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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Chapter 1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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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
“……肯?”
异青狰的呼啸声浑然充斥着天地,萨洛依士兵端起武器在高空怪物的掩饰下开始向外围的撒旦成员发起攻击,早就严阵以待的撒旦成员在印里的组织下开始反击,丝毫不甘示弱。
世界仿佛缩小成一点点,空气密度如此紧缩,细胞与细胞之间的空挡小到只能让人勉强呼吸,伊贝汀看着眼前人,额头唇边的褶皱逐渐扭曲粘合成一团。
“怎么……是你?”
失去面罩的年轻人却没多大明显反应,相反,他一抬手,将头上始终盖着的鸭舌帽也摘了下来。
“嗯,是我。”
双唇紧闭下颚绷直,当始终呈现平静柔和的目光逐渐冰冷,便向变质般透现出几乎难以超越的凉意与绝情,任凭周遭环境再怎样聒噪,都无法遮挡肯·邱那张长相清秀,五官俊朗清瘦的脸。
“陛下。”
终日陪伴在自己周身的首席侍从如今以这样的样貌姿势出现在面前,当初那两个同样的字眼无论再怎样听,都全然失了味道。
伊贝汀只感觉身体疼痛感袭来,勉强向前踉跄几步:
“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被我派去调大军了么,之前你不是说无论约普斯怎么折腾,咱们的人都会多于他,无论他围起的圈套有多么大,你都会将这群无处撒野的混账一网打尽,让我尽管放心?”
面前年轻人沉静站着,一言不发。
大战在短暂静止后再次揭开序幕,缪林看都不看便将一位跳到自己面前的士兵消灭,约普斯看着他,两人默不作声对视一眼。
既然约普斯始终对那位极爱惹是生非的女皇陛下有着超乎寻常的关注度,自然对其身边那位时常衣帽平整的侍从有所了解,当下见此人是以如此形象状态重新出现,且是缪林曾对他提及过的凶手,面色当下便没有多好看。
原来如此,也难怪被使用人形炸弹消灭掉不少战力后的伊贝汀依旧保持如常,看起来胜券在握自信满腔,不仅因为她自会法术可以操控异青狰,更是因为手中有张叫做肯·邱的底牌,此人可以带来的后援自然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虽然这张底牌此刻已经失去了它的作用。
“还有刚才让·梅登叫你什么?肯·闽勒?”
一阵狂风吹过,伊贝汀整体竟带了些弱不禁风的羸弱。
“你不是叫肯·邱吗,你说过你父母当初给你起这个名字就是结合了他们二人的姓氏,是他们今生今世结合在一起的证明,怎么又突然变了?”
“没变。”
男子斩钉截铁道。
“我一直都叫肯·闽勒,肯·邱才是哄骗你的招数。”
“所以,你就是那个跟随在让梅登身边最厉害的杀手,甚至为了他去完成任务,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死我的黛妮?”
伊贝汀明显久久不能从震惊中恢复神志,身体隐隐作痛的伤口在不停提醒她至今所发生一切都不是幻觉,双眼依旧睁着,只是深处神情一黯,如败柳般残喘。
“一开始是翰达尔·吉布森。”
肯·邱面无表情,目光朝向让·梅登。
“但殿下认为此人对他找到约普斯大有用处,便暂时对其放下了杀意,但黛妮----”
他话音一顿。
“这个女人是殿下平生最为痛恨的存在,一日不杀,他便有一天存在可能登不上皇位,所以不论使用何种方法,我都要替他完场这个心愿。”
“不论使用何种方法?”
用武器拼杀出一条血路的缪林不知何时已经冲到两人面前,一句将整场对话骤然打断!
为了达到害死黛妮·梅登的目的,肯·闽勒从始至终的凶残作风可谓毫无怜悯可言,甚至不惜拉上无辜的艾维奇·步弟和季·容达用作人形肉垫,缪林双目一沉,枪口对准对方毫不留情扣下扳机!
“就算以恶心下作的方式哄骗班苏·怀黎那样的小孩,告诉他你将赋予他无限生命并穷尽此生的幸福和美好,教他学会去讲伊贝汀编造而出的破故事,再拿出去害人?”
肯·闽勒还在试图低身进行躲避,不想动作极快的缪林已近影子般杀到了他眼前。
“如此下作手段,就是你所说的的无论使用何种方法?!”
当初Qummeo 地下停车案中班·苏怀黎口中所讲出的暗黑恐怖故事确实是听肯·闽勒的教唆,表面背地根本不一致的他同侍二主,不仅对让·梅登所有计划都了如指掌,且还早就听惯了伊贝汀那一套自以为是的孤傲腔调,聪明的他相当明白该如何做到变通和互相借鉴,便独自想到办法将当时已相当深入人心的暗□□故事进行再度编造,教给对他痴心一片的班苏·怀黎,告诉他行驶过程中万一遇到些特殊情况,例如不懂情况一心只想对他所做苟且有所纰漏之人,可巧妙利用伊贝汀这个故事,会产生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果不其然,好巧不巧,班苏·怀黎在使坏的过程中还真就被一人冷不丁撞见,少年见对方还是个不懂世事的小姑娘,遂理所当然使用了肯·闽勒教给他的办法,恐怖童话故事看似起到了关键作用,肯闽勒却万万没有想到-----
那个恰好撞见班苏·怀黎偷换缪林抑制剂的小姑娘,正是伊贝汀散落在外,安插在比顿街区别墅的亲生女儿。
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黛妮·梅登在听到眼前乞丐打扮的男孩一脸凝重的向自己灌输被更改腔调后的故事的第一反应就是想笑,毕竟这个亲口来自伊贝汀,被她装模作样夜夜要求凯西讲给自己听的故事她早就耳熟能详,当即便明白过来面前人可能来自有一个伊贝汀派来谋害翰达尔的人,那时的她在缪林身边已然生活许久,对对方生起的愧疚之感日益加剧,可终究还是没能下定决心彻底罢休,因此便只是在衬衫男问起的刹那有了一丝迟疑,并未做多余阻拦。
虽深知黛妮·梅登是个受奉伊贝汀之命同样对翰达尔有伤害预谋者,可仅是这个一方面的志同道合却远激不起半点肯·闽勒的同理之心,更不值得他对对方有半点同伙相待之谊,相反,对黛妮有着必杀之心的他正巧可以借着对方恰好发现班苏·怀黎行为漏洞这一点对其进行理所应当的报复,顺水推舟在事后使用手段进行以报复为目的的再伤害,理由正当逻辑完整,任凭对外怎样说都不会露出更多破绽,更不会轻易将幕后主使目的联想到更深次的层面上来。
然而,肯·闽勒再次没想到的是,二次分化后的翰达尔早已和之前大不相同,此人头脑清晰,对发生在身边的一切事物都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度,仅是一场暗杀,其中暴露出极其简单的破绽就让缪林觉出了不寻常,轻而易举就推测出幼儿园门口针对黛妮进行的那场面包车撞击事件远并非源于小姑娘只是因为撞见了班苏·怀黎给翰达尔更换抑制剂,被单纯报复那么简单。
也正是由于这一点,让缪林从此笃定黛妮的真实身份如自己所见,根本不仅是个年幼无知的姑娘,或高深莫测,或复杂凶险来者不善,便也成为他日后为自己竖起保护伞,时时对黛妮进行提防的关键起因。
可归根结底,临到最后还是肯·闽勒在这场漫长的游击战中占据了上风,缪林虽清楚此人对自己渐放了杀心。只针对黛妮一人而去,却还是没能拦住对方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不停地伤害自己的身边人,最典型的便是无故掺和其中险些丧命的季·容达。
现在,随着所有人暗藏在背地真实面容的揭开,当初事情发生的瞬间,一切微小削弱,并不起眼的细节仿佛都有了可供解释的余地,缪林根本不再给肯·闽勒喘气休息的机会,朝向他身体致命点接连不断发起进攻。
肯·闽勒既是曾出生入死的顶级杀手,自然不会轻易受伤,对面银发男子的愤然进攻让他迫不得已连续后退,直接从旁处拽过一个正低头随便乱窜的士兵,双手扼住其两手两脚大力揉搓成团猛然向枪声响起的地方掷去!
“砰砰砰!”
毫无预兆便被活生生当成挡箭牌的士兵来不及发出一点声音便被缪林的枪林弹雨穿成了筛子。
此时天空再度腾空而起的异青狰却貌似像是受到施令者伊贝汀的影响,大肆放飞在高处不断撕咬嚎叫,大面积的铺开,遮住了将近半边的天色,隔着一层人皮,很明显属于正统皇族血脉的约普斯对于这群怪物有些超乎寻常的吸引力,然而之前女人的咒语指令貌似有所更改,现在不管地面上有谁,除去衣物已然被鲜血染红的女皇,其余众者皆成为了这群红色骷髅鸟袭击的目标,肯·闽勒在躲避缪林攻击的同时不忘继续保护让·梅登,战场中原本剩余的萨洛依士兵原本各属伊贝汀和让·梅登一半,此时皆已沦落到最为惨烈的境地,不断挥舞刺刀想要阻断那些怪鸟却毫无招架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被仿佛饿疯了的异青狰叼入口中撕成碎片,人血滴地到处都是,不断泡发的恐惧让士兵个个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却想都没想到即便如此,自己竟也能成为战场上别人的武器。
趁着·肯闽勒向旁处躲藏的空挡,缪林再度开枪,都被暂时未能找到躲藏之地的对方以同样的方法躲了过去,不远处才刚杀完一波怪鸟的约普斯得见此情,当即立断,抢在缪林下一次开枪之前提前射击,仅是几分钟便以惊人的效率杀光了肯·闽勒身边可以让他用来抓起充当挡牌的士兵!
看见已然完全暴露在天地之间的肯·闽勒,缪林将全部身心逐渐凝聚集中到手中算不上大的枪口,霎时,他仿佛看见了艾维奇驾驶白色轿车冲上高架桥被活生生挤入河流,而腿部被穿出窟窿在地面脱出一条明显血迹的季·容达,正面色痛苦缓慢爬行的惨烈情景,后槽牙登时咬住,食指扣住机关,狠狠按动扳机!
而距离肯·闽勒仅有几步之遥的让·梅登得见如此关键场景,顺时就要赶过来施与救援,一向冰冷无恙的肯·闽勒在半秒间瞥见冷风中双瞳呈现血色的银发男子,神情中竟头一次漫上些无法掩饰的恐慌,直接朝向他前额的子弹几乎是以与气流擦出火光的势头迅猛攻击而来,速度快到毫无转圜,眼见就要彻底将他击中,场地中央却又忽地传来一声怪异地:“吱-----!”
一只横空出现的异青狰蓦然出现,已自己的血肉之躯阻挡住了那只疯狂扫射的子弹,随后便弯了脖颈,落叶般重重跌落!
而这一秒失手的空档便为肯·闽勒争来一线机会,他从地面竖起一块完整的冰凌遮挡自己,刚要重新利用武器对缪林予以反击,眼前景象却恍然一暗----
那是受到伊贝汀指令从远处召唤来的全部怪物,而此时,不管长相有大有小,或不相同,所有异青狰都张开翅膀,在中央地面女人的发力下于半空重重飞扬而起,竟形成一堵呈现圆柱般坚硬的墙,将伊贝汀,让·梅登,肯·闽勒,缪林团团围在中央,将近与外界完全隔离开来。
很明显,利用异青狰救了肯·闽勒一命,明显是伊贝汀的杰作。
衣衫凌乱全身是血,伊贝汀声嘶力竭大喊出声,整个人犹如精神时常的疯子---
“你不许死!你还不许死!”
女人双目呲裂的看着肯·闽勒,不,在她的眼中,对方也许还依然叫做肯·邱,是从前那个衣着讲究,举止优雅,对她忠心耿耿言听计从的Alpha侍从。
“你还不能死,你还不能死!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能就这么利索的死?!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吱----!吱----!”
铺天盖地的异青狰尖叫充斥着人的耳膜,不断掀起的狂风将重重围墙内的几人头发高高掀起在半空。
“你跟我说实话。”
很明显,这种被原本最信任部下背叛的感觉才是真的犹如被生硬切肉,痛苦比哪一次在绝境下的竭力挣扎都来得更让伊贝汀绝望。
她的腔调不由坠了些颤抖。
“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为让·梅登做事的?你知道我们母子速来不合,可我自问待你不薄,平时有什么事第一时间都是先找你商量,既然你的真实立场并不在我这一边,可有没有过一瞬间,你的心是在我这里的,是真完全为我做事的?”
仿佛还期待着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伊贝汀紧紧地盯着肯·闽勒,就像之前无数次在皇宫中以君臣相称那般,目光灼灼有温,毫不失诚。
却依旧换来肯·闽勒毫无生命的漠视。
“当然没有。”
金发王子让·梅登心中自然是极其在意这位始终奉自己之命潜伏在伊贝汀身边的手下心中真实所想,便只是低着头等待着对方的回答,自己一言不发。
接话的是早就对这场闹剧看不下去了的缪林。
“当然不可能,伊贝汀,你犯什么傻。”
女人听闻觑了他一眼,双眉微褶,一顿。
缪林无声叹了口气,满面皆为厌恶:
“都什么时候了,你也不拿镜子好好照照自己的脸。”
“你觉得就凭你现在这副模样,还有人会甘愿屈尊,主动拜倒在你的膝下,成为你的没腹之臣么?”
“什么意思?”
伊贝汀闻言一褶眉心。
“什么叫好好看看我自己的脸?我的脸怎么了?”
她仿若求助般将目光巡视一圈,得到的却是肯·闽勒连对视都不肯的漠视和让·梅登冰冷的面无表情。
“怎么了,谁来告诉我的脸怎么了?”
反应片刻,伊贝汀终于将手漫上自己的脸,左右摸过,崎岖不平的手感让她心下一惊,整个人当即一愣。
缪林附身,从到处横躺在地面的冰晶碎片中拿起一块放在对方面前。
“你自己看。”
被外衣长发具乱的女人慌忙夺过。
冰晶碎片一丝一厘宛若明镜般细嫩圆润的皮肤映衬着眼前的景象,异青狰形成的围墙疏松有余,恰到好处的天光透过层层漏洞放射进来,霎时,彻底看清自己面容的伊贝汀无法自抑的睁大了双眼。
“啊------!”
女人声嘶力竭,将近要五脏六腑全部倒吐而出,下一秒,伊贝汀倒退一步,将手中碎片直接丢弃在地面!
“这是谁?!”
“这是谁?!谁是哪个丑八怪?!我不认识,我不认识!”
“滚!滚!滚开!!!啊啊啊啊!!”
脚下磕磕绊绊的石子抵住她脚后跟向旁一歪,女人当即就是一个趔趄。
“还能是谁?”
缪林看着她。
“满脸褶皱皮肤松弛,面如枯树宛若骷髅,是不是老极了,丑极了?”
“伊贝汀,别躲了,这个人就是你,这才是你的本来面目,一副早就被烈火烧毁的五官,一张早就该沦落在世间级别最下等的容颜。”
“不是我不是我!怎么可能?!”
伊贝汀开始在半空中胡乱挥舞衣袖。
“我怎么可能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的脸……我的脸,我的脸怎么可能是这副模样?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缪林倒是没有特殊的表情,相反,他偏头默不作声的看向肯·闽勒。
其实他早就在猜测,既然伊贝汀对人脸长相如此上心,希望自己能永远好看,也希望别人能够好看,且抱着能够永存于世的期望策划了整场二次基因筛选计划,那么她便不能轻易容许自己的身体就像是普通大众,跟随岁月衰老下去,虽不能做到永葆青春,最起码的拖延还是可以做到的。
而这一点,从她那张脸上也可以轻易窥伺见端倪,一个年过半百的女人,长得却依旧与年纪尚轻的女孩如出一辙,要说从未动过什么手脚,也必定不可能。
肯·邱作为陪伴在其身边最久,同样也是伊贝汀平时最为信赖的手下,必定知道些什么,然而万事万物的发生总是出乎预料与毫无意外提肩并存,未过多久,身边那位身穿黑色外套的男子就开口道:
“是我。”
伊贝汀从混乱中抬起那张早已被眼泪花成一片的脸:
“什么……”
肯·闽勒:“你还记得我每天都准时准点喂给你吃的那些药么。”
“那些白色药片,我每次都准时去萨洛依那家唯一生产此药的店为你采购,用来辅助维持你那张用法术勉强恢复面容的脸,让它看起来与真正的伊贝汀·梅登一模一样。”
伊贝汀哭声一滞。
“没错,是有那个药,可那是我让你给我买的,你说只有那个姓维特的大夫之前是位和卡衲纶族法师为密友的人,目前整个萨洛依唯一一位可以制作出那种药的医师,我信任你,所以才……”
“那是我骗你的。”
肯·闽勒宛若一个根本不带有任何感情的机器。
“那其实只不过是王子殿下施了小法术的淀粉丸,所有可以修复你面容的东西不过都是虚假的障眼术,只能维持一小段时间,实际你的脸该丑的还是丑,该怎么变老还怎么变老,现在一切效力消逝,你自然会恢复成原本的样子,按照萨洛依FRT规则,是时候归为最下等那一类。”
事有报应,天道轮回,当伊贝汀从前意气风发,根据FRT结果来随意对普通百姓的人生轨迹指手画脚,对等级低劣者嗤之以鼻时,她应该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什么?”
对面女人已经瘫倒在地,一脸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你是说,那药是假的?是让…让·梅登?”
这倒是非常符合常理,缪林心念电闪---
既然让梅登因死死觊觎皇位而始终不肯对黛妮放手,那么即可说明此人的贪婪欲望早就达到一个非常夸张的程度,他又怎会对一直处于皇位的伊贝汀置之不理,任凭其如此从政多年,然后心甘情愿等待她自己慢慢走向消亡?
这绝无可能。
因此所按照正常逻辑,早就想办法对女人施予让人难以察觉的谋杀手段,才是让·梅登正常应该有的做法。
“是我的主意。”
身上伤口依旧在源源不断往外淌血,让·梅登冷峻的面庞混在周围血红色异青狰的围墙中,看起来格外苍白。
“可那药不仅仅是假的,对你恢复容貌没有任何作用,相反,它对你这脸还会加剧毁灭,不管是之前的自燃烧伤,还是后期年岁不断增长给你带来的衰败之象,这个药都可以将其发挥到极致,一旦哪一天障眼法术效力消逝,你将会变的恶丑无比,成为整个萨洛依梦魇般的存在。”
“……”
伊贝汀目光中本就微弱的光这会儿当真彻底消逝,顿了顿,嗓音又沙哑了一个度。
“所以你早就想害死我这个妈了,为了区区一个皇位,你还真下去的手。”
“陛下言重了,跟杀死伊海陛下和丹云皇后,以及之前几乎整个皇室的您相比,我这简直就不算什么。”
让·梅登唇角紧绷。
“哈哈哈哈……好……好……”
泪水再度缓缓滑过,伊贝汀无法抑制。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我当年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以至于竟不知你早就变成了个比我还要心狠手辣的怪物,目标还是我……我真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一阵哭笑相交的情绪发泄过后,女人头顶头发也在不停掉落,不过几分钟,伊贝汀原本秀丽的长发便全然不见,仿佛曾经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就算如此我还是想问一句,肯,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跟着让的?”
“从他还很小,我还很小,所有人都还很小的时候。”
她还是没能得到肯·闽勒的回答,说话的是让·梅登。
“肯·闽勒自幼便被身居高位的父母送入皇宫,充当你的小侍卫,不过相交于整日冷冰冰,只知道化妆打扮的你,很明显只有与他年纪差不多大的我才有更多可能去接触他,得到他真正的衷心与真诚。”
让·梅登眼睛半眯而起。
“不瞒您讲我的母亲大人,其实我只有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在谋算着该如何从您手下夺取政权了,平时的交往中我感觉出肯·闽勒是个身手相当不错的功夫天才,我依靠对他的关心将其拉拢为我的部下,不多时日,不仅他,连其他许多原本在您手下做事的人最终都归于我的名下,表面看似还对您言听计从,而实际,他们对我才是真正的忠心不二。”
伊贝汀听闻无力的扯了下嘴角,两只眼中瞬间滑过一丝震惊后又平静下来。
震惊是因为她不知让·梅登的布局竟从那样早的时间就已开始,而平静则是因为----
同龄人之间的感情桥总是轻易可以搭建的格外突然和稳健,而那完全会比成年人之间的角逐较量更有吸引力,这是个客观规律,亘古不变。
如此一来,一切也就都说的通了。
缪林想起之前从监狱中拯救班苏·怀黎时抓住的那位冒充警官的凶手,他当时深受肯·闽勒命令前来结束小班苏的生命,说明他是让·梅登手下的亲信,而后来在面包车上他又显是认识约普斯,甚至还是年纪尚小,尚未组建撒旦的年□□孩,因此足以说明此人应也是与肯·闽勒差不多的角色----
先是在伊贝汀手下做事,后又被让·梅登成功从中挖了墙角,后来说不定同时也在“共侍二主”的人,因伊贝汀从最开始就对身拥皇族之血的约普斯有着非常紧密的关注度,常守在她身边的那批属下若是同样知道,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一切原是如此。
缪林将复杂交错的来龙去脉在脑海中大概重复一遍,最终忍不住再次在心底感慨出声。
在这个纷繁扰乱的尘世间,有人想要达成这个目的,有人期待完成那个心愿,假若从初衷到实现的结果可以互相连接成一条线,那么无数人的存在即可产生无数条,由于数量众多难免会相互重合交叠,然而,欲望的深山宛若高高在上的苍穹,遥遥漫漫没有边际,誓死必达目的者为此就要不择手段,难免要为了私心而去铲除其余阻碍,伊贝汀是此,让·梅登也是此,肯·闽勒在某种程度讲亦然,而这所有,便是整个嘈杂世界的来源,是地狱深渊的开端,是多少个欲望之池天边被撕开的口子,再也妄想缝合而起,架构天地新的秩序,让万事万物都重新回归凛然。
他正想着,耳边风声却好像又加大了一个度。
肯·邱实际上就是肯·闽勒之事终于压倒了女人心中最后一根弦,再加上时至今日,她的脸也露出了本来面目,一切积累形成暴击,伊贝汀全身仇恨乍然而起,挥袖将法术发挥到极致-----
从天边远处的异青狰腾飞过来时基本不受撒旦成员的制约和管控,得到伊贝汀的召唤,吸食人髓血肉的念头在它们神经中枢疯狂发酵,最终在数量上呈现全部包围之势,尤其被圈在中间的缪林和让·梅登,肯·闽勒,三人已经能明显感觉到周身空气的稀薄,贴近的尖叫嚎唳将近剐蹭掉耳膜,如同尖刀般一下一下顶撞着人的心脏。
而伊贝汀已经完全盘腿坐在地面,长发尽数掉光,白花花的肉质头皮裸/露出来,甚至也在开始脱落,血肉模糊的粘连在她那张极为恐怖的脸上,可她依旧没停,自身强大的法术在她周身形成了一面保护层,这使得让·梅登即便想要阻止,也无能为力。
缪林心道不好。
异青狰身为不会轻易死去的异族之物,反应快,头脑灵活攻击迅速,对人血有着异常吸引力,而由于吸食皇族之血可以让它们自行填满血肉,故而理所当然对约普斯有着极大兴趣。
此刻自己面前根本看不到外界,形成圆柱状围墙怪鸟自然是受伊贝汀驱使才变成这样,缪林不由有些担心许久未联系过的约普斯。
就算他自己会意识操控如何,撒旦全体再英勇善战如何,就算让·梅登同样也是法师出身,肯·闽勒身为顶级杀手,他们现在都处于伊贝汀眼下,此人是个已经在萨洛依纵情驰骋了多年的老怪物,按照异青狰此刻的规模,很难不说他们都将成为这些怪鸟的囊中之物,最后甚至全军覆没。
有离得近的怪鸟已经在开始啄食让·梅登的衣物,肯·闽勒着急护他,因此奋不顾身阻挡在前,连缪林也几乎无心再与此人周旋,举起枪支随时准备将那些朝自己飞过来的怪物尽数消灭。
“吱----!”“吱-----!”
可就在此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却悄然出现在耳边,温热的呼吸触感扫在脖颈的皮肤之上,让人当即心中一稳。
“阁下,会开完了么?”
缪林皱眉回头,发现来到自己身边的,赫然是已经骑在其中一只异青狰背部的约普斯!
男人用缰绳死死勒着身下怪鸟的长豢,巨大力度促使那鸟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只能胡乱扑扇着翅膀悬在半空,任由拿捏。
“……”
有那么一瞬间,缪林不知该如何接话。
“不是说我才是萨洛依真正的国王么,这些玩意儿想喝的也只是我的血,那按理说我才应是本场的主角,伊贝汀撇下我把你们几个圈进这里边是要干什么,不是集中开会难道还在给你们讲课传授法术秘笈?”
约普斯唇角弯弯的,那是一种集放浪不羁与洒脱随性于一体的美好情形,倘若带着极大的宽慰和安抚,无论多么紧张的心境都能在他的宽慰中放松下来,他向下伸出一只手,缪林轻而易举勾住翻身上鸟坐在了他的身前。
“啧啧,这瘦的。”
约普斯借着给对方递缰绳的空挡捏了一把缪林的腰。
“这狗日的仗打的实在是太长了,等结束后回去可得给你好好补补,不然的话,如何才能承受的起接下去的消耗。”
缪林一顿:
“接下去的消耗?到时候仗都打完了还能有什么消耗?”
“没什么。”
约普斯连连往旁错了错眼神。
“既然阁下跟了我,那么我定不能做卑鄙之事,阁下请务必放心,我说什么都会对你相当温柔。”
现在不也挺温柔么。
缪林心道这话真是越说越糊涂,正欲反问,却感觉到有更多怪鸟突然调转方向,直直向他们飞了过来!
这显是在薄薄一层皮肉下闻见约普斯血味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