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雨夜访客和夺魂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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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天色忽然不正常地暗了下来。一大团像是吸了脏水一样的乌云阴沉沉地压在了砖房的屋顶，乌云中蕴藏着的暗红色闪电似乎触手可及。不一会儿，从天边滚来了隆隆的雷声，树杈状的闪电和硬币大小的雨滴一起从浓厚的乌云中降了下来。大雨争先恐后地砸在了屋顶上、窗棂上，不到一分钟就和雷声连成了一片。
略显简陋的砖房内烧着暖洋洋的壁炉，一口深底的大釜架在了噼啪作响的木柴上。一位穿着翠色袍子的黑发少女半蹲在壁炉旁，手中握着一把长把的木勺慢慢地在大锅内搅动着。她的身后有一个用不知名的兽皮铺成的床铺，一个黑发的男子紧闭着双目躺在床铺上，看样子像是昏迷了。
他睡得极不安稳，似乎在承受着一些痛苦：他英俊的脸庞几乎被紧咬着的牙关扭曲了，额头上也沁出了一层汗水。黑发的男子在昏迷中挣扎着，呼吸又粗又重，几句破碎的话语从他的牙缝中挤了出来，微弱得几不可闻。
“……不、Harry，别……别去……Remus，拦住他……”
壁炉边的女孩感觉到了他的动静，停下了搅动肉汤的手扭过头去看着他。
正在这时，一道巨大的叉状闪电击中了窗外的一棵枯树，在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响起的同时，砖房的木门也嗙嗙地震动了起来。
女孩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险些扔掉了木勺，勺中的肉汤被她的手臂一甩全部浇在了她左手的手肘上。
“哦，该死！”
她慌慌张张地甩着沾满了沸腾肉汤的手臂，火辣辣的疼痛让她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少女起身快步走到房间角落，从水缸中舀起了一瓢水倒在木盆里准备将烫伤的地方冷敷，但敲门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了。
“稍等一下！”
女孩一边冲门外高声叫着，一边将布条浸在了木盆里。
“……是我……有急事，快开门……”
门外的男子压低了声音急切地说着，但他的话大部分都被雨声淹没了。女孩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了房门，仔细地分辨着这个陌生的声音，皱了皱眉。
“是谁？”
——嗙嗙嗙！
门外的人将房门擂得隆隆作响，响亮的敲门声在这瓢泼大雨的天气中听得万分真切。Sylvia倏地睁开了眼睛，惊讶地发现她并不是在崔斯特瑞姆的村庄里，而是躺在一个被毁坏了大半的客厅中。
她拍了拍额头让自己清醒了一点，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深深地叹了口气。
原来，刚刚的只是一个梦而已。
她梦到了还没有被摧毁的崔斯特瑞姆，梦到了她与母亲居住的那栋简陋的小木楼，梦到了她在村旁的树林中发现了昏迷的Sirius Black，梦到了Sirius苏醒的那个晚上——
仅此而已。
崔斯特瑞姆已经被摧毁了、她的母亲已经去世了，而她也已经……回不去了。
“真是让人丧气……”她遮着眼睛苦笑了出来。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也下起了大雨，窗外一片雾蒙蒙的。一只手轻巧且有节奏地敲打着房门，力度恰好能让房内的人听见而又不会引起隔壁住户的注意。Sylvia用右手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而左手肘无意中扫过身旁似乎撞在了什么物体上，牵起了一阵烫伤般的疼痛。她这才发现，被她击晕的Snape还没有苏醒，自己刚才一直枕着的地方是他的背。
门外的人能够看到房内一直亮着的灯光，还在锲而不舍地敲着门。Sylvia在笃笃的敲门声中费力地将昏迷中的Snape拖到了沙发上，用他的脊背堵住了沙发上那个被她炸开的大圆洞。
“就来，请稍等！”Sylvia一边对门外喊着，一边动了动手指让躺在楼梯上的手提箱出现在了自己的手上。
敲门的人在听到了Sylvia的回应后突然沉默了，敲门声也戛然而止。但Sylvia却没有注意那么多，只是集中精力在箱子内翻找着她的恢复药剂，复尔拿出了一瓶红色的药剂，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手肘上的伤口像是被熨斗烫过了一样咝咝地冒出了缕缕白烟，狰狞的血痂在几秒钟之内就不可思议地脱落了、露出了一片还不很平整的新肉。Sylvia满意地点了点头，将还剩下半瓶的药剂塞回了箱子里，复尔站起身来，低头看着靠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Snape像是睡着了一样，被黑色外套裹住的胸口平稳地起伏着。他长长的头发垂在脸颊的两旁，像帘子一样挡住了他刻着深深沟壑的眉间。Sylvia见状松了口气，用手指梳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长发，走到房门前打开了门。
突然灌进的新鲜空气让油灯的火苗颤动了几下，泥土的气息和哗啦啦的雨声扑面而来。Sylvia站在门廊上眯起了眼睛，看着夜色中空无一人的台阶感到了些许不安——感觉就像是明明有人站在那里，你却看不到他——那种荒谬的感觉。
她小心地看了看四周，确认视野中除了迷蒙的雨雾之外什么都没有，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而在她放松了警惕准备关上门的时候，一根尖细的棍棒狠狠地抵住了她的脖颈。
“进去！不要看别的方向！”
一把刻意压低却仍听得出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同时那根尖细的棍棒被威胁似的用力向下压了一压。Sylvia放开了抓着门把手的手，一边听话地倒退着向房内走去，一边冷静地思考着抵住自己脖子的是什么武器。
只是有些痛但没有出血，不是利爪或者獠牙；触感类似于木料，不会是拳刃之类的武器；再加上棍棒尖端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魔法波动——她能肯定，这是一根魔杖。
得知了武器的种类后，Sylvia稍稍安了心。如果是魔杖的话，对方要是在如此近的距离施放魔咒，她在咒语施出之前就能感觉到魔力波动，相比轻轻一划就能要人命的冷兵器而言，能够让她采取提前防御的魔杖对于她来说显然安全得多。
在Sylvia从略微惊慌到稍稍镇定的时间内，那位隐形了的男子已经关上了他身后的门。而这个时候Sylvia也能够很清楚的看见了——房门前的一个比自己高出了一头的、模糊的、和四周融为一体的人形影子。
“这位先生，这么晚来访有何贵干？”
Sylvia趁他似乎在四处打量的时候，率先开了口。
“Severus Snape，你把他怎么样了？”隐形的男子很显然看到了一片狼藉的客厅和靠在沙发上失去了知觉的Snape，声音也变得狠利了起来，“是谁派你来的？”
“你是来找Snape先生的吗？很可惜，他在睡觉，不能跟你走。”
Sylvia一边观察着对方的举动，一边斟酌着话语拖延时间，想要搞清楚这个不速之客的意图。虽然Snape和她相处了不到一天还打了一架，但她也不会让任何人将她未来的院长和教授带走。
这是她唯一的落脚之处。
“回答我的问题！”
男子体内的魔力蠢蠢欲动，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向她施咒，这让Sylvia的神经骤然绷紧了。她的眼神认真了起来，但还是尽量保持着语调的正常。
“是Dumbledore先生让我跟着Snape先生回家的。”
“然后？”男子的杖尖在Sylvia的脖颈上动了动，“他现在的样子是你做的吗？”
“没错。”Sylvia握紧了拳，在男子看不见的地方挪了一下脚跟。
“——钻心剜骨！”
不出她所料，隐形中的男子瞬间解除了幻身咒，强大的魔力波动聚集到了杖尖上。Sylvia在他还未发出咒语的时候就用力推了他一把，复尔向斜后方蹲了下去，那道红色的魔咒从她的头顶上飞了出去，在楼梯把手上炸开了一个黑洞。
“——昏昏倒地！”
穿着连身斗篷戴着兜帽的男子见一击不成，迅速甩动手腕发出了第二道魔咒。而没时间拿出魔杖的Sylvia刚想躲过，却发现自己的身后就是昏迷中的Snape，无奈只能对着直冲自己胸前而来的红光伸出右手，支起了一道无杖的魔法障壁。
“——能量护盾！”
旧伤加新伤，又没能得到足够修养的Sylvia，魔力已经透支到了最低点，能量护盾无法完全吸收那道“昏昏倒地”。虽然没有真的昏昏倒地，但仍然被咒语的力量击得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Snape的脚下。
“——钻心剜骨！”
男子乘胜追击，又一道咒语击了出去。Sylvia翻过身尽量挡住还未醒来的Snape，同时将刚才被击倒时趁机抽出的魔杖举了起来，忍着胸口的疼痛念出咒语。
“咳、能量护……”
“——盔甲护身！”
不属于那名男子的、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一道浅蓝色的光芒罩住了半跪在地的Sylvia，为她挡住了那道红色的“钻心剜骨”。看着这突变的战况，二人都愣了。再看去，只见原本还在沙发上昏迷着的Snape不知何时站在了Sylvia的背后，宽大的黑袍子被魔咒碰撞扇起的风吹得猎猎而动。
“Severus，你怎么……”
男子不解地看着他的动作，用魔杖尖指着半卧在地的Sylvia。
“住手，Lucius，她不是敌人。”Snape的视线冷冷地扫过Sylvia，用平板无调的声音说道。
“不是敌人？似乎她刚刚才亲口承认是Dumbledore派来的。”
“她……”
Snape稍稍停顿了一下，像审视一样盯着Sylvia看了半晌。Sylvia没有说话，只是抬起脸看着他，脸上还留有因疼痛和脱力而留下的汗珠。
“她不是Dumbledore的人。”Snape斩钉截铁地说道。
“哦？是什么让你如此确定？又是什么让你房间的客厅呈现出如此‘美丽’的景象？”
男子的声音忽然变得柔滑了起来，相比较之前的声音就像得了咽喉病的音乐家突然痊愈了一般。他虽然没有收回魔杖，但之前那紧张的气氛却一扫而空了。Snape将魔杖收回了袖子里，僵着脸将已经无力动弹的Sylvia揪到了沙发上，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只是一场‘小小的’决斗练习。”
“将你击昏的小练习？”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收回魔杖并掀掉了兜帽，露出了一头流光一样的铂金色长发，有些苍白却十分英俊的脸庞上还挂着对Snape的嘲讽笑意，“我亲爱的朋友，你确定是‘决斗’的练习，而不是练习怎样‘昏倒’？”
“够了，Lucius，你今天来到底有什么事！我不认为Malfoy家主在这个时候还有闲心来观摩别人的决斗练习……还有，”Snape突然转过身面对着Sylvia，长袍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度，“Adria小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七个小时前你就应该提着你的行李上楼去了。”
“在突然受到攻击之前，我是准备那样做的。”Sylvia慢慢调整着自己急促的呼吸，靠坐在沙发上让剩余的魔力在体内缓缓流动、恢复，“不过既然我受到了阻止，那么我有理由继续留下来。您现在所做的，是想要剥夺我的知情权么，Snape先生？”
既然警报暂时解除了，那么她就有足够的时间来质问Snape和那位Malfoy先生对自己发动攻击的意图。虽然她心里明白两场攻击都是凑巧，但身为“邪恶女巫”Adria的女儿，决不能让人打了白打。她知道Snape无法也绝不可能向她解释第一次的攻击，但姑且放过似乎内心有创伤的Snape不说，用魔杖逼着她然后闯入民居又攻击了她的Malfoy先生，对她而言可完全是陌生人呐。
“如果你想要‘知情权’，就请先熟读自罗马帝国开始直到现在的魔法史，我的任务不是给大脑空白的蠢蛋讲解魔法界的现状。”Snape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低沉而冰冷的声音如同耳语，“如果听明白了，Adria小姐，上楼去，马上！”
“当然可以——在Malfoy先生讲解了为什么要攻击我之后。”Sylvia的嘴角恶劣地勾了起来，眼尾上挑的黑眼睛淡淡地扫过了抱着肩微笑着的Malfoy，最后落在了Snape的身上，“我记得攻击的开始是因为一句话，而先生你刚刚又否定了那句话。既然我是不懂魔法界现状的蠢蛋，那么，‘我很有可能会成为Dumbledore的人’也说不定呢。”
最后那句话Sylvia没有说出来，只是对Snape做了个口型。而Snape显然是听懂了，脸色倏然变得铁青。
“该死！你怎么敢——”
“我当然敢，”Sylvia收敛了笑容，“在受到了两次攻击又无法得知原因之后。”
Snape看起来像是发怒了，不光眼神冰冷如刀，袖中的魔杖也滑了出来握在了手上。Sylvia瞟了他一眼，用自己的魔杖轻轻敲着肩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而这时Lucius Malfoy似乎发现了Sylvia那与众不同的魔杖，快步走上前按住了Snape举着魔杖的手臂。
“等等，Severus。”Malfoy对他使了个眼色，转头看向了Sylvia，“Adria小姐是吗？你似乎不是英国人？”
“没错。”Sylvia挑了挑眉，“我是从哈洛加斯来的，听说是在什么苏联的附近。有什么问题么？”
“不，没什么，我为刚才的失礼向你道歉。Severus是我的后辈，刚刚我是以为他被偷袭遭遇不测所以才攻击了你，请你原谅。”Malfoy的嘴角诡异地弯了起来，将右手扶在胸前向她行了个繁复的巫师礼。
“Lucius，你……”Snape有些吃惊。他的这个前辈恃才傲物，向来不屑身份比他低下的人，更何况是个连家族都没有的小丫头！而他行的这个礼，Snape仿佛觉得太过庄重、又似乎觉得有些熟悉。
而Sylvia看到Malfoy的举动后迅速站了起来，无比流畅地将拿着魔杖的右手微抬，左手牵起长袍，对他回了一个古式的巫师礼。这个被Snape称为“愚蠢的架势”的古礼非但不突兀，反而和Malfoy的礼仪万分协调。
Malfoy和Snape对视了一眼，前者的眼里是肯定，而后者的则是思索。
“接下来，Severus，”Malfoy忽然严肃了神情，转身面对着Snape，目光轻轻扫过了他的左手臂，“时间紧迫，我需要你的帮助。”
Snape的身体猛然一震，下意识地握住了自己的左臂，表情变得空洞了起来。
“需要我做什么。”
“我需要，”Malfoy的眼睛垂了下来，Sylvia忽然发现他的眼底有淡淡的青色。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手里的魔杖递给了Snape，“我需要一个强力的夺魂咒。”
“你变愚蠢了吗，Lucius？”Snape皱着眉看着他递过来的二手魔杖，“‘那个人’所施的夺魂咒，强度和造成的伤害都是我无法比拟的。”
“但是只有这种方法了，我只有一夜的时间，明天我就要去魔法部了。”Malfoy的肩膀耷拉了下来，方才还光彩照人的气质似乎在一瞬间消失了，“如果在今天之内不能有和‘那个人’类似的夺魂咒的话……不，我不能就这么放弃。”他捏紧了拳用力摇了摇头。
“如果……有一根强大的魔杖的话，也许可以做到。”
Snape的话让Malfoy猛地振作了起来，灰色的瞳孔慢慢地挪向了完全听不懂他们说什么、正在打哈欠的Sylvia；Snape在注意到他的动作后，也将视线移到了Sylvia身上。
灰色和黑色一起锁住了那颗李子大小的水晶——那根Sylvia敲打着肩膀的龙骨魔杖。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雨夜访客和夺魂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