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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琴若 八夜 ...

  •   第五章琴若八夜
      这数九寒天,实在冷得很,韩子宁搓了搓冷得通红的手,扇扇炉下烧得正旺焰火,一股药味袅袅散开。
      自己上不上早课,娘亲根本就不在意,她完全未想过教自己武功,去了也是站着,反倒是那个叫自己什么少主的女子伤得不轻,帮她要紧。
      要是自己真会火咒,还需要在这里扇火,随便画个咒,符纸一挥,火就亮了。
      可惜,他不会。
      “少主,你在干什么?”
      箢莜不知何时已经醒来,蓝瞳柔光好奇看着不停挥扇的韩子宁,笑问道。
      “熬药呢,哎,你怎么起来了,伤还没有好啊。”韩子宁语里满是责怪之意,生怕火灭,往炉中吹了一口,呛得眼水直流。
      “不,已经好了,对我来说那不过是小伤而已,一夜调息,已无大碍。”
      他见箢莜衣衫上除了昨晚尚在的血渍,真也看不出什么大碍,无奈扔掉了扇,“白忙了,我还一早起来熬药,原来你早就好了,有武功…就是不一样。”
      箢莜听得此话,秀眉轻蹙,眸里有难过之意,走至炉旁揭开沸腾的药锅,韩子宁见她竟想伸手入锅内,刚要大喊小心,她已暗运冰息,用手轻舀起一口喝下,笑道,“少主熬的,我自然会喝。”
      “救了个傻人回来。”
      子宁喃喃道,箢忽箢莜呵呵手,又问道,“那夜我杀少主你,为什么你不还手?”
      “我不会武功。”
      “啊!难道碧华月舞宫之剑,少主未学得半分!果然如左护法所言,碧华决不教你一招一式?”
      箢莜咬牙,蓝瞳内泛起一点怒色,子宁见她那样子仿若真为自己难过,无奈苦笑,“虽然不知道你说啥,但还真是让你说对了,娘亲未曾教我一招半式,除了就这么一点医术,什么也不会。”他顿了顿,忽想起那夜月中此女子的潇潇剑法,面上唤有喜色,“对了…箢莜,你,你可以教我不?”
      白衣女子面上迟疑片刻,微微思忖,眼中似有难意,看着韩子宁期盼的目色,眉锁更紧。
      箢莜,我今日传你剑法,你不可告诉他人我的名字,也不可以外传,切记了。
      那一道声音,又再荡漾至耳畔。
      “……我一身剑法皆是某人所授,曾答应他不得授予他人,恕难从命…不过,少主可有碧华剑谱,昨晚于我相斗的赤袍女子甚是厉害,若然有碧华剑谱,定然可以。
      箢莜的拒绝的话语,只令他失望万分,月舞剑谱在娘亲处,他如何去拿,意念一转,他想起了花澈宫!
      自十年前花澈宫宫主盏琉莫名失踪之后,宫内冷清得仅有她之前收下的几个弟子,主殿已是空荡无人,花澈宫的,想必也被收藏在宫内某处。
      眼眸燃起一丝希望,扯扯箢莜衣角,说道,“箢莜,你帮我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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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刻正是五宫会议,结界全消,二人潜入花澈宫恰好是适当的时候,箢莜驾剑乘他从围绕数周,终于寻得一处较薄的墙壁,指间引咒,念道,“界破!”
      原本完好的白璧渐渐融开了一个大洞,可容人进入,子宁不禁赞道“厉害”箢莜微笑,引剑飞入不见亮光殿内,“必须在半个时辰出去,否则界破失效,再要念咒就要等明天了。”
      脚稍触地,扬起漫漫灰尘,二人不禁捂嘴咳嗽,箢莜感叹,“这里真的不少年月了。”白袖一拂,召起一道蓝色冷炎亮照四周,方发现无数个古木柜林立并排,堆满不知时间的书籍,覆满厚尘。
      “一本一本找吧…这里的书可真够多的,想必以前花澈宫宫主是个爱书之人。”子宁点头,灰尘实在太多,二人不得不捂着鼻子,借着冷炎弱光撑开视线。
      箢莜翻开几本后,刚拂开某本书名位置,清晰写着《神弦•往世》几个大字,喃道,“此书不是剑谱,留着有用”,话罢收入怀中,反倒是子宁郁闷得很,寻觅半天,手心抹黑一片,翻出来的不是养花就是养鸟心得,哪有什么剑谱。
      “这个花澈宫主不知道怎么当的,我娘的月舞剑谱就一大堆,这里却啥也没有,怪。”
      他抱怨之间,书本一合,尘土又再扑面,不由得大声咳嗽,同一个时间,楼下猛然响起孩子的声音,“谁?!”
      “楼下有人,快走!”箢莜低语道,扣指召剑,子宁自知被人发现,赶紧踏剑上,手指刚好捏住一本突出的旧书,已顾不上那么多,用力抽出来后自缺口处疾飞而出,空有楼下那孩子呕哑的叫声,“谁?盏琉师父吗?!”
      ―――――――――――――――――――――
      自四国之乱平定以来,天下几无战争,四海歌舞升平,不少主要都城,亦都一一繁荣。
      萧国寒月城内,灯火千处映湖,白昼的喧嚣,亦归为深夜的繁华,无数的商贾船火,皆聚集于此,舞娘翩翩,奢乐交鸣。
      作为寒月城最为旺盛的蓬莱客栈,生意一如既往地酒客满座,各门各派以及江湖游侠,形形式式衣着各异的都有,吵杂之声充斥满楼。
      东北临窗的座上,可见一个闭目独酌的男子,黑衣紧裹全身,相貌丰神,剑眉斜飞入鬓,独坐一席,于四周的酒客,仿佛一个独立的存在。
      亦有一个青衣少年,约是十六七岁出头的模样,身佩长剑,左手将黑布裹起的某物按于膝上,右手握筷,一面赶路的风尘。
      对面客座,几个大汉围坐豪饮,素以朴刀,声音洪亮,“七师弟,听说三个月后各派聚集碧华,参入青鸟令之赛,我们去是不去?”另一个大汉抚刀思忖,继而大笑,“去,怎么不去,说不定运气好夺得一枚,买给那些大派获个好价钱。”话语之后,几个汉子齐声大笑,一直沉默不言的黑衣男子似乎被此引起了兴趣,眼皮微开,又是一杯浊酒灌入肠内,喃道,“碧华么…”
      众人谈得正欢,正门忽听得破开的裂响,“梼杌教舵主大驾,其他人等一律出去,误者立斩!”
      可见二三百人的队伍,手握各式怪异兵器,围拥一名女子直闯而入,视四周一切如无物,所有人听到梼杌教这个名号,只若生死令一般,面色同时起了变化,唯恐离开不及,纷纷散去。
      那青衣少年不知境况,眼怔怔看着客栈无故仅剩自己与那黑衣人,自以为是地方被人包下,又见东北方黑衣人面色安然,移筷至他对面,试问道,“我可以坐这里么?”
      男子亦头不抬起,冷道,“可以。”
      那一话语,仿佛犹如地狱而来的幽幽声调。
      梼杌教,一个横贯萧国与神罗国的教派,分为大小十二个分舵遍及神弦各地,与云隐教般被称作邪教,自十八年前云隐教教主云羡苍销声匿迹后,梼杌教气焰更甚于前,甚至传闻有与妖界勾结,碧华,墨竹二派正道即诛杀,也不过是有心无力,何况教主高手众多,稍一不慎,徒寻命丧。
      这里该为舵主的女子,倒长得秀美,衣衫飘飘,说不尽的媚意,水眸转瞳环顾四周,见东北方仍有一个黑衣男子低头独酌,皱眉道,“怎么还有人?”
      轻柔的一句话,仿佛掌握住了莫大的生死判决之力,教众知道杀令已下,刀光纷至。
      黑衣男子侧头,淡然举杯,面无表情,倒是那少年霍然引剑出鞘,一道白练快若闪电,恰好将刀光隔开,似是愤怒,似是疑惑,“你们要怎么样?”
      “怎么样?这位小哥有趣得很。”粉衣女子一笑,眼光转向黑衣男子,见他静默无言,稍有惑色,少年再又转身的一剑,左手指间开合,念道,“唤火!”
      火息绕剑,焚炎灼灼,谁都料想不到,这个少年的修为竟然不低,屈指开合,再又念道,“冰引!”转眼之间,围者七八受伤,女子不禁拍手叫好,“小哥本领不错,依你结咒的手法,应该是赤国的人吧。可惜啊…遇上我,你的命也就到此了。
      纤手一挥,少年犹在酣斗,手心忽然一麻,万千剑光消去,长剑脱手,眼见其它刀光劈落,心中知道不妙,到要转身避开的时候,蓦然发现自己根本就已经全身动弹不得。
      唯有惊恐睁大的瞳,看着一幕生死将至。
      千钧一发之间,所有人看得那个黑衣男子凭空而现,逃离的冷风擦开发下遮掩的一双黑瞳,深邃死寂,速度快得如同缥缈的鬼魅,或者,他根本就是凭空出现。
      刚才举刀的教众,犹如受到某种牵制,每一寸皮肤渐渐下陷,渐渐干枯,直到在所有惊恐的目光之中,化为森森白骨。
      一把紧插于地的黑剑,诡异得可怕,古咒段段绕舞,吸收满地流淌的血水,红光满刃流转。
      弦月,微微晃动,神,来了。
      紫樱,我回来了。
      那个男子寞寞自语,每一个字都割破冰冷的气,却又陷入更冷处。
      终于,都看清楚了那一身无风自摆的黑衣袍,粉衣女子恐惧满瞳,望着他,努力要偏移目光,却又无法移动半分。
      “黑色落星绣花袍…琴若…琴若八夜!”
      凛凛黑袍,刻以沧空神斗星阵,一朵一朵娇艳欲滴的白色琉璃花仿若刚好盛放,在黑暗之上无穷蔓延。
      众生失声。
      碧华七宫宫主之一,失踪了十年的琴若宫宫主琴若八夜!
      “还记得我。”男子淡淡说道。那把黑剑霍霍颤抖,流满一地的血水,终于被它肆无忌惮地吸干,犹如某个深渊下的魂,终于挣脱了千万年的封印,苏醒。
      站立的白骨,连同手中的刀碎满一地,诠释这几个微不足道的生灵,刚才依然存在。
      “自然…大人这般大人物,小女子一定记得。”
      梼杌教的人都看到一贯只有笑语杀人而从不表露惧色的舵主,此刻说话已经因为紧张而声音开始变形。
      谁又晓得,这个女子永远无法忘记,十年前的那一个深刻于心底的恐惧。
      十年前的四国领土之战,碧华派协萧国出战,这个男子一人独守四国交界之处,独守那个冰雪终年不化的神佑雪山之颠,自己尚是一个小人物随梼杌教在隐蔽潜伏静观,只欲分渔人之利。
      也就是那一夜,三国军队相遇,联合进攻萧国的时候,那一个抹不掉的鬼梦。
      那一夜,晓月肃杀,冷雪狂飞,敌军万马纷至的那一刻,那张犹如千万年玄武岩般坚韧的铮铮面容,立于山巅俯视众生,颤栗入心的一字一句。
      “她被封印在这座山下,谁踏上这里一脚,死!”
      直到今天,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十年前,一百万的军队会无故一夜消失在神佑雪山,可是,她知道!她知道!
      是这个男子,那一袭黑色落星绣花袍踏于千万尸体之上,茫茫雪地血流成河,以星辰为阵,以己血为纹,辗转的瞬间,湮灭所有尚未踏上神佑雪山一步的悲怜众生,仅仅能滑入瞳内的,只有嘶哑飞过的比翼鸟,以及,师父嘴唇抿动,“这个…这个不是人…我们快走!”
      那一幕永生都锁住的恐怖,她又怎能忘却!
      “八夜宫主…小女子不知道你大驾,恕..恕罪。”
      声音已经近乎央求。
      “走,可以,回答我一件事。”黑剑自行飞回到他手中,言语平静。
      “请说,小…小女子一定知无不答!”
      “碧华青鸟令,可是三个月后举行。”
      “是…是…各方都会去碧华,有你这等人在,碧华获胜肯定不是问题的。”她不失时机地开始了奉承。
      “滚吧。”
      八夜的一句,粉衣女子如释重负,唯恐再走不及,摇摇手,示意全部人撤退,连舵主也畏惧的人物,其他人当然不敢留下,忽又听那男子冷道,“你们教主不想死的话,叫他最好不要图谋来碧华,不然,盏琉放过他,我可不会。
      “是是,我一定告诉教主。”
      出至门外数段路,刚才的情景又再涌上,女子倒吸一口冷气,自语道,“这人…失踪了十年,终于都现身了,这片天下,只怕又再要大乱罢。”身旁教众只觉不解,“舵主,为什么你会怕他?”“你可看见那把黑剑么,那把…可是上古七神器之一的魇铘魔剑…也是,八夜这个宿主比那件神器还要强上百倍,我们,不过是蝼蚁啊。呵,神弦之土,八方沧海,恐怕又再有腥风血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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