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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磨难再来 ...

  •   Chapter21
      磨难再来

      努力地,艰难地,她终于睁开了眼。眼前,全是家人,朋友。凌爸爸额头的皱纹,曾经保养有素的脸皮,一夜之间被岁月给扯了后腿,全都有了清晰的刀刻痕迹。刺目的白发,晃进她的眼球,想要不看都是无能。
      “爸爸。。。。。我。。。。。夏思远呢?你怎么。。。。。。“环顾周围,让她窒息的白,让她恐惧的白,再次出现。
      吊瓶仍然流淌,一滴一滴地,流进她已经红肿的手臂。
      “我这是。。。。。夏思远呢?思远呢?他不是开车和我一起回家的么?我要回江滨路,是他开的车,两人发生了争吵,才会这样。。。。。。?”
      全体的人,全在缄默,空气里的气氛,压抑得让她恐惧,更添不安。她摸摸头上,怎么纱布会这么多?到底怎么了?她不是马上就要回家了吗?。。。。。。回家,对,她要回家。。。。。。

      只是,现在,还真的能够回得去么?
      欲言又止的嘴唇,抿了又抿,最后,凌岳还是摇着头,闭上了嘴巴,紧紧地抓她的肩头微微颤栗。

      一声急促的脚步重重地传来,感觉窒息的胸腔有了些许轻松,她希望进来的他,或者。。。。。。他。是谁都不重要,只要别让她心这么揪着疼。
      “怎么伤的不是你?你这妖精!我。。。。。恨不得掐死你!!!”
      夏雪茵的气质,在这刻只剩凶狠,是她没见过的恶毒,曾经雍容文雅的气质,此刻消失殆尽。考究的黑呢子外套上,微微血迹,像针扎在凌溪还混沌的意识中,疼得让她无法回避。
      “您这是?。。。。。思远呢?思远呢?”
      凌溪快速地想要拔掉讨厌的针管,可是,一双手紧紧地抓着她已经酸痛的手臂,她却怎么也动弹无能。
      “凌岳,你干嘛?我要去找夏思远,你干嘛拦我?夏局长,思远怎么?他到底怎么了?我要找他!”
      她歇斯底里的喊叫,情绪在极度失控中,手臂上,针管滴漏的瞬间,手臂鼓起一个馒头大的包。
      “别急,别急,他好好的,好好的。。。。。,等你好了,就去看他,看他。。。。。。”
      “爸爸,你干嘛?你还要哭?我还在,没死呢?你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么?思远,我只想问思远。。。。。思远到哪里去了?”

      “他,我希望你一辈子也不想知道,你这个自私的!你的事业要完了,你等着吧,锦苑锦苑,我一句话,就能让胡局长封了你的大门,当今社会,有什么不能办到的?。。。。。。”
      “夏局长,我是哪里得罪您了?昨天下午开会之前,您不是还让我督促督促思远么?这么快您就改性子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个体户,犯得着您这么赏脸吗?再说,我没有事业,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她出其不意掀掉被子,腰背软软地跪在冰冷坚硬的地上,眼泪如同关不上的水龙头,想要拼命压住的眼泪,此时却滑丝卡住了,只有不断地流在地面上,地面上,溅起一圈圈的小水迹,深浅不定。

      “你们家里的人,还没说么?怕她内疚?还是怕她昏倒?她还不至于这么脆弱么?。。。。。她。。。。不是很能来事么?要不,那么小的锦绣,能够生存那么多年?千万别说,都是她自己的努力得来的!努力,有时候也只是关系户的代名词,这点,她应该更明白!也不知道我家思远是看上她什么了?演戏倒还是挺像的啊,骗我这么久,还真有耐心。。。。。”
      “求求。。。。。求求您!。。。。别说了。。。她也不好受啊。。。。。您看她的脸。。。。。。。脸,都白了!。。。。。。”
      思嘉带着恼怒的声音,在凌溪的耳朵却如同梦呓,一种极不真实的空虚感,冲击不太清醒的神智。心口抽疼着,一条皮鞭,在那里抽着,打着。绝望的呐喊,一声高过一声,在那里,说不出,也道不了。

      天还是那个蓝天,只是,在凌溪的眼里,瑰丽纯净的那个蓝,却总是蒙上了一层灰,思嘉轻声地告诉我:因为你的心境变了。是吗?也许吧?
      坐在床边,窗外高大的梧桐树,在寒风的肆虐中,顶端已经没了半点叶片,却依然摇曳。坚强的树干,即使少了叶片的陪伴,还是顽强存活着,等待来年的春天,和叶片的再次聚首,再次繁茂。
      她和它,又何其相似?只是,她的春天,刚刚才和心爱的人,冒了一个小头,它就消失了,躲在比原来更远的角落,不着一丝痕迹。
      一直都没有弄清楚那天的傍晚,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情景?只是在警察来了解事故原因时,听到了他们和凌岳的几句对话,在回忆那几句对话中,凌溪慢慢理解了夏雪茵对她的那种决然,为何带着蚀骨的仇恨。
      “汽车的左侧来了运送冬季路面融雪的粗盐,因为预告说北方今年雪下得早,也会下得猛,事情紧急,司机又是疲劳驾驶,加上昨夜下雨,一直到今天,路面有点滑,一不留神,才会铸成大错,只是,奇怪的是:司机在自然反映下,应该将方向盘打至靠近路面的右侧,他为什么会在那种紧急的情形下,将方向盘打至撞击的左侧,我和我的同事们分析了一下,他是为了保护坐在右侧的那个人,。。。。。。”
      “他的情况。。。。。。”凌岳看看房内假睡的凌溪,压低的声音,却没有逃过她故意偷听的耳朵。
      “膝盖以下,损伤严重,已经截肢,好好的一个人。。。。。。”
      小点声,我姐姐受不来这刺激。。。。。。对不起!我语气重了,请原谅!“
      警察安慰似的拍着凌岳的肩,摇摇头,留下的那声叹息,一直环萦在凌溪的耳边。
      眼泪,还有没有?怎么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只是,脸上,水迹弥漫,狂妄地纵横在她的眼角,鼻梁,脸庞,肩胛。手上抓紧的被角,被她揉成了一团乱,如同此时揪紧放松,放松又揪紧的心。。。。。。
      走道里,毫无温馨的白炽灯,照着三三两两的病人,稀稀落落的家属。闲谈的护士,在那悠闲地谈着家常,无非就是我家老公怎样,我家婆婆如何,或者就是我家孩子学习之类的无聊话题。
      每个人的心情,每个人的故事,真正能和你共鸣的有几个?有谁会去理解你的喜悲取舍?

      一个星期了,思远到底怎么样?凌溪想去看看,只是他会在哪个角落里,独自舔伤,暗自怅然?
      10点了,墙上的挂钟准确地提示着,准备休息的时间快要到了。裹紧身上穿在病服外的红色羽绒袄,带上那个遮住半边脸的毛线帽,她走出了来苏尔味道漫天的房间。
      电视里,渔舟唱晚的音乐悠扬地飘着,穿过外面的院子,就是骨科和内科的住院部,这是她今天故意问隔壁的病人,才知道的。
      院子里冷风嗖嗖地刮上脸,针刺着每个疲累的皮肤,一阵阵生疼。快步穿过那排整齐的冬青丛,她瞥见一个身影,在灌木一角的椅子上,孤单地坐着,手上,忽明忽暗。
      又一个悲伤的故事再上演。凌溪在心里轻轻叹道。
      医院,殡仪馆,还有什么场合能够承载生离死别?只有这两个地方,才能体会到肝肠寸断,亲人分离的哭楚。
      那个人,显然已经注意到她的出现,手上的烟,瞬间熄灭。
      “凌溪!你!是你么?。。。。。姐!”
      一声低唤,几许戚惘。
      “你怎么来了?我。。。。。。”
      “那天,你没回家,我就知道有事,现在,你绝对不会不理我的,我知道,凌岳也和我说了,这几天,我天天都来,只是不敢在你的面前出现,我怕影响到你的情绪,还有那个。。。。。夏局长,我也怕她恼羞成怒,所以。。。。只敢远远的看着。你。。。。还好吧?”
      低下的头,在昏暗的灯光下,不太清晰的侧脸,有一条细细的水线,沿着他清瘦的脸颊,悄然流淌。
      “。。。。。我。。。。可是。。。。。现在,我想去看看夏思远。。。。。。”
      “没关系,看见你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我已经很高兴了!我走了!。。。。我会继续在家等你的,也会好好赚钱养你的,你说过噢,要求可不能太高,不然,我怕养不起,你。。。。。快去吧,天冷了,晚上别着凉,早去早回吧,你也还是病人呢。”
      “晨晨?我。。。。。。”

      假装潇洒离开的身影,颤抖的肩头,沙哑的嗓音,此刻,尽管在眼里无限放大放大再放大,可是,她只能在心里努力让它缩小缩小再缩小,缩小至心的一隅,假装忘记,假装不见。
      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哭,只是,一抹悲凉,一阵心痛,交织着,缠绕着,织成网,凝成线,在每个细胞的尾端,辗转徘徊,流连不走。

      还没远走,却已回头。
      熟悉的气味,温暖的怀抱,真温暖!耳垂边,额头间,眼眉间,依然是她熟悉的人,习惯的味道,上瘾的滋味,怎能因阻隔而减少?
      “凌溪!凌溪!你要是没去多好啊,我真后悔。。。后悔。。。。。我们回不去了么?我们回不去了么?你说!你说!。。。。现在,我要听要听。。。。。。”
      “你看,今天怎么没有月亮呢,冬天还没来呢,我怎么就觉得很冷了?”
      “再冷也有我,别担心,有我。。。。。。”
      只是,有你又能怎样?即使再能感同身受,就能代表一起疼了?
      那样,情愿,痛的只是一个自己,只要一个自己。

      见到了又能怎样?他的腿能恢复到以前么?不能!
      见到了又能如何?负罪感会减少么?不会!
      某些时候,自己的行为只会让自己更加深陷其中,如同此刻的她,在火里,在水中。
      宽敞的病房里,悄无声息,孤单的人,睡在硕大的床上,显得更加的孤苦无依,缺乏血色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更加的惆怅无边,一杯牛奶还冒着雾气,手臂上的针眼,一个排着一个,比赛着全部钻进她的眼里。
      值得么?眼泪在眸子里转了又转,最后还是强咽下来,该来的眼泪,此刻罢工。哭泣,找不到理由。

      “悲戚也许不是本色,只是负担太重,太突然,太巨大,我还没做好迎接厄运的准备,仅此而已,仅此而已。”她在心里给自己提示,给自己鼓劲。

      “我来了,你还好吧”
      温柔的声音,是她么?也许,真有柔情似水的时候,看来只是转换了对象。
      “你来了?怎么一个人?快回去吧,天冷。。。。。我还好,没事,你别。。。。。。”
      嗓音里沙沙的,尾音带着颤抖,如同断弦的琴。手指,摸着下腿部,有一阵没一阵的上下游移。
      虚伪的坚强,虚伪的安慰,只会让人更加不安,更加难过,物极必反的道理,不是人人能够参透。
      “你就别说了,我来看看你不行啊?
      “你还有这么脆弱的时候啊?我又没死,哭什么?”轻笑的人,满不在乎的神情,却紧紧地扯着她的痛感,一声笑,那里就越加疼痛一阵。

      那夜,她执拗地在夏思远的房间呆至后半夜,才偷偷摸摸地回到自己的病床,幸好,一切平静。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磨难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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