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野知途》無二三

35、第 35 章

　　池也说的人是严宁朗。

　　程澈皱眉疑惑地看了池也一眼，意为这有什么得意的。池也自顾乐着，坐下后又主动说了起来，“昨天我去我爸公司刚巧遇到他和我爸谈事，身边还跟着个男助理，哎反正不晓得是助理还是秘书的，那张臭脸跟谁欠了他钱似的，看着就不爽。”

　　池也又朝程澈抬了抬下巴，“姓严的不是欺负你吗，我不敢揍他还不敢揍他那助理吗，中途那助理去洗手间我就跟去了，趁他洗手的时候故意将水甩在他身上，我想着挑衅他再跟他发生点冲突，回头我们俩打起来看我爸怎么收拾他们。”

　　“草。”说到关键部分池也爆了句粗，“那冰山脸竟然不生气，只看了我一眼就出去了，给我气得，我追过去抡起拳头就往他头上砸，他那后脑勺跟长了眼睛一样，回身就将我攥住了，看着也不壮力气大得不行，我当然不能就这么被挟制，下了狠力一顿猛抓，他脸上被我抓了好几道血印子。”

　　程澈看着池也，然后露出了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么看着我干嘛？”池也还挺得意，“这也算帮你出了口气是不是，你是不知道后来他那个滖样儿，严宁朗问他怎么了，他说他皮肤过敏了，哈哈哈哈哈哈。”

　　程澈：...

　　池也又问，“怎么了程哥？”

　　程澈被他这一顿操作属实整无语了，干笑了两声无奈道，“你一大老爷们儿你挠人？再说了人助理又没招你，你给人挠几下干什么。”

　　池也辩解道，“不是啊，一开始我是要揍他的，你听没听我讲啊，我是抡起拳头上的，被他钳制了才临时换招的。”

　　“算了算了，不讲这个了。”池也扫了码将手机递给程澈，“点菜吧点菜吧，放开吃，这顿我请。”

　　程澈接过手机，也不客气，“当然你请。”

　　吃了饭池也还想叫程澈一起去玩，说是约了几个朋友，程澈没去，觉得一群富二代也没什么意思，两人在饭店门口告别各自开车走了，刚开一会儿池也又打来电话。

　　“程哥，那三百万你又打我账上了？”

　　程澈摸不着头脑，“什么？”

　　“刚收到个到账提醒。”池也那边停顿了几秒，大概是在查看具体信息，“靠！姓严的私人账户转来的，他给我转三百万干嘛？”

　　程澈说，“不知道。”

　　“不是你就行，还以为你这么急着还我钱呢，先不管了，我那群朋友都等着我呢，挂了啊程哥。”

　　挂了电话程澈晃了下神，他不指望严宁朗对他还有什么情义，赶紧提醒自己不关自己的事别自作多情，兴许只是巧合。

　　他不愿再想严宁朗。

　　本市的第一场雪还是落下来了，比预报的迟了好几天。这天程澈一起床就看到窗外白茫茫一片，鹅毛大的雪花纷纷扬扬，上午还约了客户，怕路况不好得提前一些出门，这种冬日的浪漫对于程澈而言不如业务实在，在窗边看了几眼就钻进洗手间拾掇自己了。

　　虽然很多客户资源都受到了限制，但总有严宁朗手伸不到的地方，程澈没有真的坐以待毙，还是尽力去找去谈，情况不算太糟糕。室外温度是零下几度，程澈拿出羽绒服套上，他本身形象气质就显年轻，穿得休闲点更像个大学毕业生，客户的第一印象很重要，所以在温度和气度之间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气度，脱了羽绒服穿了件轻商务的黑色大衣。

　　对方是个约莫三十几岁的女人，短发红唇，很干练。不绕弯子不拖沓，基础的东西聊完后直言她需要再考虑，因为程澈的资历以及他公司的实力其实没有达到她理想的标准。

　　程澈表示理解，其实该聊的都聊了，再多争取也意义不大，最后只说，“那李总好好考虑，还是希望我能收到好消息。”

　　出了办公室往电梯间走的时候忽然有人叫了一声，“程澈。”

　　程澈心里装着事儿没太注意身边的动静，抬眼一看对面是李冀，刚从电梯里出来。李冀看了看程澈，又瞟了眼他手里的文件袋大致就知道了，“来谈业务呢？”

　　虽然上回两人针锋相对地飙了一场，但好歹也是赢了这小子那么一笔钱，又没真的结什么梁子，拿人手软，程澈往前朝他走了两步还友好地笑了笑，“是啊。”

　　李冀像是审视一般地将人又看了一遍，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这么穿还挺好看的。”

　　本来也不熟，打完招呼也就算了，程澈按了电梯没再说话。李冀也没走，就那么站在那里，一会儿功夫电梯就到了，程澈冲李冀点了下头就往电梯里走。

　　“喂，”电梯门即将关上的时候李冀忽然又在外面按住了，问，“你想不想签下这个合同？”

　　程澈忽然反应过来，业内都知道李家两姐弟姐姐担家业，弟弟游手好闲，里面那位李总想必就是他亲姐姐了。他不明白李冀为什么这么问，还是坦诚地回答了。

　　“想。”

　　李冀笑了笑，说，“我帮你搞定啊。”

　　程澈以为李冀还在因为上回的事儿闹气，有些无奈地说，“怎么，李公子还想让我给你跪下啊，这点业务可还真不至于哈。”

　　“不用。”李冀说，“我送你个人情。”

　　程澈还未开口李冀就松了按钮，电梯门关上了。

　　两天之后果然收到了消息，通知程澈过去签订正式合同，没想着李冀竟然真的把事情办成了，程澈没有李冀的联系方式，他不喜欢欠这种无端的人情，就问了池也，池也将微信名片推了过来，加上之后程澈发了条信息过去，李冀也没回。

　　这事儿就这么搁置着，公司业务量有所回升精力又都放在了工作上，程澈没再去玩车，也就更没机会再见到李冀。

　　一晃就是元旦，程澈自己对节日向来没有什么特别情结，但每年公司的仪式感还是很足，带着公司的员工团建加上节日红包这是标配，今年经过大家的商量和一致投票决定团建去泡温泉。知道公司目前情况不太好，大家还挺懂事儿，选了家二十几公里外的温泉民宿，消费不算高。

　　池也今年非得跟着凑热闹，说闲着也是闲着，感受下团建的氛围。程澈看破不说破，这公子哥就是想混进来堂而皇之地看美女。

　　池也倒也够意思，说他承担此次团建的所有开销，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加上那出众的形象和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很快就跟大家打成了一片，程澈这个老板反而没什么存在感了，都围着这位“赞助商”转。

　　大家一起吃了饭后便分开行动了，三五成群地各自去泡温泉池，池也当然是混进美女堆里还美其名曰护花使者，程澈有些累，直接回了房间休息。

　　到房间门口刚感应房卡隔壁的房门就开了，程澈下意识回身看了眼，这一眼看过去之后整个人就尬住了。

　　严宁朗开门看着他。

　　见人一直盯着自己，又是明显的卡点开门，程澈没直接推门进去，站在原地勉强礼貌性地打招呼，“巧啊，严总也住这里。”

　　严宁朗说，“不算巧，我故意订的。”

　　程澈把这话消化了两秒，说，“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严宁朗倚着门框，又问，“就打算一直这么躲着我？”

　　“没躲你。”

　　这话程澈倒是回得快，本来这就不叫躲，他是利落干脆拿得起放得下，说得像是逃避什么一样，他不认。

　　又过了会儿严宁朗说，“我们就这么站着聊吗？”

　　严宁朗想聊但程澈并不想，更不想继续杵在这门口，于是一边推门一边岔开了这话，“不早了，那严总早些休息，晚安。”不等人反应就飞快地进去关了门。

　　躺在床上百无聊奈刷手机，公司群里不时弹出消息，各种图片加讨论，热闹得很。随机点开了一张，是池也和四五个女同事在一个汤池打闹，又往上翻了翻，同事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瞎聊，玩嗨了也没啥忌讳，还有人开玩笑说老大那么早回酒店说不定是私会什么人呢。

　　程澈随便点了个表情发在群里，群里见着程澈冒头就开始起哄，吴映还问，老大，你不会真的去私会谁了吧？

　　程澈刚准备回信息就听着阳台一点动静，这种民宿房间是连着的一排，相邻房间之间阳台间隔不到一米，阳台外围是些花草绿化，不过老板说景区治安非常好，不存在入室的风险。又是一点细碎的声音，程澈放下手机起身，随手抄了个热水壶在手里。

　　猛地拉开窗帘打开玻璃门就看到一个黑影从栏杆跃下，程澈举起手里的热水壶就砸过去，那人一个敏锐的闪身就躲开了，水壶飞出去落到草丛里发出一点声响，阳台没开灯，等人回身才看清脸。

　　严宁朗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从容地说，“是我。”

　　程澈松了口气后又是一阵无语，“你没事翻阳台干什么？！”

　　“找你。”

　　阳台风大，程澈站在玻璃门边上也打了个哆嗦，严宁朗大概是为了翻越方便没穿大衣，上身就是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他朝房间内看了眼，说，“不请我进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