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童谣（荆无命同人）》缭之兮杜衡

10、离去

　　东方露白，天色混沌，微弱的一线曙光被重重密林遮挡，荆无命醒来后望见的天仍是昏暗的，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显然没想到自己居然还睡得着，睡着后居然没有被野狼啃食，运气实在不错。

　　这一觉睡得并不好，起身后不仅觉得冷，而且浑身酸痛，就像有千军万马从身上踩过去似的，荆无命忽然觉得有些悲哀，想想自己不过才三十七八的年纪，在这山谷中居然颓丧至此，被自己教养多年的女孩淫丨亵侵丨犯，第一反应居然是逃走。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当时为何要逃走，无论什么人对他做了那种事，他必定要一剑杀了对方，可当他看到小姑娘安睡着，在梦里忍不住翘起的嘴角，他竟连一点杀人的心都升不起来。

　　他只觉得悲哀，觉得身心有一种说不出的疲倦。

　　这么多年，不就是这么过来的么？对一切事物早已缺乏了应对的情绪，一直这么麻木而冷漠的，如同行尸走肉般地活着。

　　他之所以逃走，或许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他也不知她是出于什么目的做出这样的事，唯一能确定的是，那绝不是出于爱意，小仙那暴丨虐的凌丨辱手段当然不会带给他任何爱的感受，她对他只有疯狂和掠夺，或许还有一丝新奇，就像在她小时候，他偶然给她做了一个竹蜻蜓，她看着竹蜻蜓飞起来的那种新奇。

　　荆无命默默枯坐了许久，天彻底亮起来，朝阳的光辉透过终年繁茂的树叶洋洋洒洒，晃出一片斑驳，他站起来，预备回去。

　　这个时候小仙或许醒了，她醒来之后会怎么做？会不会离开这座山谷？反正她早已厌倦这种地方，会不会感到不安，出来找他？

　　回去的路上，他把各种可能都想了一遍，唯独没想到篱笆墙外会弥漫着淡淡的炊烟，荆无命推开栅栏门走进去，正房门大开，桌子上摆满的碗碟，晨风送来一阵肉粥的香气。

　　小仙没有束头发，一头乌云般柔软蓬松的长发垂下来，她穿着单薄的里衣在摆碗筷，两只碗捱在一起，她拾起一只碗轻轻碰了一下另一只，像是热恋中的少女在亲吻她的情人，碗发出清脆碰响，她盯着那两只碗心满意足地笑起来，眼里好似有星星在闪。

　　她是那样的专注，直到荆无命靠近门口，身影遮住了一大片阳光她才发觉，她朝他甜蜜一笑，飞快地跑过来，笑盈盈地揽住他的腰，头靠在他胸口，轻声道：“荆叔叔，你跑到哪里去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担心得要命呢。”

　　荆无命看着桌子上的饭沉默不语。

　　她若真的担心他不回来，就不会这么轻松随意地做饭，小仙平日里根本没有做饭的习惯，这么多年，她进厨房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清。

　　更何况她做的还是两个人的饭，她根本早已算定了他会回来。

　　她凭什么这么肯定？就连荆无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愿不愿意回到这里来。

　　他推开她，冷冷地看着她。

　　小仙向来聪明，回过头看了一眼，然后微笑道：“其实无论荆叔叔回不回来都不重要。”她走过去，手按在他肩上，仰头亲吻他的脖颈，脉搏就在她口下，她死死握住他企图再次推开她的手——如今她的力气并不比他小多少。

　　吐气带着湿热的温度在耳畔恍若恶魔低语。

　　“荆叔叔既然没在第一时间杀了我，说明还是舍不得我的，既然舍不得我，那就一定会回来，你跑不掉的。”

　　荆无命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一开口，声音无比喑哑：“我离开的时候……你没睡着？”

　　“当然，那会儿我怕得要命，怎么睡得着呢？”

　　“我只不过是在赌，赌你不忍杀我，昨天你不忍，那么今天你也不会动手，以后也不会，无论我对你做什么，你都不会。”

　　惑人的目光，惑人的语调，这绝不是是正常说话的样子，倒像是……荆无命瞳孔一缩，突然甩开她，剑出鞘，虽然不忍杀她，但让她受些教训荆无命还是觉得有必要的。

　　第一次对他下药，第二次便用上移魂大法了么？

　　她是不是忘了，那部秘籍上的许多字，都是他教她认的？！

　　移魂大法，中招者会无意识地听从施术者的话，麻木地听从摆布，一点点的，一层层的，直到完全忘记自己是谁。

　　小仙忍不住怔了怔，立刻娇娇柔柔地落下泪来：“你……真的忍心？”她撇开剑，一头扑进荆无命怀里，温热的眼泪烫着他心口，小声道：“荆叔叔，我想离开了，你再让我抱抱好不好？”

　　她环着他的腰，收紧了手臂。

　　荆无命心中一阵激荡，他缓缓放下剑，还没等小仙雀跃，他突然出手，点了她身后四处穴道，然后把她搬到屋外，正对着春天微凉的风，冷冷道：“四个时辰后，穴道自解，你离开，永远莫要再让我见到你！”

　　他关上门，小仙落泪哽咽的模样，他连一眼也没有看。

　　她红着眼眶，无声乞求的目光他也没有看，他不会听她含悲带怨的声音。

　　他真的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

　　他更不会在把她丢出去时，死死攥着椅子背，来掩饰心中的颤抖。

　　他本就是最无情的人，哪来的这许多莫名其妙的情绪？

　　同样的，他也不会在屋子里如同坐牢一样把自己关上四个时辰，等四个时辰一过，打开门，门外已空无一人。

　　他不会去思念她，更不会惦念她，她就像她母亲一样恶丨毒，淫丨荡，喜欢控制男人，让男人为她痛苦。他根本！从未！在意过小仙，当初收养她，只不过是因为她姓上官而已，仅此而已！

　　至于昨天所发生的一切，他很快就能忘记，就像忘记她这个人一样，就像忘记上官金虹的死一样。

　　不需要在意，不需要理会……

　　太阳升起，又落下，桌子上的饭食荆无命连一口也没动，他先是坐在椅子上发呆，然后又躺在床上发呆。

　　床上的血迹还在，浅淡的血，刺目的红。

　　麻木与颓丧又一次漫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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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仙离开的时候其实是很快乐的，虽然她衣着单薄，散着头发，看上去即狼狈又可怜，可她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不是么？

　　儿时向往的高深武功，她有了。

　　父亲留下的巨额财富，她也有了。

　　就连父亲最忠心最得力的下属，她也强硬地占有了他。

　　连这样的人都能被她所征服，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到、不能做的呢？

　　隐忍蛰伏多年，她总算有了翻云覆雨的底气，她怎么能不高兴呢？

　　天地广阔，可尽情施展！

　　这一年，上官小仙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