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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遗恨卅八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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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间内的女子被花容噎住,少时悠悠道:“她的腿怎么这么长。”语调虽说舒缓却也带了不快。
那男子似要息事宁人,应道:“咱们是闲逛,左右不急,何如小住两日,待他们去了再选路程。便是她腿再长,还能一次去两个地方?”
“也好。”
不想花容听了非但没有罢休的意思,越发火了,冷哼一声,问玉堂:“小子,你看门口那两人可是夫妻?”
门口除了跑堂的哪有别人,玉堂暗笑,他何等聪明,一猜便知花容又要挑衅,答道:“我看不像。”
“你看他们亲亲热热,如何便不像夫妻呢。”
“亲亲热热算什么,这年头,双宿双栖都未必是夫妻,无媒苟合的多着呢。”
花容瞥了一眼玉堂,目中含笑,眉眼中带出四个字“孺子可教”。
雅间里那俩可没这好心情,咣当一声,该是茶杯被重重顿在桌上。那女嗔道:“你就由着他说么!”虽是嗔怒,那声音却依然如婉转娇莺,叫人迷醉。只是那话音一落,便有一个青影疾风般出了雅间,一只左掌已到玉堂颊畔,眼见这耳光就打上了,玉堂脚尖一点,哧的退后半尺,堪堪躲过,那人右掌又来,其势更疾。玉堂一侧头,又躲过,气还没舒得一口,那人的掌已变向,硬生生折回,顺着玉堂的之势已然欺上。变势之速,转折之生硬,远出常人想像。亏得玉堂曾得花容传招,不然哪里想的出世上会有这等变招法,不由出指如电,已指向那人掌心,谁知手指点出却已不见了那人踪影,耳后风响,那人手掌竟从身后拂来,玉堂急急一个旋身,尚未立稳那人掌风又至,这是人家只想抽他嘴巴,若是比斗,只怕玉堂早已中招。
又是几个来回,白五爷已然满头大汗,那人的影子越发看的模糊,招架愈见吃力,花婆婆却一直喝着茶作壁上观。眼见玉堂落入那人套中,突然说道:“坤位后踢。”玉堂一呆,虽想不明白,却也无法,便依她之言后踢,不想一踢之后,那人的束缚不松反紧,这时婆婆又道:“冲天一指”,玉堂索性想都不想,依言便是一指,这下好了,那手指原本是要挡开那人的,这一冲天,那人的掌立时便刮到他的颊上。啪的一声,打得那个脆生。某人那个恨啊,哪找这乌龙婆婆去,早知不听她的了,白忙活了这么久,还是被人打了。正郁闷,那乌龙婆婆又开口了,“乾指动瑶天。”玉堂心中一动,高抬的手指变成鹤手直压那人顶门,那人回掌招架,玉堂一个变招,已将那人手掌的回路封死,“截!”随着婆婆一声喝,玉堂利剑已到那人腕下,那人手掌回无可回,走无可走,势必要给玉堂的剑切去了。那人大惊,想都没想,手腕一个反转,弯成一个不可能的弧度,叮的一声,一指弹到玉堂剑上,画影荡开,铮然大响,玉堂后退一步,一脸惊疑的望向那人,此人弹剑的力道与指法,分明便是那日救走月华之人。那人却不看他,定定的望向花容,这时雅间内的女子开了口:“私授外人本门绝学,花容你好大胆子。”
花容面带不屑,“这是我徒弟,怎会是外人。”
玉堂一听不对,回望花容,花容斜了他一眼,“学也学了,使也使了,还要嘴硬么?”某人挠头,方才情急之下使出的正是花容传授的截腕三招,众目睽睽,可也赖不掉了,自己与花容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分,再说听那女子口气,自己若不认,花容便有私授外人武功的罪过,自己就算要与花容掰扯,这会儿也不合适,便不多言。
那女子却不信:“徒弟?我怎不知?”
花容悠然饮茶,“我花容收什么人为徒,还要知会你么?”
女子又给她噎住,少时冷笑道:“既是门中弟子,何敢目无尊长,石青,还不行家法。”
那叫石青的青袍男子便欲擒拿玉堂,却被一团紫红挡住,花容鄙夷的看看他,“他何时目无尊长了?许别人做,倒不许他说么?想门人敬重,自己总要检点些!”回视玉堂:“玉儿,咱们走。别给那些‘尊长’带坏了。”说着扔了块银子在桌上便带玉堂走。
石青脸色泛青,那女子的气息也粗重了起来,显然气的不轻,石青忙来雅间安慰。那女子语带哽咽,“她,她欺人太甚。”娇弱无匹的声音再一啜泣,任谁听了也想过去安慰一下,白玉堂听了竟不由生出些歉意来。石青道:“她向与谷主不睦,少不得牵怒于你,莫与她一般见识。”那女子道:“凭她也配讥讽我,她少年时与人看病,病没看好,却看大了自己的肚子,谷中谁人不知,这会儿倒来说我,你我如此,原是情非得己,她算什么!”
她说此话时花白二人刚到门外,便是白玉堂也听的真真的,凭花容的功力,哪能听不到,花百草不由勃然大怒,呼的一声冲进雅间,“我夫君是至诚君子,我二人是成了亲的,贱人竟敢这般污我!”
女子冷笑:“成了亲的?谁看见了!便是他的名字,你都不肯与人说,还敢说是成了亲的?”
“我二人成亲,天地可鉴,要你这贱人看什么?”
“那名字呢?说什么至诚君子,名字都不肯露,根本是浮世浪子。”
“你……”花容气的浑身发抖,眼中喷火,“你竟敢辱我夫君,我杀了你!”仓量一声剑已出鞘,直扑那女子。女子毫不慌乱,举剑相迎。白玉堂从没见花婆婆使过剑,本来他是想等她们打起来时逃走的,不想一见二人剑法,脚就像生了钉子一样钉在那里再也舍不得离开。那女子穿的是一袭月白锦服,与花容的紫衣上下跳动,好像两只蝴蝶嬉戏,蝶影翩迁,如梦似幻,剑光迭闪,更叫人目炫神迷。
最想不到的是,二人的剑气掌风呼啸而过,既不曾打在对方身上,也不曾伤到店内一盘一盏,发时如狂风大作,收时便悠然而止,玉堂不由看的痴了,想自己与展昭打架,险些拆了庞家两橦楼,哪有这般收发自如。看到几十招上,总算看出些眉目,那女子功力较花容稍逊,只是身形招术更加灵动,掌风先时是时冷时热,却始终被花容炽掌压制,亏得灵巧才不落下风。二人招式本是相通的,那女子用起来便轻灵秀美,花容使出来,则是朴实无华,有时糙得好似初习武者一般,却又总是以最合适的力道、最准确的方位击出。看上去是那女子绕着花容打,看得久了,才发现是若非绕来绕去,那女子对花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又打了一会儿,那女显出力有不逮,便一味用起寒掌来,又坚持了十招,忽然一掌没收好,掌风袭到玉堂身侧,玉堂顿觉寒气彻骨,不由倒退一步,刚一愣神,又有一只碗被那女子打落,玉堂便知此女难以持久了。石青见状,挺剑便刺向花容。此番出手,全不似方才教训玉堂,乃是倾力相斗,玉堂这才知道此人功力之厚,竟不在那女子之下。二人这一夹击,高下逆转,花容渐渐归于守势。那女竟偷闲袭向玉堂,显然没有忘记方才被辱。玉堂一跃退出两丈开外,花容骂道:“两个打一个还要偷袭后生小辈,你要不要脸!”
玉堂笑道:“莫要怪她,我与婆婆撞破她的好事,她自然恼我,便是婆婆也要小心呢。”
花容道:“傻小子,既然知道,你为何还不跑?”
女子听花容叫玉堂跑,生怕出不得这口恶气,挥袖又取玉堂,花容便在她分心的一瞬,看准空档,一剑直刺过来。石青惊呼一声,挥掌夹击花容以期围魂救赵,不想花容之意便在那女,根本不在乎石青之掌,那女回剑自救,终是晚了半拍,剑已入胁,石青的一掌击在花容身上,砰的一声大响,花容喷出一口鲜血,直吐向石青,石青闪过,花容猱身又取石青,战不几合,又吐了一口血出来,玉堂在旁暗叫不妙,以石青的功力,婆婆一时拿不下他,耗的久了,她如何吃的消,看着花容又中一剑,便欺到石青身后,左手石子,右手袖箭,连打石青十三处大穴,那石青也甚是了得,听风辨位,竟给他躲过了十二处,唯有一箭太急未曾闪过,钉在腿上,却也给他躲开了穴位。玉堂趁机拉过婆婆,背在身上便往外跑,石青腿上有伤,又挂着那女子,便未追出。玉堂背着婆婆上了银子,驾马一阵急驰。
花容在他身后气喘吁吁道:“臭小子,谁叫你多事。”
玉堂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我救你性命,你不谢也就罢了,还要这么说。”
“哼,花容死便死了,叫人看着逃跑,多没面子。”
“他们两个打你一个,还不能跑么?若是人家有一百个打你,你也不跑?”
“方才那么好的机会,你不是也没跑?”
“我不跑是我不高兴跑,高兴了自然会跑。”
“哼,小子,我叫你跑,根本就没安着好心,原是漏那贱人打你,好有机会杀她,你不必跟我讲义气。”
“呵呵,白玉堂救人,从不问是否跟我有交情,救完了,也不必别人报答,你就当没这回事好了。”
“这就是了。”
“不过,有句话不能不说,我可没拜过师,你与那人抢白是你的事,我不揭你底,可也没承认,我自有师父,与你这师徒的名分是万不敢当的。”
“怎么,使了我的本事,这会儿又不认了?不是说永远也不会使么?”
“我……”
“你有师父便不能再拜师了么?你那师父能把天下的本事都传给你?难道因为他收了你,就不许你学的东西比他多?岂有此理!若是如此,不如我杀了他,你就没师父了。”
“喂,你不要欺人太甚,家师高明处,你未必能及。只他的通达豁亮,你这辈子也修不来。”
“呵,似你这般迂腐,真没看出你那师父有什么通达豁亮的。”
“我哪里迂了?”
“哼,非要磕过头才算师徒么?便是磕过头,什么也不教,就算师徒了?文人尚说一字成师,我那么好的本事你都学了,怎就不算我徒儿呢?”
“这……”
“你说你那师父通达,他自然不会拦着你多学本事,你自己倒小家子气起来,丢了他的脸,还说别人欺人,岂不可笑?”
玉堂听言呆了多时,忽然扑哧一笑,“婆婆见教的是,玉堂真迂人也。”
“想开了?”
“嗯。”
“想学了?”
“不想。”
婆婆怒起,梆的敲了玉堂一下,“想开了为何还不想学!”
玉堂捂着头笑道:“你想劝的我动了心再说不教我,那时我多没面子,才不上你当呢。”
“……”
“哈哈哈哈……”
花容被玉堂说中心事,一时说不出话来,坐在后面生闷气,玉堂知她伤重,忙岔开话道:“婆婆,不是我不想跟您学,我自幼最是淘气,我师父那样脾性,都一天给我气的吹胡子瞪眼,你哪里吃的消呢。”
“你是说我小气了?”
“您好面子,我怕我学不好丢了您的脸。”
“……”
“婆婆?”
“……”
喊了两声不见花容回话,玉堂暗道不好,停下马回身看,果见花容昏厥。原来那花容本就伤重,又强打着精神与玉堂斗嘴斗气,这会儿是真的不支了,玉堂探脉,但觉她脉息与呼吸都很急促,知道伤的不轻,暗悔不该与与斗气。这里四下荒芜,少不得将她揽在身前,一面为其疗伤,一面复又前行。天黑时寻了个破庙,抱她进去歇宿。折腾了大半夜,花容的呼吸总算平稳了些,微微睁开眼来。见玉堂还在,轻声道:“你原是我捉来的,为何这样待我?”
“你伤成这样,我怎能不管你。”
“我伤不伤的与你何干。”
“你觉得我会扔下你不管,我偏不,就不让你猜中。”
花容一怔,接着扑的笑出,带了一口血出来,“臭小子,你是留下来气我的么?”
玉堂忙渡真气与她,“婆婆,别说你我有师徒之谊,便是你叫我那声玉儿,我能扔下你么?”
“哼,你走了,我就一定会死么?”
玉堂笑道:“死倒未必,我见你爱与人赌气,怕你这会儿气不够使的。”
“你觉得不值么?”
“不是个中人,如何判断值不值呢。你在意,自然觉得值。”
花容目露欣喜,“你不信那贱人说的?”
“我与婆婆相处的时日虽不多,也能看出婆婆生性坦荡,是个敢作敢当的人,那人的话如何信呢。”
“哼,你莫要骗我,那贱人与我几十年同门,都那样说我,你能看出什么。”
“许就是同门日久,才想不通你不肯说出夫君姓名吧。”
“谁说我不肯?我儿子都姓花,我夫君的姓氏我瞒过谁?只是我答应过他,不能告诉别人他的名字。”
“诶?花冲不是跟你姓啊。”而且,我怎么觉得这婆婆被男人骗了啊。
“我本无姓氏,和谷中其他孤儿一样,以斜月为姓,叫做斜月容容。二十岁那年,我独自去彩石谷给村民看病,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花郞。他中了毒箭来我们谷中求医,可惜走错了路。我那时刚刚出师,见他伤的厉害,技痒的很,便要为他医治。不想他伤在大腿内侧,要医时需得褪下裤子,他见我是个小姑娘,怎么都不肯叫我看。我骗他说斜月谷远的很,以他的伤情,根本撑不到谷里。可他宁死也不叫我看,我生气,骂他迂腐,他便骂我放荡,说我又不是他娘子,那种地方也是我能看的。我一时恼了,心里想着无论如何也要给他看病,便逼他与我拜了天地,既已成亲,他总说不出什么了。”
白玉堂听的瞠目结舌,这婆婆也太能赌气了吧,“你怎么逼他的?也是用那叫人点头的针?”
花容笑的很得意,“我那针厉害吧。”
“那也算啊。”
“老天爷看着磕的头,怎么不算?”
“……”玉堂擦把汗,“那他也认了?”
“他若不认,哪来的冲儿。”花容的笑容中划过一抹羞涩,似乎又回到了几十年前那个夜晚。
玉堂想像着花容赌气的样子,又想着她那花郞可能的表情,不禁莞尔。“婆婆我有个问题,若是再有人因伤在那里不叫你治,你可怎么办啊,总不能再嫁一回吧。”
“放屁,你娘才嫁第二回呢。花郞那样的君子,天底下哪还有第二个呢?”
“谁说没有,我那义兄颜查散怕不就是花郞第二。”
花容听了抬手便打玉堂,只是气力短,给玉堂下意识的躲过,花容怒起,又打第二次,玉堂知她脾性,这回便不躲,由她打上,花容气才顺些,骂道:“花郞也是你叫的?你该叫花公公。”
“好好,花公公便花公公。那花公公为何又不让你告诉别人他是谁呢?”
“唉,都怪我学艺不精。那害花郞的贼人,是要置他于死地的,早就给他下了慢性毒药,那药我原是会医的。可惜初见花郞,被他腿上的毒伤吸引,竟未查觉,我给他医好腿伤,所用药物引起了那毒性,便在我二人回山的路上,慢毒突发,毒性一起我便知上当,可惜,此毒一发便势不可挡,我虽知解它之法,却一时凑不起药来,眼睁睁看着花郞离世。他知我脾性,怕我给他复仇招惹上那贼人,所以,至死不肯告诉我害他之人是谁。又逼我立誓,除非见到他师门中人,不许我说出他的名字,否则便休了我。我含泪立誓,他才放心咽下那口气。”
“花公公待你也真是用了心的。”
“我自此改名花容,便是从夫之意。夫君之死,叫我再不敢怠慢功课,从那时起,我才潜心医道,这些年来,我救人无数,却没有机会医花郞第二次。”花容说到这里,神色颓倦,目中虽无泪水,却是落寞无限。
玉堂深为所动,这是怎样的遗憾啊。“若非花公公辞世,你二人这段缘也堪称佳话了。”
花容看看他,“你这孩子的脾性与我甚是投合,你若是喜欢月华,不如我撮合你们,月儿最最听话,我说了她一准依的。”
怎么这人话题转得这么快,刚还说她自己,一下子就转到我头上了。你的月儿依,剩下那仨人可怎么办!“婆婆好意,玉堂心领,只是我已有意中人,不忍相负。”
“哦?什么人能比得了我的月儿?那人品貌如何,武功怎样?”
“她,武功样貌家世,没一样比得了月华姐,可我就是喜欢。”
“什么都不行,还喜欢个什么。还是喜欢月儿的好。”
玉堂微笑,“婆婆说的是,只是我这人笨,变起心来困难重重,不如婆婆教教我怎么移情别恋吧,也不枉你我师生一场。”
“移情别恋么,”花容呆了呆,看玉堂,见那人笑的狡黠,才恍然大悟,不由哈哈笑道:“我若知道如何移情别恋,便不会守着个破坟头三十八年了。算了算了,由你去娶那废物吧。”(小雪:你才废物呢!)
玉堂笑道:“我那废物娘子与你那破坟头一样,在自己心里便是无价之宝。”
花容定定的望向他,突然道:“小子,我与你实是投缘,不若,咱们结拜吧。”
玉堂饶是几次见识到这婆婆的非常思维,这回也被雷呆了。
花百草见他发呆,不由火起,“怎么,你嫌我老?”
“不是,您老都没嫌我稚嫩,我怎敢嫌弃您老。只是,我怕折寿啊。”
“你跟人拼命都不怕,这会儿倒怕折寿了?分明是嫌弃我!”
“没有!绝没有!”
“既不嫌弃,还不与我结拜。”
玉堂看看花容不善的面色,自己若再坚持,只怕她一怒之下便来打我,这会儿倒不怕她,就怕她打不着我再把自己气死。算了,反正咱也不吃亏,与她也算投缘,结拜便结拜吧。
他本就不是个中规中矩的人,江湖中人义气相投者结拜又是常事,便不以为意,当面应承下来。当下二人撮土为香,跪在庙内,花容大,也不客气,执手当胸道:“花容对天盟誓,今日与白玉堂结为祖孙,从此他便是我的亲孙子,同甘共苦,相守相依,有人欺负他,花容拼上性命也要与他出气,有违此誓,天诛地灭。”言罢叩头。
白玉堂都听傻了,还有结拜给人当孙子的呢,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发着呆不祝,花容一巴掌拍过来,“你不是答应结拜了么,怎么不祝!”
“我,我怎么知道是当孙子啊。”
“不当孙子当什么,我又不是没儿子,再说,你这岁数,当我儿子不嫌太小了吗?怎么,答应了要反悔?”
其实,我以为是当弟弟的。白玉堂看着花容的怒容欲哭无泪,按娘子话说,这叫命苦不能怨政府,谁让咱答应这么快呢。不过,雪儿怎么都是她的孙辈,也不算吃亏。当下学花容祝天,只是那话全换成了当孙子的话头。花容这才心满意足的起来。
看看天亮,花容便要赶路,玉堂知她好强,也不阻拦,骑马寻到江边,雇了只船,走水路去无锡,不至太过颠簸。玉堂只盼着她快些好起来,好放心去找雪儿,便时常哄她开心,他心思机敏,很会哄人,花容得他照顾,心情舒畅,伤便好的快,这时再看玉堂,越看越是喜爱。这一日船至无锡境内,花容在仓内调息,玉堂便立在船头看水。看着荡漾的水波,突然想起了那夜的梦境,心中莫名烦乱起来。欲待回仓,却听船夫向对面驶来的小船喊道:“左六,你不是去太湖了么,这么快回来?”
那叫左六的道:“庙山那边又封了,别处又休渔,不回来做什么。”
船夫道:“还没捞到么?”
左六道:“男尸倒有,只是没有女尸,多少天了,湖上也没见有浮尸,怕不是给王八拖去当媳妇了。”
“可不敢胡说,听说那些人很有势力的,连徐堂主也很卖面子给他们。”
“有势力又怎样,那样的风浪,凭你是天王老子也要丧命。”
“不是说有个什么丁二侠没被淹死么,可见老天还是保佑贵人。”
“咳,死的那个还是什么陷空岛的五奶奶呢,不是一样?”
听到这里,玉堂的脑袋嗡的一声响,梦境与现实重叠,叫他顿觉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