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炼不成钢》落叶纷飞时

18、母爱如海

　　顾茫此刻正趴伏在梁珂身上，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很快，梁珂就知道他在等什么了了……
　　几乎是在梁珂蓄力准备挣扎的同时，门锁传来咔哒一声轻响，敲在了梁珂紧绷的心弦上，他这才反应过来顾茫这么大费周章是为了什么，剧烈跳动的心脏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缓慢的停顿了一下，又随着门被咯吱一声推开而疯狂的跳动起来。
　　顾茫适时的松开了捂住他嘴巴的手，梁珂本能的喊出声，并激烈的反抗起来，时间仿佛瞬间拉长又被瞬间缩短。顾母的惊呼，顾茫缓慢的转头，梁珂急促的呼吸以及黑暗中二人不太寻常的动作，一切的一切都被一一放大，拉长，放缓，缓慢到梁珂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每个动作的运动轨迹，但是一切又在顷刻间被压缩，聚集着挤在杂乱的空间里，嘈杂又刺耳。
　　门打开又合上，顾茫轻笑一声，伏在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句：“谢谢。”
　　粱珂在慌乱中挣开来自下肢的压力，挣动间踹了顾茫一脚，顾茫闷哼一声，忍着痛解开了绑在梁珂手腕间的东西，灯被拍开，梁珂在灯光的刺激下用力闭上了眼。
　　顾茫起身道歉：“对不起。”
　　梁珂翻身而起给了他一拳，顾茫被打的偏过头去，梁珂语气平静的说：“去吧，就说我闹得厉害，吵着要搬出去。”
　　顾茫沉默片刻，转身走了。
　　梁珂这才如同失去了全身力气一般瘫软下来，重重趴在了床上。
　　房门外，顾茫顶着梁珂毫不手软的一记重拳，出现在客厅里。母亲果然坐在那里，母子二人一站一立，皆沉默不语，仿若对峙。不久，父亲也从书房出来，察觉到母子之间紧张的氛围后，不放心的坐了下来，
　　一家人第一次这样坐在客厅里，却是这样一幅场景。顾父首先注意到顾茫脸上的伤，眉头略微皱起，身体也略微前倾，担心的问道：“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小梁不是才说要和你好好谈谈吗？怎么又闹起来了？”
　　顾茫沉默着不说话。
　　顾父见问不出来，这才将目光转向坐在一边，态度冷硬的妻子：“惠丽呀，这到底是怎么了？”
　　此时时间已近凌晨两点，别墅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早就睡了，这偌大的客厅此刻就只有这不亲不近的一家三口坐在灯光昏暗处，互相对峙。
　　顾母抱臂坐在沙发上，是一副拒绝开口的姿态。顾父面上焦急，但是奈何现在知情的二人都不肯说话，他问询无果后，索性直接站起来，打算去找梁珂。
　　顾母看出他的意图，厉声呵斥道：“坐下，你还嫌不够丢人吗？！还敢去找他！”
　　顾父愣在原地，又问：“这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事你能不能好好说，别为难孩子。”
　　顾母意味不明的冷笑一声，这才提起力气来处理这件令她震怒的事，她将目光转向一旁垂头不语的顾茫，沉声说：“你给我跪下。”
　　顾父一听，连忙阻止：“惠丽，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能动不动就跪呢？”
　　这话显然戳中了顾茫，令他瞬间眼尾泛红，但却依旧一声不吭的坐着。
　　顾母被他无声地反抗激怒，猛地站起身来，声音也染上了怒气：“怎么，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我的话不管用了是吧！”
　　顾茫依旧坐着，低着头，看不出情绪来。
　　顾父看情况不对，连忙上去拉她：“惠丽，你先冷静一下，有什么话好好说。”
　　顾母彻底爆发，她用力挥开顾父伸过来试图阻拦的手，在暴怒中将巴掌挥向顾茫，眼睛一直瞪得极大，死死盯住顾茫，好似下一刻便要张嘴吃人。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空旷的客厅里。直到此刻，顾茫才像是被惊醒一般，呆愣着抬起了头，直视着母亲眼中那无边的怒火。
　　顾父被这一巴掌吓了一跳，张口便要指责：“惠丽！你怎么……”
　　“妈，”顾茫先一步打断了他，声音有些颤，但说出的话却很平静“小珂说要搬出去住。”顾母愣住，没想到这样的场景下他说的第一句话居然会是这个，“你刚刚吓到他了。”之后便是滔天怒火袭来，她声音更加尖锐刺耳：“你还敢说！你怎么还有脸提起来！”
　　母子二人互相对峙，一坐一立，平静和愤怒对视着，顾茫的语气越发平淡：“妈，是你做错了。”
　　顾母气得说不出话来，手再次高高扬起，却被顾父一把抓住，他死死抱住顾母，想把她拖到房间里去，顾母被他抱着，眼神逐渐平静下来，不知道在看向何处。
　　顾茫深深的看着父亲拉扯着母亲渐渐走远，目光平静的像一片汪洋……
　　房间内，夫妻二人坐在一处，顾父轻轻拉着顾母的手，柔声道：“惠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惹得你发这么大的火？”
　　顾母垂着头不看他，好一会儿，才把抬起头来，却依旧不看他：“我刚刚看到他们两个在做那件事。”她眼神空洞，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神绪飘在空中，眼神也无法聚焦。
　　顾父没反应过来，迷茫的看着她，片刻后也跟着震惊起来，但显然没抓住重点，：“他们在客厅里就……这……，就算时间不早了，可家里好歹还有其他人吧！小顾他……”
　　顾母看着虚空，轻轻打断他：“不是客厅。”
　　顾父愣住，反应片刻，不确定的说道：“不是客厅是哪里？你还能在哪里看……惠丽！”他这才从迷茫与震惊中清醒过来，紧接着便陷入了更加巨大的震动中，他猛地意识到什么，不可置信的颤声道：“你该不会，该不会还像小顾小时候那样……”似乎是真相太令他难以启齿，毛骨悚然，他迟迟说不出来。
　　顾母眼神一凌，这才瞪着眼看他：“我什么样？我是他妈，别说他现在二十岁，就是他四十了，只要我还活着，我就有资格管他，看看他怎么了，他什么样我没见过？！”
　　顾父轻轻搂住激动的微微颤抖的顾母，安抚的说：“惠丽呀，可是小顾现在已经是一个大人了，他毕竟有自己的想法和隐私，我们做父母的应该尊重他……”紧接着他又叹出口气，反思起来“是我不好，这么多年忽略你们俩了。”
　　顾母还是激动：“他翅膀硬了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吧！你看看他现在什么样子，居然还敢找一个男的来结婚气我，反了天了！！亏他想的出来！”
　　顾父声音沉稳且有力，语气坚定地说：“惠丽，你该静下来好好想想了，你觉得小顾会是这么意气用事的人吗？他真的会为了气你而做出这么冲动的决定吗？”
　　顾母盯着他的眼睛：“那你觉得呢？你觉得你儿子真的会和一个流浪汉相爱吗？你不觉得匪夷所思吗？他从小所受的的教育和他自身的涵养允许他做出这样的选择吗？”
　　顾父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说：“惠丽呀，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事情并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个样子呢？”
　　顾母不接话，顾父便接着道：“你没发现吗？小梁外表看起来就不像是经受过多年风霜的样子，最近收拾起来看着也不像是三十多岁的人，更何况我仔细观察过他的言行举止，也并不像是什么流浪汉，与我交谈的时候反而温和有礼，处理起事情来虽然还不够成熟稳重，但能看得出他是个教养的，惠丽，你有没有想过这些，或许只是小顾他为了气你而故意编造出来的呢？”
　　顾母盯着他的背影问：“你什么意思？”
　　顾父语气犹豫：“万一，万一小顾他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要和小梁结婚呢？万一他只是为了气你，而故意演了这样一场戏，万一在他的预期中，这场戏本来早就该在你的服软中结束，但是没想到，你为了让他服软反而强行把他们圈在一起。”顾父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顾母“你想想这样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在长时间亲密的相处下，真的不会发生点什么吗？”
　　顾母快要气笑了：“你的意思是怪我吗？”
　　顾父蹲下，仰头看着顾母：“惠丽呀，我们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自己了呢？”
　　顾母呆愣片刻，微弱的辩驳：“他自己管不住自己，难道还要来怪我吗？”
　　顾父温和地看着她：“感情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顾母抬头，眼神空洞：“是啊，是啊，”然后缓缓落下泪来“是我不好，是我不好，都怪我，都怪我！”
　　顾父心疼的抱着她：“惠丽，不怪你，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们，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夫妻二人靠坐在一起，顾母啜泣半晌，这才说出话来：“卓远啊，你说得对，我是该好好反思一下了，这么些年，我过的实在是太糊涂了，好好地日子竟叫我过成了这样，生意做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顾父也揽着顾母，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轻声叹气：“惠丽，是我这个做丈夫的失职了，不怪你。”
　　顾母疲惫的闭上眼，不愿再说什么。
　　等二人情绪都平复，顾父才带着笑，有些调侃：“怎么样？现在想想是不是觉得自己刚刚冲动了？现在好点没有？”
　　顾母依旧闭着眼，闻言沉默一会儿，情绪稳定许多：“好多了，经过这次我也想通许多，是该真的把重心放在家庭上面了，之前我那样说，多半还是为了看看小顾的反应，想知道他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现在我想通了，你说得对，我是该放手了，等会儿你去跟小顾好好谈谈，看看他现在对那个梁珂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他愿意，我依旧可以给他选择的机会。”
　　顾父点头，心情也好起来：“嗯，你这样想我也高兴，等你睡下了我就去找小顾好好谈谈。”
　　他扶着顾母躺下，蹲在顾母床边轻声问：“那你现在原谅小顾了吗？要不要和他好好聊聊？毕竟他向来听你的，我认为他是认真想要跟小梁好好过日子的，你不知道，其实我也一直想知道小顾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那天我谁都没说，偷偷去他们公司看了，你知道小顾当时在干什
　　么吗？”
　　顾母偏头看他：“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