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萧魂》宫野Chiyuki

49、四护卫之澈——情劫

　　凝儿在慕容澈的精心陪伴下，一天天好了起来，偶尔的情绪低落仍旧会让她重拾那些梦魇，但慕容澈总是有法子让她重新振作起来。两个人这样朝夕相处，全然没有一点芥蒂，可渐渐地，慕容澈便开始有些惆怅了。
　　从挑起剑府大梁的那天开始，他就没有时间去过多地为自己考虑，甚至三个兄弟都娶妻生了子，眼看两个妹妹的终身归宿也有了眉目，他还是孤家寡人。放眼天下，居然找不到一个可以扣动他心弦的女子，有时他甚至都想是不是月老真的把他给忘了。“情”这东西就是这么奇怪，在他寻觅多年仍然无果的时候，这个娇弱瘦小的女孩竟让他动了心，可凝儿再娇弱也是侯府千金，而他名声再好也只是平民百姓。这是个不争的事实，所以他只能把那些情愫深埋起来，他能给她的也只有现在为她所做的这一切。
　　然而凝儿的情况却没有如他所想地渐臻佳境、并达到那个可以让他安心放手的地步，却在一个只能说还可以的程度上徘徊不定，不管他怎么用心都无济于事。
　　眼看着来青州已经一个月了，剑府那边有子青打理，已经不需要他操心，但总这样待在安远侯府也不是办法。凝儿的情况没有继续好转已经让楚夫人有些不满，他深觉不能再这样下去，一定要再找个时机和凝儿深谈一次，也早日了断他这段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有任何结果的痴情。
　　一场大雪过后，太阳露了脸，银装素裹的世界在阳光的爱抚之下多了几分妩媚。
　　“真美！”凝儿爬上假山，站在亭子里欣赏着花园里的雪景。
　　“如果到山上去看，会有更美的景色。”慕容澈笑笑。
　　“真的吗？”她转过头看着他。
　　“想去吗？”他笑问。
　　“我是很想啊！可是我爬不动那么高的山。”她笑着摇摇头。
　　“没关系，你先回去加件衣服，带上斗篷，我去牵马。”慕容澈笑笑便往马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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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骏马一路疾驰，马蹄轻快而有力地踏在雪地上，微风变得凛冽起来，凝儿坐在慕容澈身前，紧紧地抓着他，把脸埋在他怀里躲避寒风。踏上崎岖的山路，马儿的速度慢了下来，凝儿也不再躲着，而是开心地欣赏着山里的雪景，一路上留下的都是她的惊叹声。大约走了半个时辰的山路，他们到达了山顶上一个供游人观赏休憩的小亭子。
　　“啊！真的太美了！可以看见整个青州城呢！”凝儿开心地又蹦又跳，慕容澈只是微笑着在一旁保护着她。
　　“对了，为什么我们一路来都没有看见什么人呢？”
　　慕容澈笑道：“除了我这种闲极无聊的人，你想还会有谁大冬天的跑到山上来玩？”
　　“太好了，就好像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一样。”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只有我和你，你会害怕吗？”
　　“不会啊，”她摇摇头，“你会保护我，我为什么要害怕？”
　　“那如果我是个坏人要欺负你，你怎么办？”
　　“可是事实是你不是坏人啊！”她笑眯眯地说道。
　　“那你可知道事实上我也不可能一直这样保护你？”慕容澈叹了口气。
　　闻言，她低下了头，沉默。许久之后才幽幽地问道：“你要走了吗？”
　　“不是现在，我要等你完全恢复了才能走。”
　　“那……是不是如果我一直不好，你就会一直留下来陪我？”
　　慕容澈摇了摇头：“凝儿，别钻这种牛角尖，你答应过我会一直好好活下去的。”
　　“可是你都不肯陪我了……”
　　“你还有爹娘，还有那么多亲人的，不是吗？”
　　“不一样，他们和你不一样，”她拼命地摇着头，“只有你会花那么多心思来哄我开心，只有你会耐耐心心地听我发那些牢骚，只有你会告诉我我能活到一百岁……我知道一旦我的病好了你就会离开，所以……所以我才不愿意自己这么快就好起来……”
　　“凝儿……”慕容澈心疼地叹了口气，将她拥进怀里。
　　“你不要走好不好……”她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哭了起来，“我不想离开你，我也不许你走……”
　　“可我只不过是个大夫，在你们家也只是个客人，哪有客人一直赖着不走的？”他忍不住长叹。
　　“可是……可是……”
　　“凝儿，如果你想见我，想让我陪你玩，你以后可以找个时间去洛阳住一阵子，而且那里还有洛王爷可以照应你，不也很好吗？”
　　“不要，我要你留下来！”
　　“你可知道，你娘因为一直不见你好转，已经对我很有意见了，我不能再死皮赖脸地这么待在这里。”
　　“对不起……”她低下头紧紧咬着下唇，泣不成声。
　　“不哭，”他抚着她的长发，“你要相信，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人来到你身边，一辈子守护你、疼爱你，他会比我更用心地哄你高兴、听你发牢骚，也会一直陪着你让你活到一百岁，嗯？”
　　她点点头应了一声，慕容澈笑着给她戴上斗篷的帽子：“山上风大，咱们还是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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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这天以后，凝儿的情况果然又开始好转，四五天之后，慕容澈便终于可以安心地走了。
　　离开之前的这个晚上，似乎变得特别冷，慕容澈已经打点好了行李，准备第二天一早便启程回洛阳。一更时分，凝儿突然自己到客房来了。
　　“慕容大哥……”她站在门口，看着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客房，心情很低落。
　　“你怎么来了？天这么冷，我不是告诉过你要早点休息吗？”慕容澈摸摸她的头，把她拉进屋里。
　　“那天……你是骗我的对不对？”她低垂着头问道。
　　“什么？”慕容澈笑着问道。
　　“你说……会有一个人来到我身边，一辈子守护我疼爱我，他会哄我开心、听我发牢骚，也会一直陪着我让我活到一百岁……”她突然抬起头来，泪眼汪汪，“这都是骗我的对不对？”
　　慕容澈笑笑：“我怎么会骗你呢？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但是，我相信会有那么一个人的，因为你是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啊！”
　　“凝儿对你来说，真的仅仅是个需要你帮助的病人吗？”
　　“为什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有没有那个人我不管，我只要你疼我，只要你陪着我，好不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她哽咽着说道。
　　“凝儿，”他摇摇头长叹了口气，“听话，回去休息吧。”
　　“我不！”她坚决地摇头，“我只要你回答我，凝儿对你来说究竟算什么？”
　　慕容澈踟蹰许久，深深吸了口气，突然走到她面前捧起她满是泪痕的小脸，低下头吻上她的唇。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接着便满脸通红地闭上了眼睛。
　　“你刚才的问题，这就是答案。”过了很久，他才放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还执意要离开我？”
　　慕容澈叹了口气，转身便大步流星地拉开屋门走了出去，只留下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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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侯爷正在书房看书，丫环来报，说是慕容公子求见，这才想起他明日便要返回洛阳，而诊金尚未结算，便赶紧让丫环请他进来。慕容澈进来行了礼，楚侯爷便询问诊金几何，谁知慕容澈却单膝跪了下来，说是有事相求。
　　“慕容公子有事直说便是了，何必行此大礼？”楚侯爷诧异地问道。
　　“侯爷，请您割爱将令爱许配在下。”
　　“什么？”原本安坐着的楚侯爷惊得站了起来，“慕容公子，你这……”
　　“侯爷，这不是玩笑，是真心诚意的。”慕容澈认真地说道。
　　“这……慕容公子，老夫相信你是真心，”楚侯爷叹了口气，“老夫也知道你是洛阳大名鼎鼎的四大神医之首，剑府的威名天下妇孺皆知，可是……”
　　慕容澈道：“在下不过一介草民，而令爱贵为侯府千金，金枝玉叶，两姓结亲须门当户对，这规矩在下也懂，只是原本已经决定拔慧剑斩情丝，可事到临头还是下不了手，忘情弃爱实在非在下力所能及，只好斗胆向侯爷求亲，万望侯爷成全。”
　　“就算老夫有心成全，可是……唉！你也知道，我家夫人是皇亲国戚之家、高门大户之女，本就……她要是不点头，老夫也没办法啊！”
　　“侯爷，您和夫人疼惜凝儿，舍不得让她出嫁，不就是因为担心她嫁人之后便再得不到家里这般细心的呵护和照料吗？如果那些皇亲贵胄、王孙公子能够这样呵护她，慕容澈自然无话可说。”
　　“你就那么自信？”
　　“呵护也许会有不周的时候，但是无论如何请侯爷相信，只要慕容澈活在世上一日，凝儿就一定能好好活着。”
　　“可要是凝儿不答应呢？”
　　“爹……”凝儿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我……除了慕容大哥……我谁也不嫁！”
　　看着这两个年轻人，楚侯爷沉默了许久，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慕容公子，你且起来吧！为了这个宝贝女儿，老夫也只能想办法先劝说夫人，能不能成，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多谢侯爷！”慕容澈站起身来，便赶紧去扶倚在门边的凝儿。
　　楚侯爷摸摸女儿的头，对慕容澈道：“送她去休息吧！你也不必急着回洛阳，就替我好好照看这个宝贝——去吧！”
　　“是。”慕容澈应着作了个揖，便牵着凝儿走了。
　　看着他们离去，楚侯爷摇了摇头便坐回书案前给洛王修书，这节骨眼儿，孤军奋战远不如请人襄助。