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害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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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迪尔拨来电话时，卡卡正独自一人坐在宽敞清冷的豪宅里看月亮。
银色的光芒从落地窗外倾泻进来，在高大俊美的男人身后投下朦胧的阴影。他的眼睛里也像是流淌着这种冰冷而无暇的光芒。
手机铃声划破寂静的空气，半天没动的男人瞬间绷紧了身体。他骤然收紧手心，在他宽大的手掌里，手机正乖巧地震动着发出声音，看起来像是一个想逃跑的笨蛋金属块，却根本不可能挣脱人类的手掌。
在屏幕上赫然显示着“陌生来电”，但卡卡却轻轻叹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露出一个有点迷离的笑容，像是已经等待很久很久了。
加迪尔确实是被卡卡搞得有点迷茫，他也想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情况，所以在向自己的国家队队友赫迪拉核实了这确实是卡卡本人的联系方式后，小漂亮就下定决心要搞定此事。
但是当长达四十分钟的通话结束，他的脑子反而更懵了。
一时间，他甚至感觉自己不是在和某个同为足球运动员的家伙说话，而是误入了什么诡异狗血电视剧的剧本里。电话那头的卡卡声音柔软又委屈，像一个卸下成年男子可靠外壳后，其实是个心肠简单到有点笨拙的大男孩，带着显而易见的“真抱歉麻烦你”的沮丧与“我实在是没办法了”的不安，和加迪尔第一次见到他时那种深沉微哑、冷漠忧郁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加迪尔甚至感觉他说英语的口音都变化了一些。
委屈·卡卡告诉加迪尔，他自从19岁的时候一头栽进游泳池差点摔断脊椎后，就出现了偶尔会失去记忆、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做了什么的问题。
“我原以为是昏厥或者间歇性失忆，但周围人都告诉我在我不记得的那些时间里，我的表现和平时没有任何不同。”
卡卡低落地解释着自己的问题：
“我刚刚在chat里面发病历本的照片给你了，查了十来年，医生都说我没问题，我弟弟甚至总笑话我是自己演戏的。万幸这件事情并不影响我生活，所以也就罢了……”
卡卡的声音忽然卡住了，过了一会儿后才像是鼓起勇气似的开口：
“直到、直到我遇见你。”
加迪尔有点明白了。
“是，是我们主场的那次欧冠小组赛吗？”
“是的！”巴西人激动地说，然而肯定完这个答案后，他就声音又小了下去，像是在忍耐羞耻似的说道：“我，我本来是在睡觉，结果醒来后比赛已经结束了。我还没有过失忆这么长时间，而，而且，大家都说我那天和平时不太一样，我还，还忽然在赛后亲了你一下……”
“啊，是有这么回事。”万万没想到对方在亲自己的时候竟然有点“神志不清”，加迪尔回想起当时卡卡捧着自己脸时专注到堪称霸道的态度，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
“对不起，肯定吓到你了吧？我，我真的很抱歉。”那头的卡卡温柔的说，语气依然低落；加迪尔带入想象了一下他的情况，感觉也挺恐怖的。
这是不是多少有点精神分裂在身上的啊（？）
然而像是猜到了他想说什么，卡卡已经先一步否认了：“不，不是精神分裂。我也以为是这种情况，赶紧去检查了，但是那场比赛之后，一切又都恢复正常了，虽然偶尔会失忆，可再也没有过异常的表现。实在是找不到原因，我也只好继续就这么着。直到我发现‘我’给你寄过一份快递。”
啊，这也太吓人了。加迪尔完全震惊。他知道卡卡根本没必要在自己这个素不相干的陌生人身上搞什么诈骗，这位有口皆碑的足坛圣人也不可能在玩恶作剧，于是他困扰地问对方自己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
“我不知道我给你寄了什么，我可以看看它吗？”
卡卡轻声问，问完还屏住了呼吸，像是很害怕被拒绝。
加迪尔想了一下，索性把语音电话改成了视频。对面好像慌张了几秒才接通，一撮棕色的头毛先出现了，旋转了一会儿后才对准了一张帅脸。加迪尔又注意到了大晚上的，他的胡子却刮得特别干净，和上次那种微微冒出胡茬的样子不一样。
而在卡卡这头，屏幕上出现的、穿着一套白色宽松居家服的加迪尔让他微微颤抖了一下。
坐在床边的小漂亮看起来那么的美丽和稚嫩，金发的边缘毛茸茸的，雪白的脸颊线条流畅，眼睛纯澈明亮，就好像天空甜蜜又慷慨地借了一大把星星给他，只为了柔软地照亮这双眼睛。
“怎么啦？”
见卡卡那边像是卡住了似的，加迪尔不由得困惑地歪着头问了一句。卡卡这才如梦初醒似的，轻声说道：
“对，对不起。我第一次见到你，所以没反应过来。”
“没关系。”
加迪尔宽容地笑了笑，接着就把摄像头转向了自己的床头，在那里那条十字架项链正在灯光下闪闪发亮，非常醒目。
“这就是‘你’寄给我的。你有印象吗？”
“……天啊，对不起，没有，一点都没有。”卡卡盯着这条项链晃了会儿神，看起来苦恼极了：“我不会是在大街上抢了别人的东西吧？”
“我想那是不可能的。”加迪尔忍不住笑了起来，惊讶地发现卡卡可能有点喜剧人的天赋。但这件事还是挺荒诞的，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客客气气地问道：“之前因为不知道你的地址，我就只好放在这里了。现在我把它和你这次寄来的十字架项链一起寄还给你，好吗？”
任何一个想要知道“自己失忆时都干了些什么”的人理论上来说都不该拒绝这个提议的，但是卡卡却沉默了，过了好久才抿着嘴摇了摇头，有点失落地说：“不，可以先放在你那里吗？”
“哎？”加迪尔惊讶地眨了眨眼睛。
“对不起，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万一拿回来之后，‘我’会不会又做出奇怪的事情，所以……”卡卡手忙脚乱地解释道：“所以可以先放在你那里，等到我有时间了，再去找你拿吗？”
他的言语和目光中有着强烈的恳求和信任，加迪尔再一次糊涂了，他寻思着难道自己是个好人这件事情连皇马的球星都知道了（？），诡异中感到了一股子不好意思和微妙的感动。
唯一奇怪的是自己到底和卡卡的失忆有什么关系呢？
“好的。”他乖乖地冲着摄像头点了点头，认真地盯着屏幕上的大只皇马球星看，温柔劝慰道：“别担心，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直到你来找的。但愿问题并不严重，祝你早日好起来，呃，泽特先生？”
“叫我里卡多就好啦。上帝啊，加迪尔，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卡卡像是终于好受了很多，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加迪尔又发现了他有好看整齐的大白牙，看起来很适合去代言牙膏。
于是加迪尔就顺便在睡前祈祷时带上了他，认真念叨着“祝愿道德高尚、非常无辜的里卡多先生可以早日康复，不再受精神问题的困扰”。
大概是因为这通电话信息量太大的缘故，加迪尔的梦境内容也变得异常丰富起来。在梦里，卡卡是一个初恋早逝的忧郁可怜中年男子，经常去教堂里祷告，小神父加迪尔总是温柔地把手放在他的头上，告诉他爱人永远不会离去的，她只是换个方式来到你身边。卡卡欲言又止，像是一点都没有被安慰道，在某天夜晚，他终于忍无可忍地绑架了教堂无辜的小神父加迪尔，拿着刀抵住加迪尔的脖子，在小神父颤抖恐惧的目光里含着泪跪在他面前，质问他为什么不爱自己。
被这个一边要鲨自己一边给自己下跪的神经病，小神父吓哭了：“可，可我不是你的爱人呀！”
现实里的加迪尔也跟着被吓醒了，起来后头还一跳一跳地疼。在阳光下呆呆地揉了一会儿眼睛后，小漂亮认定了都是罗伊斯的问题，都怪他总是在自己的耳边唠叨些奇葩故事，所以他的脑子才随心所欲地编织出了这种奇怪的剧情。
甩了甩头发后加迪尔跳下床，开启了崭新的、重要的一天：德布劳内要来他家里做客啦！
没用多久，他就井井有条地上了正轨，并比对方预计落地时间早了半小时到机场。
很满意、深感一切都非常对劲的加迪尔开开心心地裹好帽子、墨镜和口罩，接着震惊地在灰色的世界中发现了一大只头靠着行李箱，安静坐在椅子上的德布劳内：……
啊！不会吧！
饶是性格安静如加迪尔，都惊讶到差点跳起来了：飞机提前降落这么多吗？怎么会这样。
加迪尔掏出手机来翻看两人的聊天记录，德布劳内告诉他的时间确实是半小时后啊。
“嗨，凯文——对不起，我没想到你已经到了，是改航班了吗？”
他赶紧拿掉墨镜、拉高口罩按低帽子，跑过去打招呼。头靠在箱子上的德布劳内浑身一激灵抬起头来，眼神中像是还透露着困顿和迷茫。在聚焦了两秒后，他被凑在自己眼前的瑰丽冰蓝色眼睛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纵，“砰”地一声撞到了后面的墙，惹得周围行迹匆匆的旅客都探头来看。
“啊，你没事吧……”加迪尔也被吓了一跳，差点没蹲稳坐到地上去，幸好他及时变换重心站了起来。德布劳内尴尬极了地捂住自己的后脑勺揉了揉，也跟着站了起来，疼得眉头皱着，眼里满是懊恼：
“啊，没，没事，我就是单纯有点，嗯……草，我是傻子。”
比利时人沮丧地耷拉下肩膀，对自己的“初见面”如此尴尬感到了一种自暴自弃。看起来他就是放弃解释了，加迪尔感觉面前的人好像一只赌气的坏脾气大猫猫，不由得笑了起来，小心又礼貌地询问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睡觉，肯定是我吓到你啦。我帮你看一下后脑勺好吗？就看一下下，我不碰。”
德布劳内看了他一眼，却像是被加迪尔的目光给烫到了似的，又瞬间移开了视线。他不自在地眼神飘忽，过了一两秒后才克制住了不适似的，没说话，只是乖乖地转过身来低下头，甚至还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帽子，像是生怕小漂亮看不清似的。
两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大男孩在机场里这么动来动去实在是很奇怪，不少人都投来了“他们在干什么啊”的疑惑视线。敏感地捕捉到这些眼神的德布劳内越发不舒服起来，咬着压根一动都不敢动，把头低得死死的。
加迪尔倒是没注意，因为他在很专心也很小心地观察德布劳内的后脑勺，发现不太妙，好像真的肿了一块。他有点想摸一下确认，可自己刚说了不摸的，一时间尴尬了起来。
“好，好了吗？”
德布劳内闷着声音问，像是要耐心告罄了。
“马上就好了，但是，我，我可以摸一下确认吗？好像真的肿了一块。”加迪尔很是苦恼，为自己嘴上这么快就反悔而红了脸。德布劳内其实有点不懂他为什么这么小心翼翼的，难道自己的脑袋上竖着刺吗？
他选择性遗忘了前女友曾经想揉他的头发，他们大吵一架的事情。
比利时人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语气有点硬邦邦地说道：“你摸就是了，不要问我。”
加迪尔松了口气。他赶紧小心地把手放到隐约泛红的头皮附近，试探性地按了按；德布劳内瞬间小声惊叫起来，这下是真的连工作人员都望过来了，加迪尔触电般缩回手，担忧而紧张地问：
“是特别疼吗？”
德布劳内瞪大眼睛转过身来，捂着自己的脑袋不准他碰，神情里满是不可置信。
他盯着加迪尔雪白纤长的手指看了一下，顿时感觉刚刚还像通了电似的后脑勺现在又像是着了火，连带着连耳朵和脖子都变得滚烫。
“你手上带电吗！？”他慌得粗声粗气地质问。
加迪尔委屈又迷茫地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小声说：“怎么可能，没，没有呀……”
德布劳内感觉热度已经弥漫到了脸上，搅和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糟了，他好像又把事情搞糟了。
比利时人在心里万分懊悔。
加迪尔怎么，怎么这么温柔啊。他看着小漂亮担忧的脸庞，甚至开始有点生气了，想着对方要是对他粗糙（？）点就好了，干嘛要这么小心翼翼地对待他，仿佛他是什么金贵脆弱的人似的。
明明，明明加迪尔自己才是那个样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烦死了！我该怎么办啊？！
作者有话说第55章 害羞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