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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初探冲霄楼 ...

  •   襄阳城这边炮声隆隆繁花满天,连河对岸的樊城都听得真真的。君然客栈里,打盹的夏先生惊坐而起,“什么声音,吵的人心烦!”
      颜大人在旁边观书,他身侧肃立着展昭。因是微服潜行,展昭没穿官衣,穿着他经常穿的那件宝蓝袍服,宝蓝丝带绾发。只是这件衣服太旧了,不光是洗的褪了色,还显出了些昏黄,蓝一发黄便泛出了些绿色,绾发丝带尤其绿。(展照侧目:沐你什么意思?)
      这两日他总觉得心神不定,颇有些坐立难安。颜查散知道他是记挂着丁月华。从东京出来时还好,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他的心越来越浮躁。他生性沉稳,一直隐忍不发,可时至今日也没有收到丁月华的消息,这让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所以烟花爆竹声一起,他也明显的躁动起来。
      颜大人放下书道:“展护卫,去外面看看因何嘈杂。顺便帮我采买些纸张。别人买的怕不中用。”颜查散知道,让他出去散心他是不会答应的,只能借故替他放假。
      展昭应了还没出去,书童雨墨进来了。
      “相公这话说的,我买的纸怎么就不中用了?展大人甭去打听了,是对岸襄阳传过来的。说是襄阳王要为世子娶亲。办的可场面儿了,明天水席会摆满北门大街,叫城中百姓能去的都去,这边樊城的百姓也都想去凑热闹。不知道谁家姑娘这么有福气。”
      展昭皱眉道:“襄阳王谋反在即,到时候朝廷剿灭,祸及九族,此时嫁入王府……堪比辛亥年进宫当太监,算什么福气。”
      夏遇奇摇了摇头道:“我倒觉得更像四九年加入国民党。”
      雨墨:“我听不太明白。你们的意思是不是说抢了张船票上了泰坦尼克号?”
      展昭:“就是这个意思。谁家姑娘啊这么倒霉。”
      雨墨:“不知道。我遇见的人只关心吃。”
      颜查散:“倒是物以类聚。”看展昭还是烦乱,便仍命他去买纸,好让他消解。
      展昭躬身退出。
      来到前院儿,伙计小三刚接进店里一个板车,车上载着个硕大的木箱。小三安排两个拉车的脚夫住店。展昭看着大木箱有点出神,细细打量两个脚夫,他们虽然健壮,眼中却没有练家子的精光,知是寻常百姓,放了心。
      小三看见了展昭,忙见礼道:“爷怎么得闲出来了?爷别动,头上有东西。”说着从展昭头上拿下一片落叶。“瞧瞧多绿呀!怎么就掉落了呢?”
      展昭:“是呀,多么生机勃勃的绿色!”瞅了一眼两个脚夫道:“哪里的客人?”
      小三道:“熟客。襄阳北口脚行的,跟我们店签着长约,脚夫赶不及送货或是误了渡船就在店里下榻。之前脚行的弟兄耍光棍闹罢工,所以脚行里不敢太过压榨,订的铺位好多了。”
      “确是应该,脚行自古辛苦,赶上个封城,还得指望他们给百姓送粮呢。”
      “可不是!爷这是要去哪儿?要不要小的叫个人跟着伺候?”
      “不用,随便逛逛。”
      这时两个脚夫叫小三备饭。直嚷嚷这趟活计耽误了他们一顿好酒。明天赶不回去吃王府婚宴的水席了。
      展昭便过去跟他们攀谈。
      二人看见展昭叠暴的英雄气概,略呆了一下,一个脚夫道:“这位兄弟,你头上好像有片落叶。”说着替他拿了下来。“真绿。”
      “多谢。世子娶亲,襄阳城居民都可去赴宴?这得多大花销?”
      “人家是王府,金山银山,还管不起一顿饭?听说世子身体不好,王爷也是为了给他祈福吧。”
      “冲喜?”
      “那倒不至于。世子怎么说也是伏过虎的。只是近年来因病虚弱了些。”
      “却不知迎娶的是哪家的千金?”展昭问道。肯把女儿嫁进王府,不是想攀龙附凤,便是赵爵死党。赵爵谨慎,他的党羽却未必,这些人说不定就是查办赵爵的契口。
      “新娘子家听说是武官。姓……姓什么来着?”那脚夫费劲的想。
      “展大哥!”突然一个尖细的声音插了进来。门口一人跳下马来,正是蒋平。他原本穿一身黑色的短靠,因扑了厚厚的一层灰,都变成灰色的了,脸上也沾着灰尘,让那本来就病怏怏的脸色显得越发枯黄。
      “泽长!”展昭迎了过去。“怎这般风尘仆仆。”
      “跑了两天没住脚,里边说。”蒋平把马交给小三,过来展昭身边,“展大哥头低一下。”
      展昭不明所以,低下头。蒋平从他头上拿下一片树叶,“绿叶子。”
      展昭皱眉,“我的头上是掉了一棵树吗?”
      小三摇头道:“是青青草原吧。”
      展昭引着蒋平去找颜查散。到了里边,蒋平一五一十的把白玉堂一行的状况报给颜查散听了。“大人的行踪,对方怕是已经知晓,要加强戒备。五弟他们已经在襄阳城,今夜趁乱进王府救人。”
      颜生道:“可知襄王府与谁结亲?”
      蒋平:“这个……管他呢,该是个不知好歹的。”
      展照:“不能不管,说不定能挖出些线索,我去探听一下。”
      蒋平拦道:“这个可能要过河去打听了,展大哥是官身,还是随侍大人的好。”转头向夏先生,“不如劳烦先生跑一趟?”
      夏先生啐道:“你真是越发不济了,在外面回来,都不知道扫听清楚了,还要折腾老子。”
      蒋平讪笑,“要不得您老坐镇呢。扫听消息还在其次,五弟着急进襄阳王府,没安排好接应。您看这……”
      “老子上辈子真是欠了这兔崽子的!”一听说徒弟没人接应,夏先生坐不住了,起身便走。蒋平跟了出去,“我送您过河。先生容我跟嫂嫂交待几句。”
      “怎么才到又要出去!都熬成兔子眼了。”闻讯赶来的沈君然撞上二人,瞧着蒋平的疲色疼惜道。
      蒋平忙见礼。“不打紧,嫂嫂不用担心,兄弟体力好着呢。老五夜闯王府,缺人手。”
      听他这么说,沈掌柜知道不能拦。“你要交待我什么?”
      蒋平看看左右没人,悄然道:“襄王世子明日要娶的,便是丁家三妹。他这么大张旗鼓,就是引我们去救。”
      沈君然瞪大了眼,“那老五此去……”
      “明知虎穴,也要去呀。不然三妹妹……所以我才请夏先生同去。只是,对方恐怕已经摸到了大人行踪,今夜引我们去救人,对大人这边,必然有所图谋,嫂嫂定要万分谨慎。”
      “我亲自守门,便是苍蝇,也不叫飞进来一只。”
      “到了门前就晚了。”夏遇奇不无忧虑道:“附近几条街都封了,安排下眼线,生人勿入。”
      君然:“好,我马上去安排。”
      “还有,送颜大人进密室,确保万无一失。”
      “好。”君然应了,“倒是你们,这不是去跳火坑么!可一定全须全尾的回来。”
      “那是自然。”蒋平应了又道:“展昭还不知道三妹妹的事,我怕他心乱,嫂嫂务必瞒着。”
      “知道了。”
      夏先生临行又嘱咐道:“贼人狡猾,未必不会声东击西,事有主次,但护得大人就好,其余不必太在意。”
      “嗯。”
      “你……自己也要小心保重。”
      沈君然欠身致谢。
      夏先生躬身还礼,回眸又看了君然一眼,才同蒋平去了。

      王府一隅,两个墨色的暗影在潜行。以前,赵启要带丁月华去哪儿,需得攥着她的脉门生拉硬拽,可是这回,因是去看银子,丁月华非常自觉的跟随着赵启,亦步亦趋。行进间,听到迎面传来了忙乱的脚步声,赵启手急眼快,一把将丁月华拽到一个矮墙后面。墙的高度刚好把丁月华的视线挡住,赵启把她的头压低,耳边轻语,“禁声,莫被发现。”他自己亦伏低了身子,拉低了头上的墨色布巾,只露出一双晶亮的眸子向外窥视。脚步声很快过去,赵启认出是管家带着两个家丁,看方向是去他住的小洲。猜不出他们是为何事,但是直觉告诉他,不能轻动。小心起见,他也伏在了墙后,不敢再看。果然,过了一会儿,另有两三个细微的脚步声跟过去了。之所以说两三个,因为有一个声音似有还无,根本无法确定是不是一个人。如果是人,这人轻功怕是已入化境。堪与匹配的,便只有当日的梅菲了。
      丁月华功力微弱,没有听到第二波脚步声,听刚才的人行远了,抬头看赵启,却被赵启冰凉的手捂住了嘴,又见他不住的摇头。月华虽心中不解,但因看不见外面的情形,也不敢妄动。又过了一会儿,突然感觉到赵启的手颤抖了一下。此时二人身上的水靠还没有干,丁月华也觉得身上发凉,但在这炎炎夏日,赵启的手还是冷的十分突兀,抖的更是突兀。而且他不只是手在抖,连身体也在抖。
      “你怎么了!”
      “我没事。”赵启的声音也在发颤。“走,我们去看银子。”
      “我觉得你有事。我们回去吧。这湿衣的寒凉,你受不住的。”
      “没事,活动活动就好了。”赵启松开了丁月华,执意前行,丁月华只好跟着。只是赵启的身体越来越是僵直,待走到关着银子的马棚,赵启已经抖得筛糠一般了,丁月华一把搀住他,才没让他坠地。赵启已经抖得说话困难,抬手指了指一侧的草庐。丁月华便扶他进去,草庐里无人,有一个竹榻,榻上有床夹被,想来是马夫的下处。马夫不知去了哪里。赵启再难支撑,歪在竹榻上。丁月华坐在榻边,拉过夹被裹紧了他。只是赵启已经冻透,这夏天的被子实是单薄,对他的帮助微乎其微。迷迷糊糊中,赵启抓住了月华温热的手臂,象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抱在了怀里。
      “这样不行的,你需要大夫。我去叫人!”丁月华欲抽手起身,手却被赵启抱得更紧。他断断续续道:“被父王知道,我这么纵着你,你会死的。”
      “死我不怕,你是知道的。”
      “可我怕。你也是知道的。”赵启声音颤抖着求乞道:“别去。我宁愿死,也不想再亲手杀掉所爱。”
      从赵启的眼睛里,丁月华看到了恐惧,那是一种比面对死亡还要可怕的恐惧。丁月华不知道亲手杀死所爱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这痛苦于他,是如此锥心刺骨。
      被单下的赵启,瘦得如同一堆枯骨,冷得亦如同一堆枯骨。生命于他,已经流逝得差不多了,若没有心头那一点温热……
      随着体温渐逝,赵启的意识也渐渐模糊。丁月华如他所愿,没再坚持去叫人,她知道赵启不畏死,死甚至是他不敢奢望的解脱。想来,即便就这么逝去,也是他想要的吧。只是他这次发病,原是为了满足她的心愿,她实在不忍放任不管,便伏在他身侧,偎依着给他一些暖意,尽人事,听天命。

      襄阳王府集贤堂。
      赵爵与众人议事。“刚刚收到的消息,朝廷正准备兵马粮草,大约要在西北加防了。”
      “如此,那西夏还敢不敢举事?”一个明公忧虑道。
      另一人道:“王爷手里有与西夏的盟书,朝廷虽没证据但也已经知晓,他们举不举事,都是反叛,放手一博,还能有些收获,我看那个野心勃勃的李元昊不像是胆怯的人。”
      先前那人道:“可朝廷有了准备,雄关总兵丁朗又是个难缠的,李元昊举事,未必能得便宜。”
      赵爵喝了口茶,悠悠道:“李元昊得不着便宜不是更好?你们打量孤王要做第二个石敬瑭么?这疆域,可是太'祖留下的。”
      一人道:“西夏若能牵制些兵力,也是王爷的胜算。”
      “皇帝是不会给丁朗增兵的。”一人步入大厅,朗声说道。来人脚步沉稳,衣着须发一丝不苟,目光更是透着练达。
      赵爵看见他很是高兴,忙叫看座,道:“沈先生来得正好,巡按的事,孤正想问问先生。”
      来人正是小诸葛沈仲元。谢座后道:“皇帝钦派颜查散巡按襄阳,便是疑心王爷了。此番集结兵力,是备战西北还是防备王爷,全在皇帝一念之间,亦在王爷掌握之中。”
      赵爵一挑眉,“此话怎讲,孤如何掌握?”
      “丁朗几番表奏西北有变,朝廷才欲在西北增兵,可他,马上就变成王爷的亲家了。”沈仲元微笑道:“只要王爷把与丁家结亲的表奏报与朝廷,那皇帝还能痛痛快快的给丁朗添兵么?”
      先前那明公拍手道:“妙啊!皇帝若不给丁朗增兵,丁朗守得住自然是好,守不住,便是那小皇帝不知轻重了,毕竟他对王爷的猜疑并无实据。到时王爷以收复河山之名取而代之,便名正言顺!”
      一人道:“如此,小皇帝进退维谷,王爷的满盘棋都活了,沈先生真不愧‘小诸葛’之号。既如此,王爷定要将盟书收好,免得落入宵小之手,落人口实。依微臣看,不如干脆付之一炬,免生后患。听闻颜查散身边有个白玉堂,他出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境呢。”
      赵爵面无表情道:“盟书,孤亲手放在了冲霄楼顶,白玉堂若真有本事取走,便也由他。”
      沈仲元皱了一下眉,随即附和道:“王爷说的是,冲霄楼的机关,妙绝天下,机关一开,便是有进无出,铜网阵更是连只苍蝇也漏不出去,那人来盗书更好,他是颜查散的臂膀,除掉他,这个钦差便不足为惧。王爷,要不要安排人散布消息与他知晓?”
      赵爵沉吟了一下,“白玉堂那里,一直是世子在周旋,交给他去办吧。先生留下,帮本王拟本。”
      “是。”沈仲元应下。心中默祝,冲霄楼的危险我已经说得这么清楚,希望檐下那人,可不要再入彀了。这与丁家结亲的表奏,你也听到了吧,要不要在途中阻拦,交与钦差定夺吧。
      见堂上计议已定,檐下身影,飘然离去。
      沈二哥的用意,白玉堂如何不知呢?只是哥哥金堂的清白系于盟书之上,拿不到盟书,哥哥永远都是一个为逆贼当替身的从犯,既讨不回公道,也讨不回心爱的玉兰园。所以这冲霄楼即便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的。今日且先探它一探。
      打定主意,白玉堂便往冲霄楼而来。越过几处墙垣,早见那直冲霄汉的高楼。那楼有八面。五爷寻了一面,掏出小石子抛地问路,听落地之声乃是实地,飞身跃下,蹑足滑步而行。来至切近,摸到楼外围城,下有石基,上有跺口,垛口上面全有锋芒。近前看,此面三门紧闭,用手按了一按,关得纹丝不动。只得又走了一面,依然三个门户,也是双扇紧闭。一连走了四面,皆是如此。暗道:我已去了四面,大约那四面亦不过如此。他这八面,每面三门,分明是我门八卦逢阁的设计。心中蓦然一动,难道这冲霄楼,竟是我派弟子的手笔么!
      这种阁,于逢阁之期,各门俱会关闭,闭门时,其阁固若金汤,莫之能开。看来,今日不是开阁之日,进不去了。待要离开,突然想起沈仲元说的,“机关一开,便是有进无出”,今日闭阁,机关不开,我虽进不去里边,这外墙却难不到我,如此高阁,若攀上顶去,整个王府便一揽无遗了。如在阁顶弹奏,以娘子的耳力,不论被藏在哪里,均能听见吧!
      有了这个大胆的想法,白玉堂心中不由一阵兴奋。此时王府里喜乐之声未歇,他便寻着乐声去找乐器,少时背了架硕大的筝回来,背着它攀上了冲霄楼顶。俯瞰襄阳王府,在烟花的照射下,把王府的建筑格局尽收眼底,心中默记。只待烟花放尽,没了嘈杂之声,便可以抚筝寻人了。

      草庐里,伏在赵启身侧的丁月华已经鼻息沉沉。不知何时,赵启止住了抖动,身体也渐渐暖了,只是还在昏睡。
      院子里银子突然嘶鸣起来,赵启一向浅睡,立时便警醒。旁边丁月华的鼻息也乱了,只是一时还没醒。隔着薄被,她的温热还在源源不断的传过来,好暖。不知道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被她暖热的。
      赵启起身,轻轻把薄被盖在她身上,顺手点了她的昏睡穴。
      银子的嘶鸣极不寻常,赵启凝神细听,在嘶鸣的间隙,隐隐听到了弦音铮然做响。细辨那乐音,绝非婚庆喜乐的曲调。声音异常悠扬,难道有功力注入?此时再想想银子的嘶鸣……赵启警惕起来,打横抱起丁月华便要撤离,谁知刚走两步,心便砰砰急跳起来,一个踉跄险些把丁月华扔在地上,跪在地下喘了好一会儿。当下凉了半截,从出水大发寒症到方才虚脱一跌,身体衰弱的速度已远超他的预计,心中不由暗苦:“半宿之间,我竟已抱不得她了么。”
      时间不等人,走不了就要想办法藏身,庐内四下观望,一目了然,竹榻下垫着一个大柜,容身一人不成问题,榻一侧还有个一人高的竹制立橱,后墙上还有一个窗。他把窗子敞开,后边是堆柴火的棚,不能容身,只得做罢。掀起竹榻,把柜打开,里边有些衣物钱财,好在不满,他吃力的把丁月华抱进去,盖上盖子,把竹榻放下来摆好。喘了一会儿,把那橱门半开,他没进橱,看橱子左边和背面靠墙,右边靠着蚊账,赵启把橱子拉出来一些,橱背和墙壁之间就有了个夹缝。因有蚊帐和墙壁遮掩侧面,从橱的正面倒看不太出来,他便挤进了那个夹缝。仗着自己单薄,只留了个正常人谁也挤不进去的夹缝。便是有人发现了这缝,也想不到里边能藏人。竹橱背板稀疏,透过细小的缝隙,他还能看到外面一点情形。
      就忙活了这么一小会儿,赵启的心已经快跳出腔子了。便在橱后调息静气,静默以待。刚然进去,一个人影就跳进了院子。随着他落地,银子喊着“五哥”就迎了过去,虽然五哥听到的只是马嘶声。随着嘴巴霍的一痛,银子才蓦然想起自己还被拴着。
      白玉堂抢步过来解开了缰绳,一把搂住银子的脖子,由着她在自己肩背上磨蹭。银子却未敢多耽,溜达着往草庐那边去。五爷便知有他。一脚踹开门,同时满把的石子射出开路。身随石入,庐内却无人声。怀中取出夜明珠四下查看,也不见人,疑惑的看向银子。
      在夜明珠的照射下,银子那一身鞭痕陡然入目,刚才在马棚暗影里竟没看见。五爷的眼瞬间就红了,喉头哽着说不出话,一时间眼睛里便再也容不下别的,忙乱的拿金创药出来替她涂抹。银子没留意到他的泪目,提鼻子一嗅,嗅到了月华姐的气味,循着气味走到那竹榻近前,嗅那被单。五爷过来察看,被单温热,显然刚刚有人在榻上,再仔细闻闻,又隐隐的有香料气味,住草庐的人,怎么会用这么上等的香料!显然刚刚在这榻上的人非富既贵。那么人呢?屋内陈设简单,一榻一橱,橱门半掩,藏不得人,有一个柜还是用来垫竹榻的。倒是后窗开着。五爷跃出窗外看,有个柴棚,也藏不住人。跃上庐顶极目远眺,却见一个衣着体面的人朝着这小院匆匆而来。呵,来这院子的还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呢,却不知所为何事。
      五爷跳下来回到庐内,把庐门关上等。
      来人到了门前停下脚步。躬身道:“世子。”
      呀!原来方才在这榻上的竟是襄阳王的世子么。那欧阳哥哥他们岂不是要扑空!五爷想起了那个一直与自己周旋的瘦弱青年。不知是不是他呢,赌一把吧。回想了一下他的语调语音,大着胆子模仿道:“怎样?”他不知道来人是来回话还是来报告突发状况,不便说“何事”,这句“怎样”倒是把这两种情况都包括了。
      来人听了他的声音和问话都没有起疑,回道:“跑了一个,捉住两个。”
      五爷暗惊,没敢问都是谁,万一别人说的是马牛猪狗怎么办。问道:“跑了的是……”
      “跑了的是欧阳春,他轻功实在了得,踩着湖中莲叶如踏平地。捉住的是丁府的两位舅老爷。在水里网住的。”
      五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丁府的两位舅老爷”指的是丁兆兰丁兆蕙。这王府的管事真是识礼数,叫欧阳春就直呼其名,说到丁氏二侠直接按亲戚称呼了,结亲就是不一样。
      五爷想明白了不由更惊,这三个人刚才跟着那个管家去找赵启,计划是撸走赵启迫使其交出丁月华,怎么竟被捉了两个!略稳了一下心神道:“白玉堂呢?”
      来人摇摇头,“白玉堂没来芳洲,不知所踪。”
      五爷:“加强戒备,别让白玉堂生事。丁府的两位,一定要好生看护。这样吧,你亲自去知会一下,叫他们莫失了礼数,明日我还要请两位舅兄观礼呢。”
      “是。世子还有什么吩咐?”
      五爷暗暗回想了一下王府的布局和自己所处的方位,道:“把西角门打开,西路所有守备都撤去。”
      “这……”来人听言明显有些讶异。
      五爷不容质疑道:“我自有用意,你只管去安排。”
      “是。”
      “下去吧。”
      来人躬身退出院去。五爷抚着银子的脖子道:“在这等我。”
      银子听他刚才的问话就知道他要偷偷跟着那人去关押丁氏双侠的地方救人。心中极是不安,却又拦他不得。舔了舔他的手,目送他出门。谁知白玉堂刚一踩出门去,就有一个暗影袭到了他的身后,扬手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后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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