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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归途何艰辛 ...

  •   知道皇上饿了,庞吉不敢怠慢,他行事极有分寸,知道此事不宜张扬,出门辩明方向,悄悄将皇上引去了先前见他女婿的先月楼。家下人等只道他请了个贵客入内,谁想得到是皇上呢。庞吉一面吩咐备饭一面又找来女婿兵马司孙荣,这是皇命,调其本部兵马守备,把庞府里里外外围了个严实。前院也在留客,只说太师还有要事与众位大人商议,别人本是来巴结的,谁会驳他的面子,少不得喝着茶等。
      后院儿皇上这会儿吃的正香,亲皇娘,总算知道啥叫挨饿了,整整两天没吃东西了,平生第一次嚼不烂就肯往下咽啊。吃完扶桌站起,咦?怎么桌上黏达达的一滩呢,抹起来看,呀,别是口水吧,脸不由一红,流口水而不自知,原来真有垂涎三尺这回事,唉,不挨饿哪知民间饥苦,想朕以前真是太过尊宠了。
      皇上心事重重的唤庞吉带他去前边,随着他出门,又一滴晶莹透明的不明液体自房顶坠落,正掉在桌上那滩口水里。房顶上,齐姑娘透过揭开的瓦洞,瞧着皇上吃剩的那盆鸡直咂嘴,“他才吃了一根鸡腿啊,多浪费。”白义士一边拿手帕给她擦下巴一边道:“要是我就不馋那鸡。”
      “为什么?”
      “没瞧那鸡是用玉碗盛的嘛。”
      “诶?噗!我怎么没发现。”
      玉堂一笑,“我娘子看见鸡,眼里哪还装得进别的。走吧,一会儿你得跟着四哥,可得安生着点儿。”
      赋雪撅嘴,“不用你多说,你自己不惹祸就好。”二人边说边到了前厅。这时众官见驾已毕,圣上倒是随和,满脸春风道:“朕这一来,只怕扰了你们的兴致了。”众官一片惶恐。皇上又道:“朕只是路过,既赶上太师寿辰,便来瞧瞧,主要还是想讨杯寿酒喝。卿等不必拘礼,似这般诚慌诚恐的,朕岂不真成了扰民了。”
      见皇上兴致甚高,大伙连忙陪笑说话,聊上数语,少不得又成了奏对的格局,皇上兴致索然,便道:“喝了庞卿一杯寿酒倒叫朕想起皇娘来。”
      庞吉接道:“是了,过不几日便是娘娘寿诞。”
      “嗯。”皇上轻轻应了一下,似有心事,略一住,微笑道:“朕酒也喝了,还了你们的自在吧。摆驾南清宫,朕去看看皇娘。”皇上一直认为八王妃狄娘娘是自己生母,一时想念生母去看看,也是人子之道。庞吉适时接道:“皇上,此时天色已晚,娘娘或许歇息了,再者,皇上微服,不亦久离皇城,还求皇上以社稷为重,珍重圣体,早些回宫。南清宫择日再去,未为不可。”皇上听了有些不悦,“爱卿不必多虑,娘娘歇息的晚,再说,朕也不是去别处,南清宫是朕自幼生长之处,没什么可忧虑的。”庞吉还要再拦,皇上不耐烦道:“朕意已决,卿不必多言。”这边庞吉只得叩首道:“既如此,请皇上容臣等护送。”
      “这……也好。”这是二人在后边商量好了的,皇上是按侠客们的安排,有众官相随,皇上的身份无法否认,歹人便不能动用禁军人马。而庞吉的想法是,皇上从他家出去,万一有什么差错自己干系重大,众官相随就不同了,至少多有见证。君臣是以一拍即合。那些官有愿意送的,也有不愿意送的,然而老庞已开了口,只得争先恐后。一时车马备好,几十个官员护驾,一路出了庞府。晚上不是愁就是惊,还没细数数都是谁来贺寿呢,庞吉一时闲来无事,一个一个端详起这些官员来,看着看着,心抖然一惊,问管家庞大,“刑部侍郎李严怎么没跟着?”庞大扫了一眼众官,“出门就没看见他。”庞吉骂道:“不是交待过不让放走一个人么?”
      庞大略显委屈:“没放他走,见驾时还瞧见他的,许是跟慢了,被关在府里了吧。”
      庞吉皱了皱眉,说不出哪里不对,却又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少不得心中祷念,求往来神仙慈悲,泽被老庞,叫皇上平安到达南清宫,叫我脱却干系。行路不便,香烛来日定当奉上。(小雪:五哥你猜有神仙来么?小白:哪家神仙理他呀。小雪:未必,他家有钱买香,说不定有贪财的神仙呢。小白:也是,你瞧那云彩上,好像真有神仙来呢。小雪举头望,却见二神飘飘而至。一男一女,那男神仙边飞边道:扫把星妹妹,有人求神呢。扫把星:是庞太师,咱们去惠顾他一下吧瘟神哥哥。瘟神:好啊好啊。)
      下界,车马走到第一个路口,老庞暗道:“神仙庇佑,平安走过一条街。”尚未祝完,就听前路人马一阵骚动,“有刺客!”话音未落便有两个黑影冲到御辇跟前,老庞气定神闲,老当益壮,抖擞精神,一个健步便蹿到了车底下,谁想车下有人,老庞刚钻进来便被那人掷出,正撞到第一个刺客的脚上,那刺客正往前狂奔,冷不丁被人截住双脚,身子失重向前扑跌,梆的一声,太阳穴磕到车辕上,死了。第二个刺客随后便至,老庞见躲无可躲,只得拔剑自卫,不想情急之下那剑怎么也拔不出来,好在刺客之意不在庞,飞身便到御辇跟前,刚要上跳,忽觉被人攥住双踝往车底拉,因上身被车辕挡住,不由后仰摔倒,快要落地之时,老庞那剑也拔-出来了,惯性一挥,正割在刺客后脖梗上,人头落地,喷得老庞满襟是血。老庞哆嗦着往车底下看,哪里有人,真是活见鬼了。孙荣把老庞扶起,车马续行。
      心惊胆战的到了第二个路口,老庞暗祝:“但愿别再有刺客。”尚未祝完,就听旁边孙荣一声惊呼,“有刺客!”话音未落又有一个黑影冲到御辇跟前,老庞因方才的惊吓,浑身还在发抖,抖然又听有刺客,一时惊的目眦欲裂、手脚僵直,想要逃跑,运足了力气,却只在原地跳了两跳。那刺客刚到车前,就见一面色苍白、面目狰狞、一身是血的老者僵尸一样立车前,不由头皮一阵发麻,正自惊惧,忽又见他朝自己笔直的蹦了两蹦,不由嗷的一声尖叫,发足便逃,孙荣见机,一声令下,乱箭齐发,又死了一个。车马续行。
      第三个路口,老庞不由退到了车后,御辇过了路口,还不见有刺客出现,老庞大喜,心道:“神仙垂怜,总算没刺客了。”刚然祝毕,就被一人从身后抱住,一把刀横在项上,一个阴冷的声音道:“皇上在哪个车里?”老庞吓的腿肚子一软就瘫了,这一瘫,那原本架在脖子上的刀就割进了肉里,疼得老庞啊的一声叫。刺客一惊,低头看时,只见刀下血糊糊一片,老庞面色惨白,双眼发直,浑身抽搐,那刺客心便灰了,不想这老头儿皮肉这么娇贵,轻轻一蹭就被割破喉管,轻叹一声,放手由他倒在地上。举步迈向马车,忽觉双腿一麻,不由扑跌,正压在地上的“尸体”上,压得那“尸体”一声惨叫。刺客惊得冷汗如雨,“你……你你……”尸体:“你什么你,夜里我去压你,看你叫不叫!”再看那刺客,喉咙呃喽一声,眼皮一翻,开始口吐白沫……
      老庞咂咂嘴,“羊癫风还出来当刺客,这不找死嘛?”爬起身,掸掸身上尘土,车马又行。老庞让孙荣护定车辇,自己则移到了队伍前列。边走边想,这刺客怎么一个一个的来呢,呸呸呸,当我没说,可别一群一群的来。今天也邪了,居然会心想事成,猛然抬头,惊见前边站了一排黑衣人。因大伙唯老庞马首是瞻,老庞少不得强定了定神,咽了口吐沫,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一步。那群刺客见他满脸煞气,脖子上带着一道半尺长的口子,下面淌了一片鲜血,一双眼带着森森寒气,看到大伙不但不后退,还边咽口水边阴恻恻往向移,心中一阵发冷,不约而同的倒退一步。庞吉见他们好像有点儿怕自己,心中更添了底气,面部更显狰狞,“我是当朝太师庞吉,尔等哪来狗胆,敢来造次!”
      众刺客你看我我看你,松了口气,原来这老头儿是庞吉,开始还以为是厉鬼呢。几个人便开始活动手腕,庞吉见他们放松下来,以为说动,加力又道:“还不退后!”话音刚落就听中间一个刺客十分不耐道:“揍他!”
      乒乓一通拳脚声后,一个老头枯叶般被刮到了路边草丛,再也爬不起来,真是惨啊。一伙刺客哄得一声冲向了御辇。那些兵哪里抵挡的住,刺客打他们直如摧枯拉朽一般,不多时便到车前。孙荣还有些功夫,挥刀砍向一个刺客,也不知哪来的神力,竟将那刺客砸倒在地。这下孙荣来了精神,见一个砸一个,转眼砸倒了六个刺客。举刀便冲向了那刺客头目。那头目眼内精光一闪,侧身躲过,抬脚就把孙荣踢到了路边草丛,只听哎呀一声大叫,可怜的老庞又被压了。与此同时,那刺客双手一挥,两颗火雷弹同时飞向车内与车底,离车还有一丈远时,却被车底飞出的两颗石子截获,砰砰两响,雷弹在车前爆开。烟雾中一道白光闪电袭出,瞬间便有三个刺客倒地。那头目硬是被那白光逼出车马队伍。待他远离,众人才看出那白光竟是一个少年后生手中的利刃。再看那少年,众官兵哄的一声叫嚷起来“白玉堂,是白玉堂!”
      草丛里,庞吉也伸着脖子往外看,不看不要紧,一见五爷,鼻子都快气歪了,这不是偷我小妾的那位咩?白玉堂,我,我跟你也不共戴天!
      这时玉堂已与那刺客战到一处,刺客被他凌厉的剑势逼的节节后退,眼见就要将之拿下,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嘶哑的大喝:“白玉堂,你看看这是谁!”
      玉堂闻言心中一惊,纵身圈外寻声去瞧,只见一人一身捕快服,蒙着脸,挟持着一个清秀的男子立于道中。他劫持的男子,一双水目清澈见底,却不是石头是谁。
      玉堂美目微眇,“你待怎样!”
      那人冷哼一声,声音依然嘶哑,“我要你劫下御辇。”
      “我凭什么听你的。”
      那人扣紧了石头的哽嗓,“就凭他。”
      玉堂冷笑,“你以为凭他就能要胁我?”
      那人也笑,“不能么?我听说他又聋又哑,不知再变瞎了会是什么样子。”说着伸出双指移到石头的眼睛上。五爷依然不动声色,“他瞎不瞎的干我何事。”
      “不干你事么?那我数三声,你若不动手抓皇上,我便剜了他双眼。一……”
      玉堂依然不动,画影剑尖冲外,沉稳而又冷静。
      “二!”那人似乎多了点焦躁,少了喊一时的慵懒。那慵懒转而到了五爷身上,画影回锋,淡然一笑:“你以为我会为了这个哑巴冒天下之大不韪么?”
      那人目光一滞,随即一挑眉,压紧了手指,“哼哼,你莫要故做轻松,此人于你有恩,我不信你会见死不救。”
      玉堂目中杀气抖增,“没错,所以只要你伤他一点儿,我就会让你死得很惨。但是,别指望利用他能达到目的,白玉堂从不受人要胁。”
      那人犹豫了一下,似是下决心孤注一掷,拖长了声音道:“三……”
      “不要!”远处民宅一声惊呼传来,声音清脆嘹亮。玉堂的心一紧,“且住!我且问你,皇上你要活的还是死的。”
      “活的怎样,死的怎讲。”
      “死的恕不从命,活的倒可商量。”
      “那就活的,死的我要来也没用。”
      “好,我给你皇上,你给我石头。”
      “成交。”
      画影剑尖转向车辇。
      草丛里庞吉惊道:“白玉堂你疯了,为了一个贱民竟要劫皇上!”
      玉堂看都不看他,“白某眼里,民无分贵贱,心才有贵贱。说他贱,你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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