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路同行》关外青衣

30、第 30 章

　　觅路同行30

　　张盼盼那边，农林局的事情好像不太顺利。

　　张盼盼原本是倒班在家休假了，最近又被派了后线的任务，让她挨家挨户宣传种植果林、开源创收的详情与具体帮扶政策。

　　县里或者市里的想法也不难猜。

　　本来就是拖了半年的事情，如今有了眉目，钱也出来了，那落实必须是宜早不宜晚。

　　而且果树适宜春秋种，赶在现在大力普及推广，那还能赶上在今年秋天移植果树。

　　——农林局也挺怕的。

　　怕这笔钱过年前没花出去多少，到明年再来点什么变故，省里市里再下文件，让他们先“让道”。

　　这笔钱就飞了。

　　——不是文件把钱批下来了，那这笔钱就一定只给农林局，一定用在这事儿上，一定会没别人惦记。

　　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今年批下来的钱今年没用出去，明年就会有也着急要钱的人和单位撺掇说计划没有前途，应该中止止损。

　　张盼盼那边现在又忙又绝望，她也不知道能有多少人会在知道这个消息以后，特意赶在年中从打工的地方回来，吃这第一口螃蟹，赶着秋日植树的季节把县里的计划落实。

　　梁云光从王东亮这里得到了这个消息，顺口问这想去钓鱼、贼心不死的小子道：

　　“村里的人，就比如你家的人，会为了这个消息回来吗？”

　　问的时候，梁云光其实便已经知道答案了，只是她还是想听听本地的小孩子是怎么看自己家的大人的。

　　“这怎么可能咯。”王东亮眼珠往道旁瞅，梁云光知道他在找一只胆大包天敢在大白天过街的老鼠，“他们在外面，好像——”

　　他猛然打住话头，大概是家里叮嘱过他财不能露白，而他刚刚恰好差一点把自己家的实际收入漏出来了。

　　——说来，也不知道村里有几个人知道，他爸早前买过一根四五千的鱼竿......要没几个人知道的话，那这小子已经把他家里的经济状况卖过一回了。

　　“他们好像能挣不少钱吧，种这树也不知道几年见回头钱，一年能挣多少——万一再有个天灾呢？总之，太不保准啦。”

　　梁云光没打算问他家的家庭收入状况，但也知道，王东亮家里在村里绝对是不错的那一类的。

　　本就过得不错的看穿利弊，不愿意打头尝试，过得更好的就不考虑了，那，那些过得稍微不如意些的呢？

　　“老师，你是不是没事儿啊？没事儿你就陪我去趟吧，我钓鱼可厉害了，到时候钓到的，分一半给你——咱俩还可以一人用一会儿鱼竿！”

　　王东亮又找了一小会儿，没再看见那只耗子的身影，也没发现那片草丛有不符合风向风况的动静，便放弃了，但钓鱼的事情他还没放弃。

　　梁云光在学生安全这方面胆儿很小——正常点的老师在这方面都没什么胆子的——根本不可能松口：“我有事的。”

　　“你能有什么事儿啊，你又没有暑假作业。”

　　梁云光斜睨他：“那你暑假作业写了吗？”

　　“当然写了呀，要应付老刘头儿的嘛！”王东亮道。

　　“那是刘老师，有胆子你当面叫。”

　　“哎呀老师，你还没说呢，我作业都写完了，你跟我去钓会儿鱼呗，之前盼盼姐钓不上来鱼，跟我去，她钓着了！”

　　“我有事儿的。”梁云光再次强调。

　　其实空余时间不少，陪这个小子东拉西扯也挺有意思的，但是钓鱼什么的，坚决不可以。

　　“那你说什么事儿！”

　　“我有题要做。虽然不是暑假作业。”梁云光耸耸肩：“所以，真的抱歉啦。”

　　“你做什么题啊？”小子的嘴张得老大，眼睛也跟着稍微瞪大了一点，但能看出来不完全是真惊讶，有一定故意搞笑作怪的成分。

　　“我不做题，怎么给你的那些哥哥姐姐讲题啊。”

　　“他们巴不得你不讲题呢。”王东亮不客气地道。

　　他年纪小，空余时间多，能和他玩到一块的大孩子，基本就......都是初中部的混子了。

　　不至于多坏，但一个比一个消极，也一个比一个能玩。

　　“说什么呢，”梁云光在他后脖上拍了一下：“对了，你那作业，是蒙的，是抄的，还是好好做的？先说一下，蒙的抄的相当于白写。浪费时间干毫无收益的事情！”

　　“你们要不给我留作业，那我不就不用浪费时间了吗？”

　　这小子逗嗑儿扯皮是一绝。

　　撺掇不动梁云光，王东亮寻思寻思，掉头找别人玩儿去了，梁云光空下来，也没回家，又回了学校办公室。

　　这儿安静还宽敞，也挺适合人学习工作的。

　　临近傍晚的时候，王秀水拿着东西推着车回来了，梁云光和她一起把档案先放在学校办公室里，王秀水说：“这个，等报录彻底结束以后，是要转出去的。一般都是直接给学生了。”

　　梁云光则说：“之前在咱们学校里发现过耗子，我现在一看见要往学校里存重要文件，就开始担心耗子把文件给嗑了。”

　　王秀水笑道：“柜子都是好的，我们每次存重要点的东西的时候，都会检查一下柜子。这些铁皮柜子，只要没有裂缝，就不会出事。”

　　临走，又说：“现在还好，已经放假一阵儿了，放在学期中，因为有的孩子在这儿吃饭或者吃零食，哎呀，招耗子又招虫子，那个时候才头痛，我一到那时候就得天天盯着他们桌肚，生怕他们把没吃完的东西塞在里面。”

　　今天，郑竹石和刘报国和昨天一样，没有往回传任何消息。

　　这一天似乎就又要平平淡淡地结束了。

　　但收尾不怎么平淡就是了。

　　大概是耗子在今天白天的出镜率有点过高，这玩意经不起念叨地出现在了梁云光家里。

　　晚上九点多，梁云光刷牙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转头，便眼看着一个黑影从她堆在墙角准备扔掉的快递包装里冲突出来，一蹿一蹿地、极快速地逃跑了。

　　......心跳有点超标。

　　瞌睡都被吓没了。

　　冷静下来，梁云光一时不知道该生气犯愁还是该庆幸。

　　那黑不溜丢的老鼠，成功逃跑了。

　　——好消息，那个老鼠逃跑啦！没留在她家里！她不用打老鼠！

　　——坏消息，老鼠逃跑了，她刚发现，自己屋子贴着学校院墙的那个墙角，喵了个咪地，有、一、个、洞。

　　梁云光蹲在那个墙根底下、掏空墙角的拳头大小的洞跟前，似乎完全不怕有只老鼠在这会儿从那里窜出来，神色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