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萧魂》宫野Chiyuki

80、本性难移

　　两年半之后。
　　“煜儿，带着弟弟妹妹去洗手，准备吃饭了。”午饭时间，子文和凌儿到后院叫小鬼们吃饭。
　　“好！”煜儿点点头，带着萌萌、彤彤和蓁儿去洗手。
　　“四个……”凌儿皱了下眉头，“还有俩呢？”
　　“煜儿，小霜和小雪呢？”子文叫住煜儿，问道。
　　“喏！”煜儿指指上面，耸耸肩摊摊手，一脸无奈地转身走了。
　　凌儿抬头一看，那个复姓南宫、小名叫“小霜”的家伙正坐在树上，冲着她笑得春意盎然。这下凌儿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于是两手叉腰大吼一声：“南宫霜！！你给我下来！！”
　　“哦哟哟……耳朵都给你吼聋了……”小霜夸张地搓搓耳朵，“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养了老虎呢——嗯，不过话说回来，去弄只老虎回来当猫养也是个挺不错的主意，嘿嘿！！”
　　凌儿翻个白眼，差点儿就当场晕倒。
　　“你跑到树上挂着干什么？”子文耐着性子，尽量用很平静的语气问道，“你以为你是个果子吗？”
　　“谁规定只有果子才能待在树上？”小霜眨巴眨巴眼睛，一脸天真无邪地反问。
　　子文深吸一口气：“你、给、我、下、来。”
　　“那个，提个建议，要听吗？”她一副“我很善良”的样子，笑眯眯地问道。
　　子文点点头：“说。”
　　小霜开心地说道：“你们要是再不去看小雪的话，她可就要变成鱼宝宝的午饭了哦！”
　　“你晚点儿再说啊！！”凌儿气急败坏地往鱼池的方向跑去，“南宫霜！你给我记住！”
　　“小霜，下来。”子文站在树下，继续跟她交涉。
　　“为什么一定要下去？”她一脸无辜地反问。
　　“因为你不是猴子松鼠，也不是小麻雀，不需要住在树上。”
　　“谁规定的？”
　　“女娲娘娘。”
　　“你认识她啊？她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子文强忍着吐血的冲动：“你知道你姓什么吗？”
　　“你姓什么我就姓什么呗！”
　　“那你知道我姓什么吗？”
　　“南宫咯！”
　　“对，是南宫，不是南瓜，南瓜不会生气，也不会打你，但是我会！”
　　“我知道啊——但是这跟女娲娘娘有什么关系？”她一脸茫然地问道。
　　“你就说句话吧……”子文快没耐性了，“到底下不下来？”
　　“嗯……我考虑考虑，”她点点头，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粲然一笑，“暂时还不想下呢！”
　　“那好吧，”子文扭头便走，“刚才你爹爹说了，你和小雪太淘气了，过阵子二伯伯家的双胞胎弟弟满月，大家都去越州玩，你们两个就留下来看家好了。”
　　“哼！骗人！”小霜头一扭，不信。
　　“骗人？骗你我又没银子赚，”子文撇撇嘴，“是你爹爹说的，又不是我说的。”
　　“那雪雪姐姐呢？”
　　子文反问道：“你觉得你雪雪姐姐跟你爹爹有可能说完全不一样的话吗？”
　　小霜认认真真地考虑了片刻，然后换上一脸甜甜的笑：“爹，可不可以过来一下？”
　　“干什么？没工夫陪你瞎胡闹，我吃午饭去了。”子文挥挥手，作势要走。
　　“爹——你最帅了，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武功盖世天下无敌……”
　　“少来！”子文瞥她一眼，“你爹百毒不侵刀枪不入，不吃你这一套。”
　　“爹——”
　　“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下不来了，麻烦你抱我一下咯！”
　　“嘿……有本事上去，你还没本事下来？鬼都不信！”
　　“是真的嘛！人家真的下不来了！”
　　“那我可不管，”子文摇摇头，“你啊，就自求多福吧！我要走了，晚上冷了你就摘两片叶子凑合着盖一下，饿了呢，我允许你啃树皮——哼哼，我可是要吃甜米糕去了！”
　　“亲爱的爹——我知道错了，你不要不理我嘛！”
　　“现在才知道错？晚了，我已经关门不接生意了。”
　　“可是人家是真的知道错了嘛！”她说着说着，小嘴一扁，“哇”地一声便哭了起来，“爹……人家真的下不来了，呜呜……求求你抱人家一下嘛……”
　　她一哭，子文就没辙了。
　　其实，他自己的女儿，他最清楚不过——她之所以哭，有五成是为了去越州，另外五成则纯粹是为了吃甜米糕，绝对绝对绝对没有半点知错的诚意。
　　但是，他终究不忍心让她这么哭下去——谁让他是她亲爹呢？
　　子文暗自叹了口气，提气一纵，不费吹灰之力便把她从树上捞了下来，抱在怀里拍了下她的屁股：“看你以后再给我胡闹！”
　　“爹……”她像刚从蜜缸里捞上来的一样，“人家最爱你了！”
　　“爱也没用，”子文刮了下她的鼻梁，“你就等着看你爹爹怎么收拾你吧！”
　　“爹爹会很生气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调皮捣蛋不听话，他还能高兴不成？”
　　“哦……”小家伙闻言，异常温顺地趴在子文怀里，不敢再闹了。
　　子文抱着女儿往前院走，心里那个乐啊——南宫鼎啊南宫鼎，你实在是太聪明太英明了，就是孔明再世也未必能敌得过你千分之一啊！这小丫头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最听大少爷的话，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任何情况，只要一把英明伟大的大少爷搬出来，小丫头立刻就变成无害的猫咪。
　　嗯！鹤哥哥就是鹤哥哥，那与生俱来的无与伦比的震慑力，对付小恶魔尤其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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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多了几个孩子，剑府就变得很热闹；自从有了小霜小雪，剑府就每天都鸡飞狗跳。
　　六个孩子，是六种完全不一样的性格。
　　煜儿是个小大人，懂事又稳重，很有当哥哥的派头，对弟弟妹妹非常尽心，处处呵护；萌萌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乖巧伶俐，也非常照顾弟弟妹妹；彤彤性格开朗活泼，爱笑爱闹；蓁儿则温和有礼，比较文静。
　　以上四个，都很正常。
　　而小霜和小雪，明明是两个水灵灵粉嫩嫩的小姑娘，调皮捣蛋起来却实在让人“叹为观止”，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用凌儿的话说——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来投的胎！
　　剑府这六个孩子，有着不同的性格，自然也有不同的兴趣，为了贯彻孔夫子“因材施教”的教育理念，谁也不强求他们以后一定要继承父母的衣钵。
　　鉴于六个孩子都很有习武的天分，子青便每天早上都要带着他们练武，吃过早饭之后便让他们凭兴趣去学自己喜欢的东西。煜儿和萌萌喜欢去济世堂见习，彤彤最喜欢去厨房看着厨娘们做各种好吃的，蓁儿爱琴棋书画，便总缠着凝儿陪他玩。至于小霜小雪，她们最大的爱好，就是胡闹。
　　小鬼们自由活动，子青便去处理他的事务。等吃过午饭，再睡上半个时辰的午觉，便到了六个孩子读书习字的时间，而在上课之前审问两个小丫头，就成了子青的例行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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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书房里，在子青的书案对面，分两列放了六张小书案，小霜和小雪就坐在最前面。
　　“小霜，昨天教的《论语》会背了吗？”子青在小霜对面盘膝坐下。
　　“爹爹，”小霜甜甜一笑，“人家离四岁还差一个月呢！”
　　“是啊，离四岁还差一个月，”子青笑着拍了下她的头，“《论语》没学会，你倒先学会爬树了。”
　　“因为爬树比背书好玩啊！”
　　“你怎么不学学蓁儿呢？”子青捏了下她的脸蛋，“他跟你一样大，背书可比你厉害多了。”
　　“可是他学武功也没我快啊！”
　　“对啊，因为学武功没你快，所以蓁儿很用功，那你是不是也应该认真一点读书呢？”
　　“可是……”小霜小脸一垮，“爹爹，我真的不是读书的料啊！”
　　子青笑笑：“爹爹当然知道小霜不喜欢背书，可是小霜的聪明也不能全部用来调皮捣蛋吧？爹爹不要你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但是你总得认识字、会写字，也总得懂得做人处世的那些道理吧？”
　　“嗯，”小霜点了点头，“爹爹，我知道了，那……爬树的事，爹爹还生气吗？”
　　“都没有人教你你就自己爬上去了，这倒是挺厉害的，”子青笑着摸摸她的头，“可是，上去以后能自己下来吗？”
　　“我自己下不来，上面好高啊，”她老实地摇了摇头，“是爹抱我下来的。”
　　“这就是了，你想想，如果家里谁也不在，你爬到树上下不来，没有人去抱你，那怎么办？会不会害怕？”
　　“会哦……”她想了想，点了点头，“而且，万一不小心摔下来好像也会蛮痛的哦！”
　　“对啊，受了伤不光你自己难受，你爹，凌姐姐，还有大家都会心疼难过，对谁都不是好事，对不对？”
　　“嗯！爹爹，我知道错了。”
　　“小霜，爹爹的意思，也不是绝对禁止你爬树，只是要告诉你，做每一件事之前，都要先给自己准备一条后路。以后如果你还要爬树，那就得先想好怎么样才能安全地下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不受伤、也不给别人添麻烦，想好了这些问题，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才能去爬树，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爹爹。”
　　子青点点头，把目标转向那个一直傻笑的小家伙：“宝宝，你今天又干什么了？”
　　“玩水呀！”小雪一直是一副乐呵呵的表情。
　　“玩水需要跳到池塘里面吗，嗯？”子青伸手将她抱进怀里，问道。
　　“我和鱼宝宝一起玩。”
　　“那小雪是鱼宝宝吗？”
　　“我要当鱼宝宝。”
　　“为什么想当鱼宝宝呢？”
　　“鱼宝宝不用读书啊，一直玩水，鱼宝宝的爹也不会生气哦！”
　　“好吧，那小雪就去当鱼宝宝吧，”子青把她放在书案上，“可是你要先想好啊，鱼宝宝没有雪雪姐姐的，没有阿煜哥哥和萌萌姐姐，也没有小霜；没有软软的枕头和小床，没有暖和的小被子，没有好看的裙子；没有蜂蜜和点心，也没有好吃的果子——当然了，鱼宝宝的爹也不会给鱼宝宝炖汤喝。”
　　“那……那……”她歪着小脑袋想了半晌，“那我还是不要当鱼宝宝了。”
　　“以后可不许再跳到池塘里玩水了，不然爹就把你丢在池子里变成鱼宝宝。”
　　“可是……”她嘟着小嘴，“水里很好玩啊，而且我会游泳哦！”
　　“会着凉的，生病了就要吃苦苦的药——你也不怕吗？”
　　一听到“苦苦的药”，小雪那张小脸便皱成了小苦瓜，一个劲地摇着头：“不吃药不吃药！”
　　“那就听话，不许再到池塘里玩水，你要是不乖，爹就给你吃最苦的药。”
　　“可是我就是喜欢玩水嘛！”
　　“你要是乖乖听话呢，爹就找人给你修一个又大又漂亮的池子，放上干净的热水让你去玩，冬天也可以玩，还不会生病。”
　　“真的吗？”小雪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爹什么时候骗过你？”
　　“嗯嗯！”小雪开心地扑进子青怀里，抱着他的脸一通乱亲，亲得他一脸的口水。
　　“我说大少爷，”站在外面趴着窗沿旁听的凌儿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就不怕这两个小鬼变本加厉啊？”
　　“是啊，师父，”萌萌点点头，“要是小霜整天爬树上房，小雪成天玩水不上岸，那不是更糟糕？”
　　“所谓‘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子青笑笑，“就算我不准她们爬树玩水，她们也不会真的变乖。但是，只要不伤自己，不损他人，不作奸犯科，不伤天害理，喜欢做什么都随便你们，玩耍也是你们的功课之一啊！”
　　“那闯祸算不算功课啊？”小霜笑嘻嘻地问道。
　　“闯祸要是也算功课，那还了得？！”凌儿失笑。
　　“没有哪个孩子是天生什么都知道的，再乖巧的孩子也会有闯祸的时候，煜儿和萌萌也都挨过手板的不是吗？关键在于，闯了祸以后一定要敢于承认，要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然后引以为戒，更要懂得对自己的错误负责，这才是我们剑府的孩子该有的样子，明白？”
　　“明白了！”
　　“啧啧……”凌儿笑着摇头，“五哥，真有你的！从头到尾一句重话都没有，就能让那两个小丫头服服帖帖，三少爷把小霜交给你真是太明智了！”
　　“哪里！太过奖了，”子青笑道，“我可是专点她们的死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