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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贰.(3) ...

  •   商清染活得很好。这是对她这两周生活的概括。生物钟从美国时间调整了回来,不再昼伏夜出,而是用正常的生活方式起床、入睡……尽管没有安眠药她依旧睡不着,但是她已经不再像那浑浑噩噩的三年间一样,无数次拿起刀片划开手腕,然后打佳人家私人医院的电话呜呜的哭泣,被送进医院后她会在镇定剂的作用下睡上一觉,睡醒后发现满屋子都是CK香水味儿,可是他却已经走了,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
      季罹并不是个刻薄的BOSS,尽管他对一般职员极为淡漠,对她轻佻又毒舌。清染真的怀疑他是双重人格,因为他有时候冷漠的像生活在欧洲古堡的长发伯爵,但有时候又风流的像俊美不羁的花花公子。可惜淡漠的BOSS还是风流的男人,都不是清染所爱的。
      她深爱的,只是一份难以企及,却又曾经深刻清晰的温柔。
      清染也曾试过不去想商清执,不再任凭他的消息占据她全部的生活,但或许是她下决心忘记他的时间还不够长,所以她还学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于是她仍然知道,清执又带领商氏赢得了一大片楼盘的生意,报纸上媒体对他的好评不断上涨,说他不但有商宇的果决睿智更多了一份大海一般的包容而非独裁,而他和黎萱美的婚期也被一次次的提起,一次次的猜测。
      这些都是清染所知道的。
      而她不知道的是,那天清执看到她和季罹在自己面前足足“拥吻”了三分钟,并且她对他形同陌路的转头就走之后情绪当即失控。他以为自己可以更沉得住气,可没想到他的小猫这么快就变心了,并且他也不相信这只一向固执的小猫会这么突然就变心。
      于是当清执双眼发红满怀怒气走进监控室,调出录像却发现那两个人根本就没有接吻,就轻轻的笑了一下,关闭操作走出监控室,脸上轻松的表情和进来时那副要杀人的样子完全不同。他刚刚确定,原来清染还是他的。他就知道,清染会等他。
      推门出去的时候黎萱美已经站在门口了。她本来在和清执一起挑选一个月后公司庆典的礼服,见到了清染和季少在一起,她就想在他们面前宣告自己对商清执的“所有权”,不料却引发了接下来一连串的事情,包括他们的接吻。
      黎萱美本来以为清执和清染会就此决裂,没想到清执会突然失控前所未有的失去风度丢下她跑到这儿来。她追了他一路,他却丝毫没有理会她的感受,锁上了门。
      真是冷漠。
      想到这里萱美不仅咬了咬牙。
      看见清执走出来,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萱美不知道他在监控室里发现了什么,可她依然笑的像个大家闺秀。
      “清执哥,发生什么事了?”她轻声问,一副温柔羞怯的语气。
      “没什么,萱美。”清执的语气却不像和清染说话时那样温柔,完全是冷淡的语气,“对了,以后不要像刚才那样了,清染会误会。”清执想起自己看到那个借位吻时候的心情,就知道清染每天看着报纸上充斥着自己和萱美的新闻一定心痛的要死了。她是那么敏感而又爱伤心的女孩。
      “清执哥,我是你的未婚妻,为什么连和你亲近的资格都没有?”萱美的声音轻轻颤抖。
      “订婚之前我们就说好条件的。我只把你当妹妹看,这么多年都是如此。”多老套的台词。
      “那清染呢?别忘了她才是你的亲妹妹。”
      “她不一样。”清执侧过脸,眼中流露出的光让萱美无法企及。
      “有什么不一样?我才是你的女人,而你护着的却是她。小时候不懂事的那些东西不是爱情,爸妈已经给你挽回了,你还不回头。难道你是疯子吗?”
      “如果爱她是我疯了,”清执淡淡的笑,苦涩却甜蜜,“那我确实疯了。”
      然后他转身走出甬道,准备回办公室。萱美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缓缓消失。
      “终有一天,我会把你抢过来。我会抢过那份只属于她的温柔。”
      她的眼光是与刚才完全不同的冷冽。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清染并不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也并不知道,她眼中与黎萱美恩恩爱爱的商清执,对她,究竟抱有怎样的坚持。

      几天后的而某个下午。清染百无聊赖的坐在办公桌前对着电脑打泡泡龙。这几天季罹的手机已经没有重复出现的女人每天打电话来邀约了,但仍有源源不断的新的陌生女人打来,让清染在心中感叹,季少这么多女人,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三班倒也见不过来吧。
      清染在心中哀嚎的时候电话又响了,眼看泡泡龙马上开战,清染想也没想接起电话,来电显示也没看对着听筒就说:“季少今晚有约,有事……”
      “我好想你。”
      温暖的男声说着温暖的情话,然后电话迅速切断。
      清染一瞬间以为是打错了,第二瞬间以为是接起了自己的手机,因为这声音这情话实在是太熟悉太让她觉得暖和,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已经太久不用手机了。第三个念头才发现——这、是、季、罹、的、手、机!
      于是她呆了三秒钟,然后迅速恢复意识,从被男人打电话来对季少说情话的事实惊到的漩涡里逃脱出来,抬头看了看季罹俊美冷淡的侧脸,又花三秒钟发现她无法判定他和那个电话里的温柔男孰攻孰受,又发现自己在乱想什么啊!她用力把手机摔在桌子上,大骂:
      “靠。季罹你把女人也就算了还和男人厮混,有没有三纲五常道德伦理啊?”
      季罹无比淡漠的挑起那对邪气俊美的丹凤眼,镇定的问:“男人?谁?”
      清染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看来电显示。
      于是拿起手机,看了看究竟是谁打来的电话。拿起手机的过程中还在想有那么好听的温暖声音的男人一定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她调出通讯记录,然后手指瞬间失去温度失去知觉。
      嗯……名字是的的确确的好听。
      商、清、执。

      季罹见她好久没说话,又问:“到底是谁?”
      清染这才恍惚回神,心虚的抬抬手做抱歉状,咕哝一句,没有男人,我听错了。
      季罹又低下头工作,不理她。
      电话居然又打了进来,来电显示依然是那个让清染觉得刺眼的名字。
      按下接听键。
      “你……”清染以为自己可以用专业秘书那样甜美公式化的声音问候他,可是却发现她还是那么没用,才说出了第一个字,剩下的所有的话就哽在了喉咙。
      “是我。”电话那边传来的果然是商清执的声音。
      这算什么呢。
      某年某月某日的某个下午,他们两个人,一个站在商式中心写字楼的天台上,终于还是打了电话过去,却也终于什么都没有说。
      另一个呢,坐在季罹办公室最舒适的座椅上看着最好的风景,整颗心却都被悬在了手中的手机上,却也因为他不说话,而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直到拿着手机的右手都已经酸痛了,却还是舍不得单方面挂断电话。她觉得自己能感觉到商清执的呼吸。能感觉到他的表情是皱眉了,还是微笑着。甚至,清染还能感觉到,或者说是她自己单方面能幻想着,他打电话过来,或许是要对她说些什么话。
      可是也或许,其实电话那端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个责怪她在最应该坚持的时候退出的商清执。想到这里,清染还是退缩的结束了通话。

      她以为自己不会流泪,可是眼眶却莫名发热了。
      不敢用手去碰怕掉下来的眼泪会证明自己的懦弱。可是眼眶火辣辣的疼痛让她觉得电脑屏幕上的彩色泡泡模糊不清了,像是谁打翻了广告颜料的瓶瓶罐罐,混乱的色块被揉在一起,真难看。

      清染平静的生活自从那通电话开始就被完全打乱。混乱的度过了整个下午后,季罹不知为什么很好心的放她早早回家,没有带她去外面“花天酒地”。
      怀着庆幸又不安的心收拾好东西,清染依旧习惯于走路回家。她的小公寓在市中心,和季罹的公司距离不远。以前长年的昼伏夜出让她本来就不好的体质越发脆弱,她需要多锻炼了。晚上六点的市中心是很热闹的,各大卖场挤满了正准备血拼一场的中年妇女。酒吧、夜店门口都站着笑容甜美的女服务生或长相帅气的男服务生。他们已经不认识她了,她不再是夜店女皇商清染,而是一个穿着OL女士西装,用优雅彩妆品牌画清淡甜美妆容的商清染。
      走到家门口天已经黑了。清染在昏暗的灯光下寻找包包里的钥匙,灯光太暗以至于让她完全没有头绪也看不清,于是心里更加烦躁的翻来翻去。
      忽然,清染被人从后面抱住,她没有尖叫也没有挣扎。那个怀抱的大小与她的身体完全契合,正好将她嵌进去。她僵硬冰冷的身体瞬间感受到了那明晰的温暖,淡淡的CK香水味以极高的速度冲进她的一切感官,在她加速跳动的生命里横冲直撞。
      “你总喜欢把钥匙放进上衣口袋,但是站在家门口总是在包包里乱翻一通。”那熟悉的声音在清染耳边响起。经年后重温起的轻责,竟是如此贴心。商清执右手伸进清染的外套口袋,拿出的钥匙上挂着一个小相框钥匙扣,照片里她和他搂在一起笑得无法无天。清执不动声色把门打开,却还是因为这个小小的细节而勾起嘴角。
      清染不禁脸红解释:“我……我只是挂着提醒自己,以后不要找人面兽心,狼心狗肺的男朋友。”
      清执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把她搂得更紧。晚风轻轻吹过来,清染的家门大大的打开着,但两人都没有动,就以这美好的姿势定格。好想任何的动作或情绪,都会牵动那几欲落泪的眼眶。

      大约过了五分钟,清染深吸一口气挣脱出来。她转过头直视清执,不管他的面容多么干净好看,也不管他的笑容多么温柔,她直直的看他的双眼,把话说的一字一顿:
      “你,给我滚。”
      她的确无法接受他的朝秦暮楚,但更多的,大概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心里无数个声音再喊,对,你做得对。商清染,你就该让他快点滚开。
      可是心却痛的好像再也没有勇气供她呼吸。他在她对面,可她竟然要对他说,滚开。
      这多么残忍。
      “你先滚出我的心。”清执的语气与之前又有微妙的不同。带了点微微的愠怒和从未有过的果决。他并不一味的温柔了,这让清染忽然一怔。
      “那是你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她垂下双眼不去看他,不想让眼神泄露心底的情绪。可他却用手抬起她的下巴,在昏黄的旧灯下两人的面容竟然都显得旧了,但爱情却依然清晰铭刻的就好像是昨天才发生。清执低下头,吻住她。不是深入的吻,只是用唇贴着她的唇。这清淡的动作竟然让清染觉得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于是本来想要推开他的那股力气,一下子完全消失了。她的手才贴上他的胸口,就再也没有力气进行下一步动作。
      该死,她还是无法推开他。已经决定要彻底忘记了,但还是拒绝不了他的拥抱,他的亲吻。
      他是商清执啊。是那个在她用新奇目光打量这个世界的时候就走进她的生命的商清执;是那个在她没有父爱的童年里与她交换体温相拥入睡说会永远保护她的商清执;是那个在飘着雪的情人节承认他们之间早已有了爱情的商清执;是那个明明怕糖怕得要死还会陪着她吃完一大碗甜到发腻的红豆汤的商清执……
      她终于明白,商清染的这辈子,再也忘不了商清执。也在不会忘记提醒自己,在岁月消磨着她的年华的时候,还要记得,她爱他。就好像是一个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一样,一路流血,一路深刻,那是她唯一的爱情。
      罢了,她妥协了。她始终相信他爱自己,很深的爱自己。所以妥协,所以仿佛向命运妥协似的,放弃要忘记他的想法,放弃把这份爱情连根拔起的念头。
      他订婚了,她依然会爱他;他结婚了,她会陪着他甚至做个没有名分的情妇;他爱上别人,那么她就会回到妹妹的位置,像美人鱼一样,爱着他,然后化为泡沫。
      好吧,她会一直爱他。
      清染开始紧紧的抱住商清执,以一种久违的姿态。
      清执明白她的意思,她在对他说,我不和你怄气了,我回到你身边了。他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所以不知是恩赐还是诅咒般,拥有着该死的默契。清执开始深入的吻她,并且更加用力的将她揉入怀中。这才是个深情的吻。
      结束了这个深吻之后清染又把脸埋进清执的怀中,不让他看见自己红到一定境界的脸颊。
      轻轻的用手抚摸她的长发,洗发水的气味清香而不造作。清执用侧脸贴着她的脸颊,感受温度。两个人在这瞬间竟发觉了彼此情窦初开般的矜涩,于是又几乎在同时勾起了嘴角。
      “我好想你。”清执的情话,终于不用通过电波,或是通过留言传给清染。她能清清楚楚的听见他的一字一句,甚至深刻的感受他胸腔的震动。那股如电流般的幸福让她觉得这是梦。
      “为什么今天忽然对我好了?”清染抬头问他。
      “你换件衣服,我带你去个地方。”清执把它推进房间,然后在外面把门关上。
      清染一边嘀咕“怎么不进来等”一边往衣柜走,几秒后才反应过来:
      原来,她的房间,只、有、一、间、卧、室、而、已。

      商清执站在屋外,嘴角有淡淡的微笑,想到刚才清染冲出来大骂他:“呀!商清执你下流。”然后又甩上门继续换衣服。那样子真是和曾经的她分毫不差。她依旧是那个爱发脾气,又懒又娇气,狡猾却又毫无心计的猫科动物。而他商清执,爱极了这样的她。
      十几分钟后,虽然看似还算“沉着冷静又迅速”,但清染早已在屋内换过了不下十条裙子又试了N种彩妆。她走出来后直接把门锁上,不让清执看见她本来就小的可怜的屋子因为他的邀约而变得天翻地覆。
      “去哪儿?”清染的脸依旧泛着红,他竟因为商清执突然的约会而紧张成这幅模样。
      “秘密。”
      清执笑了一下,深深的目光落在清染身上。她穿了一件粉红色连衣裙,轻盈的质地,可爱的款式。清执一向知道清染是美的,但这样的她,与他在经年后的重逢,太过令人心动。
      他牵起她的手,落下一个吻,说:“跟我走吧,我的公主。”
      他终于牵起她的手,对她说,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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