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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情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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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花家?”玉无瑕迟疑地问。
“对。”雨轩直认不讳。
“慕容卓遥没和你说什么奇怪的话吧?”玉无瑕试探着问。
“有。她让我嫁给花满楼。”
“不能答应!”
“理由。”
“傻瓜,我们终归是要回去的。”
“……”雨轩沉默片刻,“花夫人说她只医治花家人。落,告诉我实话,蚀心虫的蛊到底有没有办法解?”她现在已经很难相信别人了。
“有。但慕容卓遥一定不知道。她最多也只能帮你抑制发作的次数和频率而已。”
雨轩长出一口气,两相印证,花夫人没有说谎。
“你能帮我解么?”
“不能。”玉无瑕顿了顿,又接着道:“根除之法已经失传多年,除非宿主死亡……”
“我了解了。”她不愿听到心知肚明的答案。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从施术者手中把母虫夺过来。这样至少能杜绝人为因素的发作,免受别人牵制。”
雨轩有些颓然道:“我尽力而为吧。”如果真这么做,就等于正式和师父决裂了……她并不很想报仇。
“爽快的说你下不了手不就完了。”玉无瑕叹口气,“我还不了解你……”
“抱歉。”她习惯了让人听弦外之音。
“这件事交给我,赶紧离开那儿。豪门是非多人事杂,不适合你。”
雨轩深吸口气,缓缓道:“实验什么时候结束?”
“这个……”玉无瑕支吾着。
“如果要很久……何妨一试。”因为思念,为了重逢。所以她不计后果的回来,用西门雨轩的身份继续生活。即便梦终会醒,她也要把它做完。
“糊涂!用几天爱一个人,然后再用一辈子去怀念,值得么?”
“呵。”雨轩苦笑一声,“难道该学你不和任何人交集,不动心不动情么?”
“我们不属于这里,本就不该和这里任何人的命运有交集。”
“可是……”
“一旦强求,是要承担后果的。”玉无瑕郑重道,“你自己好好想想。”
“不属于这里么?”雨轩对月喃喃。
幽蓝的月华,轻洒在她单薄的身上。柔和的氤氲,紧贴她孤寂的身影。
无声的劲风袭来,吹扬她柔顺的长发和轻薄的裙裾。
随风浮起的光晕似要带着她消散一般。
“西门姐姐!”素馨惊恐的大叫。
厚重的云层密不透缝地遮住了月光,一片黑暗笼罩在湖面上空。
“别过去。”鸿瑞一把拉住她,“黑咕隆咚,不怕掉水里。”
“可姐姐她……”
“很晚了,你们先回去。”花满楼安抚地轻揉素馨的额发,平复她的不安。
自己强忍内心的忐忑,向悄无声息的亭子走去。
“走啦。”鸿瑞拽了拽素馨的小手,“放心吧,七叔搞得定的。”趁素馨的犹疑间,将她拖走。
花满楼自幼失明,已经习惯了黑暗。
在纯粹的黑暗世界里,他注定要过一辈子。
他曾经以为会是这样。
他搬到西湖边的小楼静静的生活,与清茶古琴相伴。远离锦衣玉食的生活和对他疼爱备至的亲人。
他想试试看,能不能一个人真正独立。
他不愿别人处处让着他,帮着他。
他不愿别人把他当成瞎子。
他做到了,一个人把日子过得饶有情趣。这些本已足够,更何况他还有陆小凤那么要好的朋友。
但陆小凤是个浪子,不会总呆在一个地方。他有自己的生活、理想和追求。
再一次和陆小凤笑着道别后,花满楼坐在空荡安静的小楼里恍然发现,自己是寂寞的。
直到她的出现。
在那个下着淅沥小雨的午后。
花满楼坐轩听雨,雅兴正浓。正弹琴抒意时,她走进了小楼。
也从那天走进他的心。
心底的欢喜期盼、离别后的担忧失落,皆因她而起。
这大概就是娘亲说的缘分。
花满楼苦笑,只是没想到她那么多的不幸都与自己的娘亲和素未谋面的阿姨脱不了干系。
她还会愿意和自己携手一生么?
上一次她重伤龟息,自己体会了死别之苦。
事到如今又要他饱尝生离之痛么?
花满楼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只有在黑暗的亭中伸手摸索。
此刻他多希望自己能看的见,希望自己不是瞎子。
“花满楼。”熟悉的声音带着哽咽,轻唤他的名字。
“雨轩、雨轩。”花满楼紧紧抱住那具轻颤的身躯,低声喃喃着能令他心安的名字。
花满楼能清楚感觉到前襟被水滴濡湿,在他脑海里一个未经思考的念头忽然涌现。
他温柔地托起雨轩的脸颊,轻吻她眼角的泪水。
苦咸的泪,流经他的味蕾,滴碎他的心。
雨轩很痛苦吧。
茫然间一阵劲风吹来,迷了她的眼。再睁开,已是一片漆黑。
尽管能感觉到自己身后十几米远的长廊上,依旧明亮的灯火。
却驱散不了她心头的黑暗。
直到熟悉的脚步声靠近,让那熟悉的气息将自己包围,心口的酸痛才稍稍缓解。
“花满楼。”
她情不自禁地唤出那个名字。
能驱散她心头黑暗的名字。
任由温柔有力的臂弯将自己圈在他温暖宽厚的胸膛。
呼吸着专属于他的气息。
雨轩回抱住花满楼,脸深深埋在他胸口。
停靠进避风港,卸下所有防备后,泪,再也忍不住,奔涌着夺眶而出。
伤心,失望,痛苦,感动,欢喜五味杂陈,交织在一起,混乱了她的思绪和感情。
她已经分不清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哭。
恍惚间,下颌被轻轻的抬起,花满楼放大的俊颜出现在她模糊的视线里。
随即细碎的吻便缓缓轻点在眼角和脸颊。
雨轩从未被人这样亲密的呵护,一时不知所措,直接愣在当场。
温热的唇一路啄吻到她柔软的唇瓣,顿住。
热烫的气息轻拂过她的脸颊。
略带暗哑的声音不住呢喃着她的名字,无限怜爱。
忽然一阵酥麻从小腹窜流往四肢,雨轩晕乎乎的,两脚一软整个人靠向花满楼。
四唇相接的一瞬,气息交融在一起。
红唇被温柔地轻吮着,两舌见不经意的碰触,也不知谁缠上了谁的。
一声无意识的嘤咛,让这个吻更加绵长。
雨轩的双手在她不觉间已圈住花满楼的颈项。
意识在迷乱,理智在崩溃。
耳边的低语,她已无暇思考。
“嫁给我好么?”
“好。”
“不好!”雨轩大叫着醒来。
没有鲜花,没有戒指,关键是没有哥哥的同意……居然就这样答应了。
她瞧了瞧四周陌生环境,又摸了摸鹅绒的被褥。
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对,一定是在做梦!
雨轩揉揉眼睛,忽然发觉左手的异样。
咦!无名指上怎么有个戒指?
还大小刚好。
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穿了吧……不是睡穿了吧。
雨轩掀被下床,连鞋都顾不上穿直奔梳妆台。
镜面里的的确确是自己熟悉的容颜,虽然憔悴了点,苍白了点。
“七婶你怎么光着脚,会着凉的!”素馨惊呼道。
“呃,这……”雨轩迷茫了,不是改称姐姐了嘛,今天怎么变回来。
素馨小跑到她跟前,拉着她往床边走,“你身体还没好今晚寿宴又不能缺席,多躺会养养力。”
“素馨,昨天到底怎么了?”
素馨偏了偏小脑袋,认真想了想道:“七叔怎么也找不到你,我告诉他你在揽月湖的亭子里。等我们找过去的时候,嗯……看见七婶你,好像要……呃……羽化一样,然后乌云把月光遮住了,我和鸿瑞哥哥什么也看不见了。接着七叔就去亭子里找你,我们不太放心久在不远处等了好久,然后就看见七叔抱着你出来了。”
素馨看了看雨轩疑惑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七婶,你是神仙还是妖怪?”
雨轩哭笑不得,这什么跟什么,小孩子神话故事听多了么?
总不可能遍地都是下凡的仙女和报恩的妖精吧……
“放心,我是人。”她拉着素馨的小手,“你摸,这是下巴。”
素馨眼角抽了抽,“七婶,鬼才没有下巴。”
“呃……”雨轩一头黑线。
“七婶,不管你是什么,留在人间嫁给七叔好不好……”素馨一副潸然欲泣的样子,“昨天七叔怎么也找不到你时那伤心的样子……我看了就好难过。”
被泪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雨轩还算硬的小心肝霎时软成一滩水。
她摸摸素馨的小脸,柔柔一笑,“好。”
“素馨,奶奶正找你呢。”鸿瑞向雨轩施礼后,拉着素馨就走。
“这就走了?”花满楼端着托盘从屏风后走出来。
两个小家伙恭恭敬敬又施了一礼,“七叔七婶,我们走了。”
花满楼点点头,将托盘放在桌上,端着药向雨轩走去。
-_-!!汗
“这是做什么?”
“你现在也算是他们的长辈了,没有规矩可不行。”花满楼把药碗递给她,“这药已经温了,可以喝了。”
雨轩一扁嘴,不情不愿的喝完,把药碗递还后,晃了晃左手道:“什么时候套上去的?”
花满楼笑笑,轻轻握住那只手,顺势坐在雨轩面前,“你说好的时候。”
听到这儿,雨轩不由想到那个绵长的吻,苍白的脸颊浮起两团红云。
她羞得只想把手抽回来,可是却被花满楼握得更紧。
“我怎么不记得了。”雨轩嘟着嘴,狐疑地看着花满楼。
花满楼叹口气,手轻轻一带把她拉进怀里,“刚带上你就昏过去了。”
“那不算。”雨轩推开他就去拔戒指,花满楼也不阻止,笑眯眯地任由她折腾。
N次无果后,雨轩气急败坏道:“怎么拿不下来。”
花满楼淡笑道:“看来你注定是花家的媳妇,跑不了的。”
看到花满楼轻松无比的摘下她手上的戒指,雨轩有些抓狂:“这怎么回事啊。”
“来,你试试。”花满楼拉着雨轩手,去摘自己左手的戒指。
“感觉如何?”
“很轻松。”
花满楼又笑了,“这就是这对戒指的奥妙之处。”
“这不会是你的家传之宝吧……”这通常是无法用科学道理来解释来由的归属地。
“不是的,几位哥哥嫂子也都有。”
“那……”
“这对戒,叫无双。是前月老庙的庙祝陈林打造的。算起来他是朱停的师伯。”
“这么说陈林是鲁班神斧门的传人。”
花满楼点头,“他不但有一双妙手,还精通玄学相术。儿时,他帮我们几兄弟摸过骨批过命,这七对无双就是那之后打造的。”
“哇哦~”雨轩由衷赞叹,太NB了。
“他是我恩师。”
“咦?”
“他……也是瞎子。”花满楼深深一叹,“若非有他,我也不知能不能适应一辈子生活在黑暗里。”
谁都不是天生的积极乐观。
由此见,良师的作用比之诤友过无不及。
花满楼似陷入往昔的回忆,那是雨轩未曾触及的过去。
“等你好了,和我一起去见师父吧。”花满楼握着雨轩的手,郑重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