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萧魂》宫野Chiyuki

95、“两个”雪儿

　　参加完凌儿的登基大典，又参加了丹碧之城臣民为恭贺新王登基而举行的三天庆典，子青便率领众人回到了萧魂谷。凌儿、子文、嫦娥等人因为还有事务需要处理，便暂留王城小住一阵。而小霜小雪则因为有得吃又有得玩，便也赖在城里多蹦跶了几日。龙妃爱女心切，留在萧魂谷小住，雪儿便终日陪在母亲身边。
　　时值初冬，入了夜，寒意渐深，众人都早早地回到各自的屋里准备休息，悬浮在空中的夜明珠只剩下了四五颗。
　　万籁俱寂的时候，谷里忽然响起一阵悠扬的箫声，在这宁静的夜里更显得清澈而悠远，宛如天籁，让每个人的心都平静了下来。
　　听到箫声的人们不约而同地走到窗口，把目光投向声音的来处，看着那道在光与影的交汇中若隐若现的颀长白影，微笑。
　　风苑的屋顶上，优雅的白色身影静静伫立，夜风捎带着寒意卷起他的衣袂和长发，翩翩飞扬。
　　曾经，总觉得许多事情都离自己很遥远，或者让人胡思乱想，或者压根无法想象。当一切变成了定局的时候，却又觉得如梦似幻，没有一点真实感。
　　转眼，大家已经在萧魂谷里度过了一个多月，也都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所不习惯的，是她不在身边的日子。
　　算起来，从南下平水患的那天起，一直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能好好地和她说悄悄话了。从江南回来以后就忙着搬家，根本没有时间去温存；搬好了家，又忙完了诸多事宜，她又陪母亲去了，连晚上都不在风苑睡觉……这会儿，自己孤零零地站在屋顶上吹着冷风，还真怪想她的。
　　想到这里，子青自己也觉得好笑，一向骄傲的南宫鹤竟然也自怜自艾起来了。
　　箫声仍旧悠扬地飘在夜空中，忽然一双小手从后面绕过来，圈在他的腰上。子青微微一笑，却没有回头，依然吹着曲子，直到一曲完毕，才柔声问道：“怎么？今天晚上不陪母妃了？”
　　“因为我知道你想我了。”她笑着答道。
　　“我背你下去。”
　　“好啊！”雪儿开心地点点头，跳上他的后背。
　　回到卧房，雪儿却赖在子青背上不下来，子青忍不住笑道：“好了，乖乖，别赖皮了，风哥还没看见你呢！”
　　“好吧。”雪儿嘻嘻一笑，跳下地来，待他转过身，便开心地扑进他怀里，勾着他的脖子，甜甜地笑着说道，“风哥，其实……是我想你了。”
　　子青忍俊不禁，把她抱到床上，亲手给她宽衣。
　　“对了，风哥，”雪儿抬头看着他，“母妃说，她总觉得我的法力有点缺失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忘了吗？”子青莞尔，“那个沉睡在你心里的‘雪儿’啊！”
　　“啊，对！”她点了下头，“那要怎么办呢？”
　　“我试试吧，”子青笑笑，“你把眼睛闭上，集中精神。”
　　“嗯。”雪儿点点头，便闭上眼睛。
　　子青将右手放在她的头顶，轻声说道：“沉睡在雪儿意识深处的圣女元灵，我南宫鹤以人族之王的名义，请求你——醒来吧！”
　　屋里静悄悄的，只听得见两个人的呼吸声。雪儿两手紧紧地攥着子青的上衣下摆，眼睛想睁又不敢睁。
　　“嘻嘻……你好像很紧张哦！”一个甜甜的声音响起，雪儿猛地睁开眼睛，便看见一张甜美的笑脸——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雪儿伸出手去，手却从她的“身体”中穿过，触碰不到她。雪儿把手收了回来，沉默着看着她。
　　她就站在子青身边，小鸟依人的样子惹人怜爱，却也让雪儿心里有些难受。
　　“好奇怪……”雪儿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真的有两个雪儿……”
　　“小傻瓜，”子青笑着坐在床边，将她抱在膝上，摸摸她的头，“天上天下只有一个雪儿啊！”
　　“可是……”她低着头，握紧的拳头不自主地轻颤，“可是……”
　　“风哥，会跟自己争风吃醋的人，天上天下大概也只有雪儿了吧？”元灵笑着调侃道。
　　“傻丫头，”子青轻轻叹了口气，“我早就说过，元灵会出现，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你啊！”
　　“风哥说的是真话，”元灵笑笑，“如果不是因为你对我的存在无法释怀，我绝对不会这样出现在你面前，而是当你睁开眼睛，便能想起曾经和风哥在水晶宫里经历的那些事情，就像一个失去记忆的人寻回了他的记忆一样，并不会有什么不自然。”
　　“可是……”
　　“我不是寄宿在你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而是你意识的一部分，如果你还不相信，那就回忆一下离开天庭的时候，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我……”雪儿咬咬下唇，轻轻叹了口气，“其实……其实……我真的只想做一个平平凡凡的女孩子，被人疼，被人宠，无忧无虑，不用背负那么沉重的使命。可是，宿命是谁也没有办法摆脱的，而那个使命关系着苍生，更关系着我最爱的这些人，我没有办法不接受。既然接受了，就要好好地去做，我一直很期待转生到下界的那一天，做一个普通人，哪怕只是很短很短的时间，我也会很开心的。可是我弄丢了玉箫，我想无论如何也要把它找回来。而父皇说，我到了下界以后，他会暂时把我的记忆和法力都封印起来，时机到了才能解除封印。我有点儿害怕，我担心自己找不到英雄之血，担心自己找不回玉箫……我害怕自己无法完成这个关系着龙族命运的任务，救不回母妃……”
　　“正是这样，”元灵点了点头，“你在法力还没有被父皇封印的时候，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先行将记忆和一部分的法力封印在了意识的最深处，那就是我。”
　　“那……见到风哥之前，我每次一听到哥哥他们说风哥的事，就会变得恍恍惚惚的，那也是因为你吗？”
　　“不，”元灵笑着摇摇头，“你要知道，我就是你啊！你的心愿，又何尝不是我的心愿？所以我并不想随便干扰你，那一切是你自己的反应——或者说，这是不知从何时起便注定了的姻缘。我是在父皇送来水晶球和玄箫的时候才醒过来的，那时，你不是很好奇那个捡到了玉箫的人会是什么样吗？所以我就去了越州咯！”
　　“那……若是我不好奇，风哥就不会在梦里见到你了？”
　　“那当然，虽然我也有法力，但也仅仅是像水囊里装着水一样，没有你的意念驱使，这法力是绝对使不出来的。风哥命在旦夕的时候，还是因为你强烈的意念，我才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在风哥面前现身，催动了龙珠的灵力。”
　　“虽是这样说，可我还是觉得……”
　　“对我不公平？”元灵笑了起来，“你会想这么多，不是因为我怎么样，而是因为你太在乎风哥了。这本来也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因为我只是你的一部分意识罢了，我不需要依附于另一个实体，只需要回到属于我的地方——让我回到你的意识里。”
　　“那……以后我还可以见到你吗？”
　　“我回到你的意识里，就会与你的意识融合，就像雨滴回到了水里，你还能把它再分离出来吗？”
　　“这样真的可以吗？”
　　“嗯。”
　　“那我要怎么做？”
　　“只需要用你的意念就够了。”
　　“好。”雪儿点点头，闭上了眼睛，元灵便在子青眼前消失。
　　子青紧紧地抱着她，静静地等待着。许久，雪儿终于缓缓睁开眼睛，低低地唤了一声：“风哥……”
　　“嗯。”子青应着，温柔地摸摸她的头。
　　她抬起头，晶亮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氤氲的雾气：“水晶宫里的那些故事，真的属于我吗？”
　　“当然，”子青笑笑，“我的雪儿，自始至终是独一无二的。”
　　“风哥！”她哭了起来，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乖乖，”子青笑着捧起她的脸，“我们的缘分，真的很奇妙呢，对吧？”
　　“嗯。”她含泪点点头。
　　“说实话，我也想你了，”子青抱着她躺进被窝里，笑着说道，“这几个月，我可真明白什么叫‘孤枕难眠’了。”
　　“那你还不去接我？”她趴在他怀里，戳戳他的胸膛。
　　他两手抱在脑后，语带不屑地轻哼一声：“那样会显得我很小气。”
　　雪儿失笑，爬起来把脸凑到他面前：“要是母妃一直装傻，那我岂不是一辈子都不用回来了？”
　　“可我知道她不会，”子青挑眉一笑，“因为你是她最爱的女儿，而我是你最爱的风哥。”
　　“那你最爱谁？”
　　“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那什么。”
　　“嗯，那我告诉你吧，”子青一边说着一边吻上了她的唇，“是我的王后，她的名字叫——雪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