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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是真还是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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赋雪等在洞口,心扑扑急跳,眼睛一直没有从那黑洞洞的地方离开过,凉夜刺骨的寒风一点也没有冷却她内心的焦躁。花冲的动作没这么快吧,应该还没有那啥,还没有,一定还没有!从石青进洞她就一直在念叨。如果不看沐祥的抽风小说,谁会相信她是在为自己的老公祈祷呢。
当石青拎着瘫成烂泥一样的花冲出来时,赋雪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眼神带着山一样的忧虑望向石青。石青微笑着摇了摇头,解开她的哑穴。
赋雪松了一口气。“我五……那什么,我娘子呢?”
“两个时辰后她的穴道会自行解开。那时天也差不多亮了。”
“你干么不给她解穴?他一个人躺这里万一遇上别的色狼呢?”
石青:“这地方没人找的到。而且,我觉得她还是不能动的好。”
“为什么?”
“洞里满是晨曦的味道。”
“晨曦?”
“一种迷雾,闻了它心跳呼吸会加快,也会更有力,祖师用来给垂死的人吊命的。”
“类似人参?”
“嗯,比人参药效快。原本是良药,可惜,花冲在里边添了几味药,做成了世上最烈性的春*药。”
“春*药!”某人的一声吼震的枯叶都往下掉。
“嗯,他还给它取了个雅致的名字呢。”
“叫什么?”
“荡*妇。”
“......”
石青笑的婉约,“晨曦下的荡*妇。怎么样,要不要给你娘子解穴呢?”
“不要!还是让他在床上挺尸吧。”
石青轻笑,“我答应你的已经做完了。走吧,你答应我的还没做呢。”
“她不会动,万一碰上别的坏人呢?”赋雪依然不放心。
“呵呵,谁会到坟墓里去找姑娘呢?”斜了一眼花冲,“兄台真是……随遇而安呐。”
“坟墓?这这……”赋雪抬头看看那土山,这原来是个大坟啊。这死蝴蝶,真是哪儿都能住!
“难为他把主墓室布置的和新房似的。”
呕!赋雪干呕了一口,亏他哪来的兴致!这地方倒是……安静,五哥应该没事。心念一动,有意的放大了声量道:“新房!他到底碰没碰我……娘子。”但愿五哥在坟里能听到我的声音。
“碰该是碰了,不知有没有碰到你受不了的程度。”石青的声音却极轻,刚刚够赋雪听的。
“嗯?!”刚放下的心又提起。
“你娘子穿着新娘服,该不是她自己把湿衣换下来的吧。”
原来如此。赋雪刚提起的心又放下,不过是被人看光了,回头把花冲看光给五哥报仇。(小白:……)
“你自己走还是我一样拎你们俩?”
赋雪瞥了一眼死狗一样给人拎着的花冲,咂咂嘴,“你就不能背着我拎着他吗?”
石青一呆,“我怎么觉得好像我欠你钱似的。”
“你要是欠我钱,我就求你去了,不知道欠债的才是大爷吗?这会儿欠钱的是我,想我老实还帐,你得巴结好了我。”
石青嗤声一笑,突然伸手在她额上一弹,“好,我巴结你。”左手拎着花冲,右手把住赋雪腰带,一提一旋,把她搭在背上,大步出林。两个人在他手里,轻若无物一般。
这人可真好说话,赋雪得了便宜兴起,道:“不如我现在就告诉你丁三的下落,你把我放了吧。”
石青停也没停道:“人可不能太贪心呐。”
看样子是没门儿。“喂,你干么抓我,我又没欠你钱。”
“不欠钱还被抓,只能说你倒霉,摊上那个说话不算数的花容了。”
“花容?什么花容?”
“还有什么花容,偷我儿子花容呗。”
怎么可能! “喂,想抓我直说,何必推到花容身上呢。我不妨和你摊明,根本就没有花容,那花容是五五……吾我娘子扮的,连郁生也是她扮的,你没听说过相声儿口技么?”
石青却有样学样道:“想我放你直说,何必推说没有花容呢,我也不妨和你摊明,我的护从明明白白告诉我,孩子是被花容带走的。我强你弱,我要抓你便抓了,用得着借口么?”
“怎么会这么巧,花容怎么知道他是你儿子的。别是旁人假扮她吧。”
“那样重的点穴手,斜月谷里找不出三个,全天下也超不出十人。这样的高手,哪个闲来无事扮花容偷孩子去!”
“啊?花容她真的来了?”也是,她看丢了花冲,没法向五哥交待,肯定要四处抓他,花冲来了松江,她跟来也正常。只是,她为什么要抓石青的儿子呢。难道她知道了石青私会丁月华的事?石青与郁生的关系是那天在岛上才说开的,花容当时一定藏匿在附近,不然她不可能刚好赶在石青回去前偷走郁生。也许她去过丁家看丁三,无意中发现了丁三在练莲心指,所以成心要石青难受?我这姥姥作风抽风,和本文作者有一拼,更兼睚眦必报,什么新鲜事儿也干的出来。对了,丁三八成是被她劫走的,能从欧阳春手里劫人的那可不是一般人儿。“上回你和你情人联手打伤了她,她这是寻你晦气呢吧。呃,我和她不怎么熟,你拿我要挟她有用么?”
“不怎么熟?你骗谁呢,她收你当干孙子的事,已经知会全谷,说谁与你为敌便是与她花容为敌,那天她又说收了你当徒弟,这还不熟?”
“知会全谷?她要不要召告天下啊!”
“也快了,她医行天下,定然是走到哪说到哪。她虽性情古怪,待人却极诚,喜欢别人便掏心掏肺,对那不喜欢的便半分情面也不讲。她既这样待你,我拿了你跟她换儿子总不会差。”
赋雪听了暗自抹汗,姥姥你不会有很多仇家吧,都来抓我我还怎么活哟。“花容她朋友多还是对头多啊?”
“她一生行医,救人无数,自然是朋友多了。”
“还好还好。”
“只是,世人报恩哪及得上报仇心切,有些对头,有一个也已经太多。”
嗯,只要那对头足够难缠。赋雪咕咚咽口唾沫,“她的对头是是……谁啊?”
石青略顿了一顿,思绪仿佛拉了很远,少时才悠悠道:“都快十八年了。那一次,我们谷主险些死在花容手下。没了谷主,弟子们无法续印,会被自己的内力烧死,花容可以不顾自家性命,却不能不顾谷内众生,在全谷弟子的求肯下,只能放过谷主,却又逼谷主立下重誓,药尊门下弟子犯错,只能由药尊处置。谷中其余成规谷主一生不得有半分更改。”
“药尊是谁?”
“药尊是谷中医术最高且德高望重的人,斜月谷以医道立世,是以药尊在谷中地位极高,在江湖中的声望,也多数高过谷主。只是在谷中以谷主为尊罢了。”
“我明白了,类似双元首制,一个抓人事,一个管实务?”
石青听完怔了怔,立时领悟,“嗯,差不离。不过这四百年来,能在实质上与谷主平起平坐的药尊,花容是第一个。能够制服谷主的药尊,花容也是第一个。”
好厉害的姥姥。听五哥说我姥姥一点都不吃亏,估计是为了我的事要杀谷主吧。十八年,正好是我出生的那年呢。“她当时不是偷袭的吧。”
“不是偷袭,是正大光明的决斗。”
“这么说她武功要比谷主厉害了,那谷主为什么还要应战呢。”
“因为谷主没想到她这么厉害。你应该知道了,只有体质特异、能练莲心指的人才能当谷主,因为他们要给练功的弟子打寒印。”
“嗯,这个月华姐和我说过的。”
“随着弟子们的内功精进,给他们打寒印会越来越耗力,虽说谷主内力也会有进益,但一个人的功力实在有限,总有满足不了大家的那一天,所以谷中有成规,当弟子练到一定程度后,就不能再修习内功了。是以,绝大多数人是止于中途,无法窥得斜月掌最高境界,只有会练莲心指的人才能练成。花容早在三十五岁时就已经达到极限,从此内力再无进益。这是谷主深知的。”
“难道花容又偷着练了?”
“谷主年年给她打印,她内力的深浅瞒不了谷主的。”
赋雪一吐舌,“照你这么说,她三十五岁就有现在的武功了?”
“不错。不管学医还是练武,她都是奇才。谷主于医术上远不如花容用心,主要精力都放在练功上,二人绝斗时,谷主又比她多修了五年内力,且熟知谷中武功最精奥的部分,以为有必胜的把握。再没有想到,花容虽然不修内力,却将招式发挥到了极致。我和梅络与她交手时你见过的,是不是很不同?”
“呃,是啊。”某人含混的回答。
“那是她自创的打法。你我初见时,你用她教你的三招与我对打,我可是比你多练了十几年内功的,面对的又是我熟悉的谷中武功,还是险些给你打到。你可以想见她的打法有多厉害了。”
哇!姥姥,我简单太崇拜你了。“谷主一时托大着了她的道?”
“就算她当时认真打也一样打不过。此后几年,她对花容也是深深忌惮。”
“那现在呢?啊!她现在比花容又多练了十八年内力啊,是不是已经把两种武功都练到最高境界了呀。”天,那得多厉害!
“近几年,谷主与花容的关系越来越紧张,只怕与这武功大进不无关系。历代谷主都是在五十多岁练通两大神功的,她也差不多了吧。只是因有重誓在,她奈何不得花容罢了。”
赋雪一吐舌,我姥姥这个对头够我喝一壶的了。看看依然昏着的花冲,幸亏你没有得到你娘的真传,不然谁救的了五哥啊。诶?石青和花冲应该差不多大吧,武功可是差别不小。“喂,你也够厉害的了,擒花冲跟拎小鸡一样。你和他谁大?”
“我们年相仿佛。我是偷袭的。”
“我五……我打花冲不是全无胜算,打你可是半点胜算也没有。他心智武功都比你差的远呢。”就算长相也不见得比你好。
“呵呵,他也不是全不如人。”
“他哪里比你好?”
“他呀,他,至少春*药做的比我好。”
“哈哈!”赋雪直接乐喷,“那倒也是。”
笑声中,石青渐行渐远,那交谈的气氛融洽的仿佛是去度假。
墓室内,弥漫着浓浓的潮湿气味,与那双燥热的睛神形成鲜明的对比。
那双眼从来都是清澈的,清澈的像一汪泉水,能叫人清清楚楚的看到他心底的良善。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混浊,这么炽热。那不是石头的眼睛,肯定不是,即使长在与石头一模一样的脸上。只是,那眼里怎么会突然有了泪?
雪。
当对上玉堂的眼睛时,那人用夸张的口型拼出了这个字。
玉堂的心一动。那口形是雪儿教石头的,为了让他看清楚,教的时候嘴唇的动作很大,所以石头学出来的也很夸张,这是石头特有的吐字方式,难道真的是他!
石头在看到玉堂,不,在他眼里应该是赋雪,在看到赋雪的那一刻起,呼吸抖然急促起来,那是压制不住的惊喜,呆滞的浊目透出迷醉的神色,但那清瘦脸庞上的笑容却是发自肺腑的。
看见那张脸,玉堂的心突突一阵急跳,他不会是……是迷魂药,不,不只是迷魂药,还有……心中一凛,花冲说的新郎,那个永远也不会让雪儿受一点委屈的相公,竟会是石头么!
石头呆坐着,一脸的开心,却又不知所措。手放在膝上,不停得攥着袍摆,美目忽闪着,从“赋雪”的脸颊移向炫目的新娘服,又移向她袖管里露出的半截小手。伴着咚咚的心跳,终于鼓足了勇气,将那手握住。石头闭上眼,享受着手心的真实,这不是梦,一定不是。
随着石头的靠近,一阵幽幽香氛飘入玉堂鼻孔,似曾相识的味道,正自回忆,却听外边传来一声惊呼,“迷药!”
玉堂心里咯噔一下,是了,是花冲的迷药!还有,这喊声,怎地这么熟?雪儿么?她怎么在这儿?忙凝神再听,仿佛是有人在和她对答,因在洞穴深处,那人音量又低,听不怎么真。过了一会儿,只听赋雪道:“新房!他到底碰没碰我……娘子。”这回听的真,确是娘子。后边的话又听不清了,焦急之时,忽觉身上一紧,却是被石头搂进了怀里。额头贴紧了石头的脸颊,气息喷在额角,吹的发丝左摇右摆。玉堂心中叫苦,石兄,你再忍忍,我就快冲关了。加劲努力时,却觉一股温热的液体自额角滚落,慢慢流到唇边,沁入口内,有点咸咸的味道。石头哭了,这会是幸福的眼泪么。
心中一动,白玉堂的脸有些发烧,心也跳的快了起来。不好!玉堂忙收摄心神,心中焦急,快啊,不然我也要被迷了。这该死的花冲,分开没多久,怎么点穴会重了这么多呢。
石头的唇已印上“赋雪”的额角,即使澎湃的心快要跳出腔子,他仍不肯有分毫猛浪。“雪儿”在他手里,仿佛是个一呵就化的雪绒,又像是一尊易碎的水晶,叫他那样的小心翼翼。温柔的唇瓣从额上轻轻滑下,一寸一寸的移过眉、眼、颊,却在唇边嘎然而止。环在她腰上的手也松了。玉堂不解,望向他的眼睛,那眼睛依然朦胧,却又多了一丝犹疑,他在忧心什么呢?
却见石头向边上靠了靠,突然把手指送进了嘴里,作势去咬,他在怀疑这是梦么?
张开的口却迟迟不肯咬下去,他怕这是终是一场梦么?还没咬,石头就把手放了下来,紧接着猛然欺近,再一次搂住了“雪儿”,带着狂躁与不安,比刚才抱的还要紧。
不!玉堂暗吼,他这是毋宁沉入梦中么!
石头捧起“雪儿”的脸,胸口起伏加剧,脸往前一凑,忽又顿住,但又舍不得放手,深吸一口气,又凑近一分,却还是顿住,停了三秒,猛然推开“雪儿”,抬起自己的手来狠狠的咬了下去。他终不肯玷辱雪儿,即使中了迷药,哪怕是在做梦。
随着痛感传来,石头朦胧的眼睛多了三分清明,人立时的向后退去,低头看到身上的红衣,眼内又现迷茫,举目看雪儿,摇了摇头。抬手又咬了一口,眼睛恢复了以往的清澈,人便又退了三步。只是那清澈只存在了一瞬,便再次蒙上了迷雾。
石头在清醒与迷醉的交替下痛苦的煎熬着,玉堂知道那感觉,现在的他也是一样。
石头在又一次的自虐中保持了片刻的清醒,片刻间,他想明白了,也于瞬间作出了一个决定。望了一眼雪儿,突然用脑袋猛力的撞向了石壁,用力极大,生怕撞不晕似的,只是这么大力,撞死也有可能啊!扑的一声,石头的脑袋撞到了一个软软的物什。紧接着脑后一震,人便失去了知觉。一身嫁衣的玉堂走到他身边,把一个枕头从墙上收回,俯身把他抱回床上,拉被子盖了,急急出了“新房”,洞内转遍也没有找到花冲。洞外,雪儿也是踪迹全无。身上一阵躁热,玉堂劈手把新娘髻抓散,青丝如瀑,倾泄到肩背,很快又被雨水打湿。雨又大了些,冰冰凉凉的打在脸上,玉堂的神智清明了很多。回想雪儿的话,“新房!他到底碰没碰我……娘子。”很明显,她差点说漏了嘴,那么她面对的一定不是岛上的人了。会是谁?她的言辞中没有什么恐惧,应该没遇到危险人物,或许我应该回岛去问问。
进洞内找石头,想起他不由一声苦笑,花冲费心劳力的抓雪儿,竟是为了给石头当新娘,雪儿嫁给我,这个淫*贼替她不值,宁可舍了自己的念想,为她的将来筹划。呵呵,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么?罢了,不去想它。扛起石头,步入淅沥的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