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萧魂》宫野Chiyuki

53、凤求凰——以箫寄情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子青的声音本就清朗，歌声里注入许多深情，又透出几丝惆怅，便更如龙吟凤哕一般，凌儿入神入迷，蕴儿如痴如醉，凝儿更是眼泪都下来了。
　　雪儿呆了半晌，才喃喃地说道：“原来……五哥有心上人的啊……”
　　子青深深地叹了口气，众人却一瞬间都笑炸了。雪儿依然一脸无辜，一脸疑惑：“你们吃错了什么药啊？”
　　“我的天哪！！”独孤旻笑得整个人都躺在地上了，一边拭着眼角笑出的泪，一边叹着气道，“子青啊子青！你这根本就没办法‘高山流水’啊！完全就是‘对牛弹琴’！”
　　“鹤哥哥，”子文趴在地上捶地狂笑，“我真的没想到，你人生的第一场败仗，居然是在这个地方！虽然我很同情你，可是……哈哈哈哈……我真的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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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雪阁。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外面打了三更，雪儿却莫名地毫无睡意，那曲《凤求凰》，似乎还萦绕在她耳畔，挥之不散。
　　冬夜的静谧之中，忽然隐约传来幽幽的箫声，她坐起身来，屏息聆听，好像就是《凤求凰》的曲调，而那洞箫的音色，听起来当是玄箫无疑了。
　　五哥……是真的有心上人呢……
　　她两手抱膝，闭上眼睛仔细地捕捉那隐隐约约的箫声。
　　五哥喜欢的人，是那个出现在他梦中的小仙女吧？虽然按照他的说法，她跟那个小仙女长得一模一样，可到底不是同一个人呢……五哥每天面对着一个并不是自己心上人的人，心里究竟是种什么滋味呢？大概会很难过？
　　想到这里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心口似乎又隐隐地抽痛起来。上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是五哥命悬一线的时候吧？明明那时只是刚刚认识他，却在他强忍疼痛的时候，自己莫名其妙地泪流不止，脑海里也只有一个念头——要救他！
　　他明明才二十几岁，一切都如日中天，对这世界还有许多牵挂和眷恋，可是居然能那样坦然地接受和面对死亡，反倒是她接受不了，更不想去面对。
　　可是现在的心痛，跟那时的心痛比起来，似乎有些不一样了，隐隐地好像夹杂着些许不知其所起的酸涩。
　　“可惜……我不是她……”她有些失神地喃喃，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又忍不住敲了敲自己异想天开的脑袋，“本来就不是她！可是……我为什么要说‘可惜’呢？”
　　就在这时，她的脑海里却像有他的声音响起来：“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现在在我面前的是你，在我命悬一线的时候真真切切地为我担忧从而救我一命的是你，这就够了。”
　　什么“这就够了”？什么就够了？
　　“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
　　就是说，不管我是不是她，都无所谓，反正在这儿的是我？
　　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是说？！
　　“连我这么个大活人成天在你面前晃来晃去，你都没想过什么吗？”
　　天哪天哪！！他是这个意思！！
　　“看样子，不把你的这根弦安上，我这曲《凤求凰》是无论如何都没法奏了。”
　　这曲《凤求凰》，根本就是唱给她听的，可她居然……
　　她懊恼地敲着脑袋——怎么办呀？！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室迩人遐毒我肠啊……”她叹着气倒回枕头上，整个人蜷作一团，“这恐怕才是他真正想说却没说出来的话吧……”
　　怪不得大家笑成那样……
　　“我真是笨死了！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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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几天，为了过年，诸事繁忙，雪儿也没有什么合适的机会去确认这些事。而子青，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照旧跟她聊天、说笑。
　　正月初五，竹员外便和竹夫人启程回了京口。楚侯爷和楚夫人从除夕开始在剑府住了七八天，与众人朝夕相处，可算是彻底地了解了剑府里住了怎样的一群人。看着这一家子人，原先还对慕容澈不太满意的楚夫人也渐渐地改变了自己的角度，重新审视这个乘龙快婿。尽管他的年纪比凝儿确实大得多，可并没有那种老气横秋的感觉；他很懂得照顾和关心别人，所以这一家子人也都非常敬爱他——毕竟，十多年前倘若不是他勇敢地扛起了两家的重担，也就不会有今日名震四海的剑府。
　　楚夫人对女婿渐渐地热络起来，楚侯爷也总算是松了口气，凝儿也开心极了。可刚到正月初九，二老便说要回青州去了，尽管众人一再挽留，他们却是去意已决。
　　正月初十，众人在城门口给二老和凝儿的大哥一家送行。
　　来洛阳时，双亲一路相伴，凝儿并未感受到离别的痛楚，直到这时她才明白，并不是只有慕容澈的离开才会让她的眼泪决堤。
　　楚夫人抱着女儿久久舍不得撒手，一直不停地叮咛着：“凝儿，要好好的，听你夫君的话……”
　　“娘……”凝儿泣不成声，只能一个劲地点头答应。
　　“贤婿，”过了许久，楚夫人推开女儿，示意慕容澈过来，“我把凝儿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娘，您尽管放心吧。”慕容澈笑着点点头，把已经几乎站不稳的娇妻搂进怀里。
　　“她若是想我们了，你千万别带她到青州来，她身子娇弱，经不起这来回的颠簸，只管写信告诉我们，我们来洛阳看你们。”
　　“本该是我们承欢膝下侍奉二老，却反让爹娘如此挂心，小婿实在惭愧。”慕容澈拱了拱手。
　　“还有，湘君，”楚夫人把湘君也叫到身边，“凝儿从小都是几个丫头伺候她，她嫁过来却只带了锦绣和绮罗。现在很多事情她都在自己学着做，若是有做不对的地方，你可要多教教她，好歹也是个大少奶奶，不能一事无成啊！”
　　“是，夫人，”湘君笑着欠了欠身，“您不用担心，大哥不在家的时候，湘君也会好好照顾凝儿的。”
　　“那就好，那就好……”楚夫人总觉得还有很多话要说，却又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
　　“好了，夫人，”楚侯爷把楚夫人拉上了马车，“再说下去，你还走不走了？”
　　纵使万般不舍，楚夫人也只能狠心走了。就在马车缓缓起步时，凝儿突然跑到车边，紧紧抓住双亲的手，痛哭不已。楚夫人狠下心肠甩开了她的手，楚侯爷只是轻轻脱开，却摸着她的头长叹了一声，见慕容澈已经走过来抱住了她，便赶紧下令车夫启程。
　　慕容澈紧紧地抱着她，任由她把脸埋在他怀里哭，只是默默地轻轻拍抚着她。众人在一边也忍不住有些心酸，却也只能静静地陪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