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路同行》关外青衣

59、第 59 章

　　其实除了打印机和纸、墨，学校办公室的订书器也没少被郑家熠祸祸。

　　郑家熠打出来的小说，都是按章节一张一张分着装订过的。

　　装订过以后，按顺序摞着，他想看的话还可以只拿出一章来看。

　　单章看着只有薄薄的几页纸，很像是准备好的演算纸，又或者是老师印的容量特别小的小篇儿题，一点也不吸引人的注意。

　　——就像郑竹石之前骂他的那样，也像郑竹石之前吐槽过好多次的那样，这帮学生，到了与学习无关的地方，什么聪明劲儿都上来了。

　　这排版装订……

　　郑家熠简直就是最典型的仔卖爷田不心疼。

　　梁云光都没太敢算他打出去了多少东西。

　　反正纸十几块钱一包，墨八、九十块钱一盒。

　　而郑家熠还多半是个惯犯。

　　晚自习，梁云光薅着郑家熠写了保证书——

　　关于他以后不会再拿大家学习用的文具、学校的公物来当娱乐器材的保证书。

　　梁云光本来以为，学校的其他学生是不知道郑家熠干了什么的。毕竟，郑家熠的反应，很像是怕别人发现自己的小爱好，而且他好像也确实知道自己这个爱好不怎么“上得了台面”。

　　……看小说，真没什么，但问题是，如果看的是……让人知道，可确实是社会性死亡。

　　但等课间的时候，梁云光无意间听到了几句话，她发现。原来班级里。是有人知道郑家熠在看这些东西的。

　　不止知道，还有人朝郑家熠借过。

　　这是晚自习课间的时候，梁云光回到办公室后又折回教室时听出来的。

　　也或许只是怕被家长和老师知道；在同龄人之间，一些事情可能反而不怎么避讳。

　　梁云光想想，又想起了李早那本电视剧小册子。

　　类似的东西她后续还收过一些——不仅仅是李早有，也不仅仅是这种疑似盗版的讲电视剧详情的小册子。

　　各种月刊季刊周刊之类的也是不少。

　　其中《故事汇》这种价格便宜的小册子，尤其受学生欢迎。

　　乡村中的娱乐活动实在有一点少，学校里的少部分学生家里甚至是没有新电视的，倒不是因为真的有多穷，连二三千块钱的电视都舍不得换，而单纯地是大人觉得用不上。

　　有电视，交了服务费的频道也很少，而且学生对于电视剧也没法连着看，他们工作日全天都要上课的。

　　但他们对娱乐依旧是有需求的，并不是所有的男孩子都喜欢去踢球或者打球，也并不是所有的女生都满足于下课唠唠嗑跑跑步跳跳绳。

　　所以他们自己会另外找东西去填补。

　　郑家熠偷偷拿学校的打印机打了小说，其他同学知道了就会跟着看。

　　但这帮同学估计不知道郑家熠是在哪儿打的小说。

　　如果叫他们知道了这些东西是郑家熠在学校拿打印机打的……他们应该还是敢看。

　　而且他们不止敢看……

　　学校老师这方面，说不定还要防止一下别的同学有样学样。

　　头疼，头秃。

　　梁云光是次日早上才知道，就在昨晚晚自习的工夫，郑竹石跑到郑家熠家里去家访的事情。

　　之前郑竹石就已经联系过一回郑家熠的奶奶了，昨晚知道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以后，他又去了人家家里一趟。

　　具体谈的什么梁云光就不知道了。

　　但今天上课上到一大半，郑家熠的奶奶过来了。

　　老太太把郑家熠喊出教室，在上午课堂，剩下的三十多分钟里，郑家熠就再没有回来了。

　　梁云光讲着讲着，不见人回来，免不了有些奇怪。

　　等下课——放学了，梁云光从教室窗口正好看见郑奶奶带着郑家熠走了。

　　——总不能是停课了吧？

　　义务教育不是不让停课的吗？

　　等到了办公室，梁云光发现郑竹石没走，才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他奶奶今天早上在家就在翻他的东西。

　　“找出一堆钱。都是小零票。

　　“这孩子花销大，零花钱也少，正常攒不下钱，而且这一块两块的太奇怪了。因为我昨晚去找过他一趟，他奶奶觉得这钱来得也不太对劲，就到学校来找他问了。”

　　……仅仅是因为找到了一些总数未必有多大的零钱，家长就怀疑自己孩子偷钱，不管事实如何，对亲子关系都是一件负面影响很大的事情。

　　梁云光本能地感到担心，但下一刻，随着郑竹石的叙述，梁云光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这钱哪儿来的？

　　租书租的。

　　租什么书呢？

　　学校办公室打印机打出来的那些单面小说。

　　——草，生了出来。

　　“他奶奶非要把钱还给学校。我本来不要，但老人家坚持，加上考虑到他确实浪费了学校公物，而且这么纵容也不好，那钱也没多少，我就先收了——

　　“锁我办公桌最下面那个抽屉里了。”郑竹石道：

　　“这孩子要是后半年像个人点，等毕业我就把这东西还给他。也没几个钱。”

　　“多少啊？”

　　“一百一十多。他自己应该还花掉了一些。”

　　梁云光无语：“郑小溪真该和他学学。”

　　“别介，还是别了。”郑竹石还真的设想了一下这个场景，随后就被自己的想象吓得打了个寒噤。

　　“我还想多活几年。”

　　梁云光事后又问了一下，都有哪些学生去找郑家熠“租”书。

　　然后她就发现，郑家熠的“客户”，遍布整个学校五个年级。

　　怪不得挣了一百多。

　　……不知道郑小溪有没有受到一些启发。

　　郑家熠的事情过去后，一直到十二月中旬，毕业班都没再出什么状况外的事件——

　　当然，这个“状况外”，是要忽略十一月的期中考试成绩的。

　　如果要讨论这些孩子的期中成绩的话，那么，“全班都在状况外”。

　　郑小溪、韩佳慧和舒皓算是令人惊喜的状况外。

　　剩下的人，全是令人崩溃的状况外。

　　——惊喜没有惊吓多。

　　梁云光有意识将题目出得简单了许多。

　　最近跟的还不错的郑小溪居然考到了三百六。

　　舒皓和韩佳慧更是直接上了四百二。

　　——当然，梁云光感觉，把他们的成绩削个五十左右，才是他们现在能有的中考水平。

　　至于其他人……

　　刘玉龙和王顺平的成绩，令梁云光大跌眼镜。

　　两人还是比郑小溪要高的。

　　但在梁云光有意放水的情况下……这俩人，三百七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