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弦》紫裘月

4、第四章 碧华七宫

　　第四章碧华七宫
　　璃月隐退，晨曦自东方无可阻挡地满天黑暗，铺上一幕蓝光绸缎，挣扎的，是苦苦纠缠的黑暗，如同某种宿命，轮回不变。
　　当月舞宫的晨钟敲响第三遍的时候，宫前已聚满了宫内大部分弟子，皆是一色的蓝衣清装，站为一个月舞离生阵，手持长剑，同招同式而霍霍舞动。
　　那个三十多立于阵央的秀丽女子，就为月舞宫的宫主月漪，一身翩然蓝衣承载拂起的发，持剑闭目，以灵息撑开结界笼罩整个主殿，是以用来感知四周弟子的一招一式，以及监察是否有人分神言语。
　　果不其然，一会之后，正北方为源源传来几人的说话声音。
　　师兄，那个站在月漪宫主左边的女子是谁？
　　她？她就是月潆师姐，怎么…哈，你看上她了？
　　是，长得真美呢。
　　那个当然，她可是这一年轻辈中的两大美人之一，我们月舞宫的镇宫之花，不过…你不要乱想了，远观就好。
　　为…为什么？
　　我在这里都呆了两年了，月漪宫主也和我说过不少话，她连一句也都未与我说过，人家可是到了第五重的离剑之境，你一重都没有，小心别人把你杀了。
　　天，这么恐怖啊，你刚才说得碧华两大美人，除了月潆师姐外另一个是哪个？
　　哦，那是神落宫，也就是掌门的爱徒慕璃儿，不过…连我也没有见过她，还有…
　　月漪听得大概，就知道是她大弟子傅子武又在向新入门的弟子在天花乱吹，屈指启咒，傅子武正滔滔欲言，腰间一痛，知道被师父发现自己了，赶忙闭上了嘴。
　　她转头凝望身边一直抱剑闭目的月潆，吹弹可破的面上寂若寒冰，心内不免一叹。
　　相貌太美，也是坏事，大概这孩子孤僻的个性也是由此而来。
　　忽又想起了早课半天了还未见人影的韩子宁，这孩子一向早到，只因为自己不愿意教他武功，每次早课都会来一个人观学招式，即使真让他贯通，无心法无灵息，又有何用。
　　犹未继续想下去的时候，眼角余光察觉有几个身影快得如同缥缈的鬼魅，甚强的灵息强行破开自己的结界，身边月潆蓦然张目同感受到，冷剑出鞘，她笑着阻止了月潆。
　　“落星绣花袍，呵，几位师兄妹怎么有空一起来看我了。”
　　影子簌簌骤落四周，月潆秀眉一怔，来者无一不穿颜色各异的衣袍，袍上皆刻有沧空神斗星阵的符文，绣以朵朵琉璃花，各人神色之间气度浑然不凡，她面上即难掩惊讶。
　　落星绣花袍，就是碧华派七宫宫主的统一衣穿，都以星阵琉璃为纹，只是颜色各异，分别为黑，白，蓝，赤，青，褐，紫七色，代表碧华涵盖万物至上的意蕴，师父月漪就是当中的蓝色，今日所看到的几个缥缈来者，正是平日少于现身的几位宫主，却无一不是足以在神弦上令人变色的绝世高手。
　　“不是有空来，忙得很呢 ，我是被小汐拉来的。”穿青袍的男子答道，轻拍衣衫，饶有兴趣四周张望，侧畔褐色衣袍的男子视他一眼，沉语，“都做了宁道宫宫主那么久了，还老大不正经，小汐是你叫的么，你应该叫掌门！”紫袍的娇美女子嫣然一笑，贴近月漪身边低声道，“这二人见面就吵架了。”月漪也嘴角露笑，刚要接话，那一直沉默不语的赤袍女子轻咳几声，寞寞道，“都静下来。”
　　赤袍蓝瞳的女子，正是当今碧华掌门，神落宫宫主神汐，而满面玩世不恭的男子，宁道宫宫主柳寒心，褐衣袍粗眉大面的男子，明灯宫宫主胡一刀，紫袍的娇美女子，即为水榭宫宫主夙纱茝。
　　神汐手指开合结界，将月舞主殿与外围隔开，隔开转目淡淡对众人说道，“师姐，今天要借你月舞宫一用，大家都跟我进去罢。”话毕，众人齐时安静无声，皆随她步入月舞殿内，看着那身赤袍孤独摆荡，那个女子寞寞的步步身影，月漪摇头叹息。
　　岁月，真可以将一个人的内心，慢慢勾画成一片冰寂，也不知道到底她，放下了那个男人没有。
　　殿门自行紧闭，所有皆落入不可见一丝外光的暗，不知是谁念起火咒，映照殿顶七色琉璃光茫而自燃，气氛陷入紧密的安定。
　　“我召诸位师兄师妹来，是有要事商讨。”
　　赤衣袍内，响起那个女子的柔调，到底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会是千万权力齐集一身，在神弦覆手为雨翻手为云的碧华掌门。
　　“十八年前，师父与云羡苍相斗，因负伤而逝世之后，我因神落宫大弟子之故而继任掌门一位，弹指至今，已是十多年。
　　胡一刀点头，赞许道，“掌门你一直执管碧华有序，碧华越见兴盛，我等皆无异议。”众人一听胡一刀此话，都点头称是。
　　神汐对此却不为所动，眼眸黯淡，“不然，神翎妖兽的元魂至今依然下落不明，而啼血凤凰一直出没雾竹森林无影，碧落神剑难以铸成，而且最要紧之事，莫过于三个月后又是各派争夺青鸟令的日子…实在难应付得很。”
　　要说青鸟令一物，要从萧国提起，碧华属于萧国国地门派，每年萧国都会下发十二枚青鸟令进行比武决赛，十年一场，首个集齐四枚青鸟令的门派可得萧国所属门派的统领地位，亦即是武林盟主，其他获得者皆可按获得先后相应有不同的权力，上一个十年首个夺得四枚青鸟令的，正是碧华派。
　　“青鸟令？还须记挂那东西，小汐，我们碧华不是志在必得了么？”
　　柳寒心勾嘴浅笑道，一直注视赤袍女子，在他眼中始终一直没有把她当掌门看待，只道是昔日那活蹦乱跳的小师妹，神汐略避他目光，否定道，
　　“不，寒师兄以及诸位，今日状况已经大不如前，你们都知道墨竹，百花二派近年人才不少，我们必须要第一个夺得四枚令牌，实属艰难，天下都知道，碧华名义上的七宫，实际只剩下有五宫了。”
　　细想此话，众人倒抽一口冷气，的确，火光之下，仅仅只是五宫宫主相会，花澈宫与琴若宫座上皆空，十年前，盏琉与八夜两位宫主相继失踪之后，碧华派元气大减，实力已经大不如前，在武林的地位已是摇摇欲倒，举步艰难。
　　“所以…我这次召诸位来主要是说青鸟令之事…。”神汐微捂胸口，稍微咳嗽几下，身子略略一震，所有人都察觉到，她明显受了不轻的内伤，月漪关心询问，“掌门，怎么你受伤了。”
　　“咳咳…没事，昨晚有个白衣女子莫名闯入神落宫，不过与她交手了一会。”
　　柳寒心面有不信，转身问道，“什么，还有人可以伤你，难道她不畏惧你的瞳术？！”
　　“不，那女子武功极高，剑招从未见过，若不是月舞宫处有某人叫喊引开她注意，恐怕她不会轻易受下我一招冷霜剑负伤而去…至于瞳术，咳咳，她和我一样，都拥有神罗一族的蓝瞳，瞳术于她无效。”
　　话毕，又紧捂胸口咳嗽几下，她顾不上其他人惊讶的面色，蓝瞳黯然，一身赤色落星绣花袍，掩盖了多少记忆。
　　那是一个反复至今的梦，悲歌回荡，一支一支旗帜飘扬在血流成河的家乡，死魂哭唱，看着十岁的自己被两个铠甲紧紧按住，看着有个白衣女孩被敌军拖走，看着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瞳凝视着她不放，直到她被军队押走，目光死死不移。
　　神汐姐姐，不要留下我。
　　那个女孩哭着爬满伤痕的手，终究，被拖入无穷的黑暗远方。
　　箢莜，箢莜，那日与我在月下相斗的可是你么，除了你，谁还可以和我一样拥有至上的神罗族蓝瞳。
　　凄然一叹，思绪终回现实，赤袖轻拂，殿门打开，拖满一身沉影，转身离开。
　　“好了，会议到此结束已是完毕，各位师兄姐回宫后当勤练门下弟子，以备三月后的青鸟令之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