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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 7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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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路同行71
“你们俩干啥,能不能过了?”
梁云光几步冲到旁边,一把把还在地上扑腾的刘朴薅起来,彻底确认他没摔出事儿。
“作啥呢?王晓义你把你手里那东西放下——这什么?自习课折纸玩呢?”
“老师他把我卷子拿走了。”刘朴解释,但他脸上的笑还没有完全消失。
明摆着还在玩闹的状态里乐着呢。
“拿没拿人家的卷子啊?”梁云光伸手在刘朴的寸头上捏了一小撮头发往外拽了一下,让他表情正常点老实点,接着问王晓义:
“刘朴刚才够什么呢?还是你俩抢啥东西呢?”
王晓义放下折纸,伸手要往桌肚里摸;梁云光感觉不对劲儿,怎么想都不觉得刘朴刚刚要拿的东西被收在桌膛里。
王晓义手刚伸进桌肚里翻找,梁云光就提起了他扔在桌上的那个“折纸”;这玩意儿被折得有点像学生常玩的那种被叫做“摔炮”的东西,但又不是。
“诶,老师,那就是随便折的……”王晓义解释着,手上还在桌肚里翻。
梁云光两手拿着那折纸,看了看,大概找到了能打开的地方,直接给拆开了。
王晓义手里拿着“折纸”,是拿卷子折的。
刘朴那卷子里头,可能是被他自己,也可能是被哪个同学,画了一堆凌乱的线条,线条底下是个毫无技巧画工可言、丑得还看起来有点魔性的猪头。
是刘朴上周那次周测的数学卷子。
梁云光还在上面批了一句,抄都能给抄错。
——因为他抄别人的答案抄着抄着把结果分数的分母抄没了。
而被他抄的那个人,前面的过程还是错的——思路是对的,数从很早开始就已经算错了——于是刘朴卷面上的答案,是自己做的笔误写丢了分母,还是从别人那里抄过来的,一目了然。
“抄都能抄错,能不能认真点!”
这是在刘朴卷子上四十一分的打分下面,梁云光给他留下的评语。
评语被线条圈起来了,再往下就是那个猪头。
“谁画的?在卷面上乱写乱画干嘛?多大了?几岁了?整这个?”
梁云光把卷子又一卷,往刘朴桌上一敲:
“我不说让你们把之前做过的卷子,全都粘到或者钉在自己作业本上吗?和你们那个改错题钉在一块儿?
“上周收改错作业的时候,你这还粘本上呢吧,怎么还拆下来了?
“你自己拆的还是谁拆的?”
梁云光根本没考虑这卷子有可能是没粘紧自己掉下来的——
真是这样学生会说。
不是这样的话,她这边说完了,他们反而会拿这个当借口。
“它自己掉下来的。”
“那咋不粘紧点?我怎么看着这就像撕下来的,还有上面东西谁画的——其他人安静!——总不能也是它自己多出来或者你自己画上去的吧!”
“李继赫画的……”
——这还涉及到第三人了?
真是厉害了。
梁云光又看眼王晓义,拿卷子卷成的棍儿在他桌面上也敲了一下,让他起来站着。
李继赫捂着嘴大半个身子都趴在桌子上乐;他乐得身上有点发抖,好像没意识到刘朴说完以后,梁云光就该来找他的麻烦了。
——李继赫这小子,真是和谁都能闹起来。
哪儿哪儿都少不了他。
李继赫的桌子被他压得直晃悠,随着他的颤抖发出吱呀呀的声音。
梁云光拿卷子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你画的?”
就这反应绝对是他画的了。
这小子一边笑一边抬头:“啊,嗯,是我。”
嬉皮笑脸地。
“起来!”
梁云光觉得自己现在就是那个拔出萝卜带出泥的兔子,顺着一根线不停的往外扯出新的萝卜和新的泥:
“干嘛在同学周测卷子上画画?画的是啥呀?好看哪?”
梁云光不给他说出自己画了什么的机会;她不确定班级里现在有几个人看过这张卷子,但可以预料的是,如果刘朴这张卷子上到底画了什么被这样公开叫破,接下来肯定又是一场哄堂大笑。
“而且这卷子是什么卷子?考试卷吧?周测也是考试吧!
“周测就这么没尊严的呀?考完你就把它当画纸,往上面随便画?”
李继赫低着脑袋,大概是为了掩饰自己一直没彻底消下去的笑容;听到这句话,他肩膀猛地一抖好像又要笑出声了。
梁云光又往他桌面上一敲。
“还笑得出来呢?之前及格一回,接着就再没有过七十分的时候,就是昙花一现是吧?
“非要画怎么不画你自己的呢?就拿那张及格的数学卷画呗?
“要考试、要考试了,上午看着还挺急,结果着急也就着急那一会儿,到了晚上就干什么的心情都上来了对吧?”
梁云光把王晓义和李继赫整到教室最前排、讲台桌旁边站着去了,至于刘朴,梁云光想了想,没把人一块儿带上。
她把手里卷成卷的卷子放刘朴桌上:
“考成这样,还是抄的,被发现了就想毁尸灭迹呀?早点时候想什么去了?
“想吃,想玩,想回家休息,就是不想学习,考完试了嫌分低了,不觉得太晚了吗?”
她回讲台上,李继赫跟王晓义两个,门神一样立在讲台两边。
“我之前和你们说过多少遍,咱们这成绩,这条件,你想一年之内,考到市里前三千去,那肯定是地狱式的难度,啊,也不是没门儿!
“但你要就想上个提档线,一年的时间,从你们之前那个水准,往上提一百来分,没啥困难的。
“我和你们说了好多遍,你们好像也真的信了对吧,我感觉你们是真的信了,所以什么事都不着急,都觉得肯定能提上去。
“关键是光我在这儿使劲儿,但到最后进考场的是你们啊!我讲再多你们不听,对你们的考试也没什么用啊?”
梁云光想想今天这一天的事情就觉得头疼:
“越到考试越坐不住是吧?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别人磨枪,你就磨洋工!”
梁云光前前后后大概念叨了三四分钟,念叨完又觉得这时间花得真是不值。
——老师比学生还急,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这比喻不恰当吗?
当然不恰当!
但她现在已经只能想到这句话了。
梁云光磨磨牙,觉得停了这周的周测真的是个错误;哪怕停了她也不该提前说出来。
这帮人知道近忧没有了,连远虑都不虑了!
但这一天对她的打击和折磨还没有结束。
她自己昨天还在说,复读机比MP3好,复读机需要磁带,学生没法拿这个溜号,今天就惨遭打脸。
打她脸的,还是她认为能管控好自己的刘玉龙本人。
刘玉龙最近在集中抓英语,到了今天,他晚自习写作业的时候还在听英语录音培养语感——但这只是梁云光以为的。
梁云光注意到他在写数学作业,想到他最近计算越来越不准,像是太多精力放在英语上把其他给忽略了,别想让他把复读机关了不要再听了。
结果她刚在刘玉龙身边站住,意外就发生了。
刘玉龙好像写得很投入,根本没注意到她过来了;梁云光挺欣慰,拿手戳了他一下提醒他自己的到来。
接着刘玉龙好像受到了很大惊吓,身体剧烈地抖动了一下,猛地一弹,复读机一下子就摔到了地上。
耳机线从插口处掉出来了。
教室顿时被广场舞神曲那洗脑的节奏填了个满满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