进去了。
这边展昭放开赋雪的手,轻声道:“刚才,是你喊的么?”
“不…不是我。”赋雪边结巴着答边把眼珠斜到一边,不敢直视展昭。欲盖弥彰啊。
展昭心中有数,料想是白玉堂不让她说,也不揭穿她,带她到了后院僻静处,问道:“那天晚上,是你给我疗的伤吧。”
“啊?疗伤?”丫头不知所云,想了想,“哦,你是说,帮你退烧么?”
展昭点点头。
“那是你自己的本事,我不过借给你两只手罢了。”说完了,忽觉有些尴尬,为掩饰接着道“那个,你那退烧的法子真不错,回头教教我。”
“不是你运功吸出我体内的高热么?”
“啊?运,运功?我么?”赋雪挠了挠头,“我什么也没做,是你拉住我的手不放,后来,我就觉得你手里有股热呼呼的东西跑到我肚子里去了。”说完脸上忽带了惊色,“不会是…你把内功过给我了吧。要不我怎么那么能喊呢。”话刚出口,忙又用手捂了嘴,该死,说漏嘴了,刚才还说不是自己喊的呢,脸腾的就红了。
展昭莞尔,道:“你若全无内功,就算我把内力都过给你,也喊不了那么响。”
虾米,这只猫也说咱有内功,还以为是白老鼠逗咱的呢。难不成齐姑娘真是武林高手。细想想,齐爹和剑客交好,他自己很可能就是个高手,齐妈又是横死,说不定和武林恩怨有关。咱没准出身武林世家呵!哎呀,这一喊露了底,不会被追杀吧。还有,真有内功,为啥咱跑步连个拐子也不如呢?
展昭看她目光闪动,忽惊忽喜,忽忧忽疑,嗯,她果然不知。便道:“有谁教过你内功么,或者,教过你吐纳的法子。”
赋雪摇摇头,“不记得了。我这么说不知道你信不信,去年娘亲横死,我吓丢了魂,醒来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别说练过什么内功,就连名字还是爹爹告诉我的呢。”
展昭是头回听她说自己的身事,有些吃惊,想不到她还遇到过这样的变故,她的懵懂原来因为这个,便道:“我信。”
赋雪目中划过丝喜悦,被人信任总是快乐的事,心中对他又多了些好感。
展昭又道:“只是,你爹爹为何不曾告诉你。”
“我娘一死,他老人家也不想活了,忙不迭的追了去,闪得我苦啊。”
“是么。”展昭心下敬重,难怪这姑娘重情重义的,原来是有这样的父母。又可怜她孤苦,便柔声道“人心险恶,你又涉世不深,这些事,还是不要轻与人说。你内力不差,以后也别随意长啸了,知道么?”
给他这般温言嘱咐,赋雪心里暖暖的,点头称是。
远处响起了赵虎的雷鸣:“那树下的,可是齐妹妹么?”
赋雪道:“是啊,四哥。”
赵虎听了,哈哈笑着过来道:“快让我瞧瞧,可想死四哥了。”一面上下打量,一面又道:“嗯,长高了,出落的也越发标志了。听说还练了内功?”
赋雪汗,展昭汗,沈君然房里的小白也在汗。
“你怎么猜到是她?”
“声音就是她的,不猜她猜谁。”
继续汗。
沈君然看了看出神的白玉堂,拿胳膊捣了他一下道:“唉,你真不打算告诉她?”
“嗯。以前不知道她心思也就罢了,今既知了,总要让她嫁个心甘情愿。”
“我看啊,只要你说了,她没个不情愿的。”
“对兄弟这么有信心?”
“有信心就不劝你了,你没瞧见那个姓展的?小心夜长梦多啊。”
“哼。”白玉堂冷哼一声,脸上显出不屑,“没有婚约就会输给他么?”
沈君然后悔说错了话,把他的犟劲给勾起来了,轻叹了一口气。
白玉堂听了,见她有些神伤,便道:“你的事,急不得,二哥那榆木脑袋,想他开窍哪那么容易。”
沈君然苦笑道:“还说别人是榆木脑袋呢,说到死心眼儿,有你我二人在,他也只能排第三了。”
......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白玉堂的身上,更映得他肌肤胜雪。一只玉手抚在他受伤的左肩上,轻柔的涂抹着化瘀的药膏。抹完了又缓缓的揉动着,生怕揉得急了弄疼了他。随着他渐渐适应,推揉的速度才慢慢加快。对面圆圆的眼睛里,充盈着泪水,注视着他肩头那一大片紫黑。粉嫩的脸上尤有未及拭去的泪珠,在阳光下晶晶闪亮。白玉堂看了对面的赋雪一眼,把自己眼角的湿润拂了,忍不住道:“丫头,你切葱不可以去厨房么?”
齐赋雪擦了一把呛出的眼泪,道“不可以!求了半天,先生才答应教我疗伤,这种观摩学习的机会怎能放过。”
“可是”,公孙策也忍不住开口了:“我的眼都快睁不开了,还怎么示范啊。”
“好吧,好吧,我走我走。”虽然想看的没看到,总算还有点意外的收获。赋雪端起菜板,临行又瞥了一眼那月白缎面,绣着金蝠,外带两个口袋的肚兜。
展昭会不会也穿呢,不知道会是什么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